《命运》连载八

《命运》连载  文/萧薇

八、追忆

       说话的人一米七左右，肤色黝黑，生得倒是壮实，全身上下唯有眼睛长得极为特别，乌黑的眼珠子圆鼓鼓凸出来，给人以凶狠之色，盯着黄毛二人时，直叫人毛骨悚然。

“怎么着？英雄救美不成？”黄毛身边的小子先开了口。
       “滚一边去，没你事！”来人毫不客气用余光扫了眼小子说到。

“哟！你哪道的，来管本大爷的闲事？”黄毛终于开口了，不过明显气势不足，说话时还用手捂了捂裤子口袋。这男人之间干架之事，输赢关键是在气势上，黄毛一看来人凶神恶煞，且身无他物，心里便一下子矮了半截，再从这两人的长相上看，黄毛生得单薄，一看便知是家里宠惯了的，而来者皮粗肉糙，应该是吃过些苦头的，从年龄上看，黄毛顶多也就20出头，跟燕子相仿，来者倒是要年长不少，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看便知强弱。黄毛当然也不是傻子，一双贼眼骨碌碌一转，作出最后的反抗状：“你给我等着，大爷我这就去叫人，让你丫好看！”说完逃也似地溜了。

来者“呵呵”一声冷笑，对着两黄毛小子的背影吼道：“大爷等着你们！可别让大爷我等久喽！”

这样一来，店里原本紧张的气氛完全消失，所有人也就当看了场猴戏，该散的也就散去了。只是，有一人却正偷偷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这个为自己解围的男子，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很奇妙，多少所谓的爱情是经历了惊天动地，天荒地老？有时真得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甚至是眼神，就能彼此入心，燕子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偷偷窥探的眼神正好与之相遇，他的眼里，燕子正好看到了自己，也许正是这无形的电流，让两颗寂寞的心，瞬间点燃，火光四射。

也许正是燕子从小就缺位的安全感，直到这个男子的出现，才让她有了被保护的快感，这便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

就这样，燕子陷入了这场因为英雄救美而演绎出的爱情故事里。男主人就是燕子未来的丈夫，李金龙。然而，燕子以为的好，都只是一场华丽丽的开场白，未来的剧幕里，并不似燕子神话里的世界。

李金龙，比燕子足足大了8岁，家住萧城的郊区，家中母亲生病多年，终于把家中所有的值钱什物收刮殆尽后，一命呜呼，去见了阎王。家中来源本依赖于祖上留下来的一亩三分水田，因为地段生得好，李父便把这水田挖成了鱼塘，以养鱼谋生。二老虽生得本分，但勤勤恳恳，省衣节食，本来这小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可不料独生儿子李金龙从小便被二老宠坏，一身匪气，读书那会儿就三天两头不是打架就是闯祸，非闹得鸡犬不宁不肯罢休。

二老没法了，只得初中毕业早早地将儿子拴在身边，想着一家人辛苦几年，等李金龙再大些，家里把旧房子重新改造下，再给儿子娶个厉害的媳妇过来，二老也就功得圆满了。

事事难料，在李金龙18岁前，他所有的秉性也就只算个调皮捣蛋，桀骜不驯罢了。18岁一过，李家的鱼塘生意日渐好转，眼看着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大，二老也就盘算着让金龙去学个车，一咬牙给他买了个面包车，这样一来，他们李家的生意也就不受局限。想法倒是不错，说实话，李家的小子也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经他的嘴一说，死鱼也能夸成鲜活，满满地几筐鱼，早早的就能收摊回家。所以，人家倒担的生意，到李金龙手里就成了抢手的货。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没有经历多久，小商小贩们聚在一起，平日里无聊时便会拿出扑克玩上几圈，李金龙初出茅庐，什么新鲜的事都敢偿偿，这一偿便尤如进了人生的滑铁泸，越陷越深，拿回家的钱是一天比一天少，起初老实的父母以为只是生意难做，感叹好时代这么快就泱泱地说没就没了。不料，直到有一天，债主要上门来，李家二老才知道儿子在外面干的好事，一气之下，李母直接倒地，之后便是李家度日如年的岁月，李母因为长年积劳，又得不到很好的营养，生了恶疾，李父一夜白发，老泪纵横，捧着老伴的手斩钉截铁：“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给你治病。”

都说幸福的家庭大同小异，只不过妻贤子孝，家中有结余，亲里无病痛。但不幸的家庭却是各不相同，李家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几百斤的鱼苗生了瘟疫，一时间那个维系着全家性命的鱼塘，成了一汪死水。

而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来说，生病是提都不敢提的忌讳。谁都明白，医院是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每一天的结账单子像是个催命的符，声声叫夫妻二人喘不过气来，多年的积蓄不到一月便打了水漂，沉入汪洋，怎叫二老不崩溃，李母虽不识字，但存折上的数字是数了又数地，眼瞧着重建房子泡汤了，总不能再欠了一屁股债让儿子打一辈子光棍，绝了他们李家的后，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医院里是一刻也呆不住了，于是，扭不过病人，也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李母回到家中养病，说是养病，实则就是等死，虽然说这话是难听了些，但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看病难，看病贵，不是一句说说的玩笑话。首先，家中有病人，至少需要一人日夜照顾，这样一来，两个人就坐吃山空，若是再没有别的经济来源，日子用“煎熬”二字，绝不为过。

母亲初病的日子里，李金龙也不是没有发奋过的，但终究熬不过岁月无情地刀刃，一无技长，二无门路，偏偏身上却遗留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气”，当投身无门时，终于深深地把他逼上了绝路，一个血气方钢的男子，还未经历人生的洗礼，却要承担起家庭的重负，当看到母亲的生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渐渐消失，看到父亲整日整夜地叹着冷气，李金龙开始害怕，开始逃避，他害怕自己会在这绝望里窒息。于是，他选择了麻木，选择了买醉，以为这一醉，人生的路，便会好走许多。（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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