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方,又一个中医发展困局,你怎么看?
早在2007年5月1日,国家实施的《处方管理办法》就规定:不能再书写天书处方,也不能写商品名,不能用药品缩写名称或者使用代号……这些规范满足了群众知情权,但不少医院担忧:凝聚了心血的中医处方正在流失。
借口代诊,实为盗方
处方流失,河南中医学院三附院老中医刘茂林教授十分无奈:“这太常见了!” 现在要求医生处方工整清晰:什么药?几钱几克?怎么用?一天吃几次?清清楚楚。一些有目的的“盗方”,令老中医心里很不是滋味。
河南中医学院一附院、国家级名老中医张东岳教授,讲了一个不少业内人都听过的例子。
一位北京的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一次,他在为对方看病时,对方说自己并没有患病,患病的是自己的亲戚,病情十分严重,不方便来,所以自己替他来挂号。
老专家看他挂号就排了数天的队,而且说得可怜,就依据他说的详细病症开了方子。因为病人没来,老专家只好开了个“比较稳妥针对性不太强的方子”。
这个人其实是来“盗方”的,而且盗的就是这类“通用的方子”。
回去后,就根据方子制成了成药,等这位老专家听到传言时,据说这人已经靠卖药赚了近百万元了。
学生盗用,难以防范
学生按照老师的处方配好药,装进胶囊高价卖。
与前者类似,不少学生也靠老师的几个方子“发家了”。
说起这些,河南省内一位知名的老中医说,这种事情挡不住,几乎成了医院公开的秘密。
每年医院都会有医学院刚分配来实习的本科生、研究生和博士生,还有各地医院过来进修的医生。“多的时候,一个科室有20多个。”天天跟着老师看病、开方,时间长了,学生也会掌握老师的经验方,“有的还是专门教他们的,生怕他们学不会”。
掌握这些经验方的学生除了给病人看病外,也发现了“借方”致富的门路。
他们会根据这些成熟的方子,在药房配好,然后打成面粉状,再到医药公司买来空心胶囊,“空心胶囊非常便宜,2块钱一盒,一盒200个”。等把这些药粉装进胶囊,每盒价格就变成几百元了。
也有图省事的,直接把药面儿装进小号的塑料袋,一小包一小包地卖,这些药一般只在小药铺出售,“有的还吹嘘这是祖传秘方,都是瞎说!”老中医说,前几年还有实习生直接在医生所在科室售药的,开完方子,直接卖药。
“学习一年,回家盖楼、开医院的大有人在。” 今年年初,一个学生过来看望这位老中医,聊起几年前的学习生活,学生感慨地说:“教授,你那几个方子真是不错,多亏了它们,不然当时生活都成问题了。”
商业剽窃,屡见不鲜
老中医缺乏产权意识,处方很容易被冠冕堂皇的盗走。
河南省中医药研究院医院有一位已经退休的老中医,凭借着自己的“妙方”,在业内非常有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药,一经他搭配,立刻有了奇妙的功效。
他擅治中老年心脑血管病、血管神经性头痛及老年杂病,部分经验方还被选入了“千家妙方”。他常说要拿平常的药品,做最好的搭配,可见处方的搭配十分考验功底。
他曾讲过一个例子。几年前,我国一位著名中医应邀出国会诊,对方派人给他抄方子,这位专家没有在意。结果一年以后,他的处方被开发成新药,反倒成了外国公司的专利……
有感于此,中国工程院院士、原中国中医研究院院长王永炎教授后来在国外会诊时,都让他们到中国来抓药,并指定调剂师配药,“就是想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及国家民族的利益”,他说。
名中医观念相对开放
名中医普遍不担心药方流失,觉得药方帮人治病是好事,但是担心“乱用药方”造成误诊。
哪个好中医没几个好方?这些方子大多数没办法保密。
河南中医学院一附院张东岳教授有个非常有名的方子,治疗便秘的凉茶。提起来,不少业内人都知道是他的,但内容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了。
网上随便一搜,很容易就找到。
凉茶治疗便秘方:
槐米20克,胖大海10克(2~3枚),肉苁蓉30克。
不过他认为:“只要能治好病,大家知道也是件好事。” 对此,河南中医学院三附院郑建民教授有同感:
如果好方子流传出去,那么对于中医来说,也是一种最有利的宣传。
不少老中医认为,20多年来,我国的著名中医人数骤减,这说明我国中医药正陷入传承危机,药方流失从某种角度来说,有利于中医的传承。
老中医们其实最担心的还是误诊问题,“每个病人的体质不同,季节不同,用药用量也不会相同。”
挑战很明显,选择很困难
国外药企利用中医处方开发新药赚大钱,我们怎么办?
随着中医从业人员出国就业数量的逐年增多,大量中医技术和中药秘方也随之泄露或流失到海外,国外高科技制药企业借机加大研发,在中药基础上研制特效药品以高出中药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高昂价格销售和推广到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地。
比如,
日本在我国“六神丸”的基础上开发的“救心丸”,年销售额上亿美元;
韩国的“牛黄清心丸”源自我国“牛黄清心液”,年产值也接近1亿美元……
世卫组织统计,世界植物药年销售超过160亿美元,日本的汉方药占世界80%,韩国的韩药占15%,中国是发源地,却只占3~5%。
现行法律无法保护处方,处方没有知识产权。
也许是因为中医“辨证论治”的精神模糊了对专病专方的重视,也许是中医根本不分科的习惯导致了专访应用场景的模糊。
总之,中药处方的知识产权保护需要政策有更高的智慧,提供更好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