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康疗4：解读《黄帝内经·素问·金匮真言论》（修订版））
自我康疗4：解读《黄帝内经·素问·金匮真言论》
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难免就会让人产生焦虑症和抑郁症。如果又忘记了过去的来路，就更会使人感到精神空虚和迷惘。幸运的是，中国人的文化自信和内心定力，正是因为能够把根留住。
众所周知，黄帝和老子留给后人的“黄老之学”，是传承于神农氏。神农氏留给后人的农耕文化和医药文化，则是传承于“华胥古国”的伏羲氏。据《史记》载：“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由此可见，中国大道文化的“黄老之学”，就是“华胥古国”文化的一脉传承。
考古研究资料表明，伏羲氏生活在距今大约八千年前的石器时代。当时，先民们已掌握了用火技术和制陶技术。那么，肇始于伏羲氏时代的“易八卦”文化，有没有养生术和音乐艺术元素呢？对此，我们从《黄帝内经》里就能找到参考答案。在这篇《金匮真言论》中，就讲到了养生康疗与音乐艺术的关系，也给我们传递着来自上古时代的“华夏遗音”。
在前文解读《黄帝内经》时，我们已经知道，《四气调神大论》并不是讲述神灵崇拜的教义，而是教导人们怎样调养自己的精神。《生气通天论》也不是传授修道成仙的秘笈，而是给人们讲述道法自然的养生康疗知识。我们从中可以领悟到，“预防为主”的“不治已病治未病”，同样必须道法自然“本于阴阳”。养生之道、养长之道、养收之道和养藏之道，归根结蒂就是“外病内治”的“静心养神之道”。就此而言，《黄帝内经》正是一部“外病内治自我康疗”的“心经”。
现在，我们同步进行“静心养神”的疗程，便是接着学习和领会《黄帝内经·素问·金匮真言论》。
《黄帝内经·素问·金匮真言论》原文
黄帝问曰：天有八风，经有五风，何谓？
岐伯对曰：八风发邪以为经风，触五脏，邪气发病。所谓得四时之胜者，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四时之胜也。
东风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颈项；南风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胁；西风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北风生于冬，病在肾，俞在腰股。中央为土，病在脾，俞在脊。故春气者，病在头；夏气者，病在脏；秋气者，病在肩背；冬气者，病在四肢。
故春善病鼽衄，仲夏善病胸胁，长夏善病洞泄寒中，秋善病风疟，冬善痹厥。故冬不按蹻，春不鼽衄；春不病颈项，仲夏不病胸胁；长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风疟，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
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此平人脉法也。
故曰：阴中有阴，阳中有阳。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也；日中至黄昏，天之阳，阳中之阴也；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鸡鸣至平旦，天之阴，阴中之阳也。
故人亦应之，夫言人之阴阳，则外为阳，内为阴。言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言人身之脏腑中阴阳，则脏者为阴，腑者为阳。肝、心、脾、肺、肾，五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皆为阳。
所以欲知阴中之阴，阳中之阳者，何也？为冬病在阴，夏病在阳，春病在阴，秋病在阳，皆视其所在，为施针石也。故背为阳，阳中之阳，心也；背为阳，阳中之阴，肺也；腹为阴，阴中之阴，肾也，阴中之阳，肝也；腹为阴，阴中之至阴，脾也。
此皆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输应也。故以应天之阴阳也。
帝曰：五脏应四时，各有收受乎？
岐伯曰：有。
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开窍于目，藏精于肝。其病发惊骇，其味酸，其类草木，其畜鸡，其谷麦，其应四时，上为岁星，是以春气在头也。其音角，其数八，是以知病之在筋也，其臭臊。
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耳，藏于心，故病在五脏。其味苦，其类火，其畜羊，其谷黍，其应四时，上为荧惑星。是以知病之在脉也。其音徵，其数七，其臭焦。
中央黄色，入通于脾，开窍于口，藏精于脾，故病在舌本。其味甘，其类土，其畜牛，其谷稷，其应四时，上为镇星。是以知病之在肉也。其音宫，其数五，其臭香。
西方白色，入通于肺，开窍于鼻，藏精于肺，故病背。其味辛，其类金，其畜马，其谷稻，其应四时，上为太白星。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其音商，其数九，其臭腥。
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阴，藏精于肾，故病在谿。其味咸，其类水，其畜彘，其谷豆，其应四时，上为辰星。是以知病之在骨也。其音羽，其数六，其臭腐。
故善为脉者，谨察五脏六腑，一逆一从，阴阳表里，雌雄之纪，藏之心意合心于精，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谓得道。
白话文翻译
黄帝问道：天空会产生八风，人体经脉就会产生五风病变，这是怎么回事呢？
歧伯回答说：随着天空北极星斗柄周转，九宫八卦相应方位就会产生四时八节的正风，也会出现不合时令的虚邪贼风。邪风侵入人体经脉触及五脏，就会产生邪气病变。一年四时八节，都有盛行的时令风气。长夏季节前会有春季风气盛行，冬季前会有长夏季节风气盛行，夏季前会有冬季风气盛行，秋季前会有夏季风气盛行，来年春季前又会有上年秋季风气盛行，这就是四季盛行风气相生相克的循环规律。
四时八节的盛行风气和虚邪贼风，都有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对应关系。人体五脏经脉的血气循环，也有相应的联系。肝脏五行属木，对应春季和东方。春季盛行东风，虚邪贼风从人体颈项经脉腧穴侵入，就会在肝脏产生病变。心脏五行属火，对应夏季和南方。夏季盛行南风，虚邪贼风从人体胸胁经脉腧穴侵入，就会在心脏产生病变。肺脏五行属金，对应秋季和西方。秋季盛行西风，虚邪贼风从人体肩背经脉腧穴侵入，就会在肺脏产生病变。肾脏五行属水，对应冬季和北方。冬季盛行北风，虚邪贼风从人体腰股经脉腧穴侵入，就会在肾脏产生病变。脾脏五行属土，对应长夏季节和中央位置。长夏季节的虚邪贼风从人体脊梁经脉腧穴侵入，就会在脾脏产生病变。
因此，春季邪气伤人，就会在头部产生病变。夏季邪气伤人，就会在心脏产生病变。秋季邪气伤人，就会在肩背产生病变。冬季邪气伤人，就会在四肢产生病变。春季容易产生鼻腔疾病，仲夏时令容易产生心脏胸腔疾病，长夏时令容易产生腹泻寒症，秋季容易产生疟疾病症，冬季容易产生痹厥病症。如果冬季没有手足剧烈运动扰乱蹻脉阳气，来年春天就不会出现流鼻血和颈项疾病，仲夏时令就不会出现心脏胸腔疾病，长夏时令就不会出现腹泻寒症，秋季就不会出现风疟疾病，冬季就不会出现飨泄、多汗和痹厥病症。
精气，是维持身体健康的根本。因此，善于守藏精气的人，春季就不会发生温热疾病。如果在夏季不能通过出汗散发体内的暑热，到了秋季就会产生风疟病症，这就是诊脉观察人体四时发病规律的方法。
古人曾说：“阴中还有阴，阳中也有阳。”就一天时间来讲，白昼属阳，黑夜属阴。自清晨到中午为阳中之阳，自中午到黄昏为阳中之阴，自入夜到鸡鸣为阴中之阴，自鸡鸣到清晨为阴中之阳。
人体气血循环节律也与此相应。从人体生命系统来看，外部属阳内部属阴。从身体部位来看，背为阳腹为阴。再从体内脏腑部位来看，脏属阴腑属阳。肝、心、脾、肺、肾五脏均属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皆属阳。
那么，怎样才能明白阴阳之中复有阴阳呢？这就必须根据四季阴阳变化进行具体分析。譬如，冬季疾病在阴，夏季疾病在阳，春季疾病在阴，秋季疾病在阳。这都要根据疾病的具体部位，施用恰当的针灸和贬石疗法。背为阳，阳中之阳在心脏，阳中之阴在肺脏。腹为阴，阴中之阴为肾脏，阴中之阳在肝脏，阴中之至阴就在脾脏。
概而言之，人体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互依存，又与天道自然生态系统阴阳变化相应。
黄帝问：人体血气循环五脏与四季气候变化相应，各个脏器的营养吸收与输出会有功能分工吗？
歧伯回答说：有。
按照阴阳五行来讲，东方属木，取象比类为草木。对应五色为青色，对应五味为酸味，对应五畜为鸡，对应五谷为麦。对应四时节令为春季，上应天体五星为木星。春季阳气自东方生发，清风凉气会伤害人的头部。对应五脏为肝脏，对应角徵宫商羽五音为角调，对应九宫八卦艮位术数为八。东风木气进入人体通于肝脏，开窍于面部为双目，精气也守藏于肝脏。清凉的东风邪气侵害人体，会引发惊骇病症。肝主筋，春季风邪产生的病变位置在筋膜，会散发出酸臭臊气。
南方属火，对应五色为赤色，取象比类为火。对应五味为苦味，对应五畜为羊，对应五谷为黍。对应四时节令为夏季，上应天体五星为火星。对应人体五脏为心脏，对应角徵宫商羽五音为徵调，对应九宫八卦兑位术数为七。夏季南风火气进入人体通于心脏，开窍于面部为双耳，精气也守藏于心脏。心脏主血脉，夏季南风热邪侵害人体，会引发经脉病变，散发出苦焦臭气。
中央属土，对应五色为黄色，取象比类为土。对应五味为甘味，对应五畜为牛，对应五谷为稷。对应四时节令为长夏，上应天体五星为土星。对应人体五脏为脾脏，对应角徵宫商羽五音为宫调，对应九宫八卦招摇中宫术数为五。长夏季节热风土气进入人体通于脾脏，开窍于面部为口，精气也守藏于脾脏。脾脏主肌肉，长夏季节热风邪气侵害人体，会引发舌根和肌肉病变，散发出甘臭香气。
西方属金火，对应五色为白色，取象比类为金。对应五味为辛味，对应五畜为马，对应五谷为稻。对应四时节令为秋季，上应天体五星为太白金星。对应人体五脏为肺脏，对应角徵宫商羽五音为商调，对应九宫八卦离位术数为九。秋季西风金气进入人体通于肺脏，开窍于面部为鼻，精气也守藏于肺脏。肺脏主肌肤皮毛，秋季冷风邪气侵害人体，会引发背部和肌肤毛发病变，散发出辛腥臭气。
北方属水，对应五色为黑色，取象比类为水。对应五味为咸味，对应五畜为猪，对应五谷为豆。对应四时节令为冬季，上应天体五星为水星。对应人体五脏为肾脏，对应角徵宫商羽五音为羽调，对应九宫八卦乾位术数为六。冬季北风水气进入人体通于肾脏，开窍于前后二阴，精气也守藏于肾脏。肾脏主骨髓，冬季北风寒邪侵害人体，会引发溪谷气穴和骨头关节病变，散发出咸腐臭气。
因此，善于诊断经脉者，都能够细致观察人体五脏六腑经脉血气循环状况，通过顺向与逆向辩证分析，因时因地因人制宜，严格把握阴阳表里和雌雄关系的纲纪，从而达到了然于心的精准无误境界。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中不知人事者，就不可教他学习大道知识。心不正意不诚情不真者，就不可给他传习医道教授医术，这便是闻道、问道和得道的教规。
解读启示
所谓阴阳，就是有无相生的辩证思维。人们如果只关注身外的物质世界，忽视自身内心的精神世界，就会形成阴阳失衡的单边思维。如果只知道算计个人得失，不关心社会和自然生态系统的变化，同样是阴阳失衡的单边思维。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如果只是死守一点，就无法确定一条直线。如果只保持一条直线思维定势，就无法确定一个平面。如果只关注一个平面，就无法确定一个立体空间。如果缺乏时间观念和历史感，看到的就只是一个静止的世界，而根本觉察不到社会变化和宇宙天体运动的周期，更把握不住个人生命系统与外界环境之间的动态关系。于是，就摆脱不了恐慌和焦虑的心理阴影。
前篇《生气通天论》告诉我们：“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就像人体生命系统一样，这个宇宙自然生态系统，既有正常状态，也有阴阳失衡的不正常状态。正常状态下的风雨雷电和海洋潮汐等现象，就是宇宙自然生态系统的运动气息。极端天气和地震等现象，就是宇宙自然生态系统自我保护的反应。在这种异常状态下的巨大天灾面前，人类就会显得极其渺小和无能为力。互相帮助共同抗灾，也只能是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和损失。
所谓“天人合一”的养生之道，首先就要主动养护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生态大系统，积极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如果为了追求一己私利最大化，肆意破坏自然生态系统，导致人与自然关系的阴阳失衡，就必然会遭到严厉的天谴。要追求“天人合一”的自然生态系统利益最大化，就必须遵行道法自然法则“天之道”。
正本清源，再来看“外病内治自我康疗”的《黄帝内经》。我们要想“藏之心意合心于精”，就必须弄明白“天人合一”的“阴阳五行说”。宇宙天体系统有金木水火土“五星”，人体生命系统有“五脏”。人类道法自然的生产活动，就培育出了绿色天然的“五谷”、“五畜”和“五味”。精神生活丰富多彩，就产生了目观“五色”和耳听“五音”的艺术享受。人行天地间不迷路，就有了东南西北中的“五行”。内外兼修，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阴阳平衡，实现个人与自然生态系统魂体归一，关键就在于顺应阴阳五行相克相生的四时节气变化。
显然，这些“外病内治”的养生之道、养长之道、养收之道和养藏之道，里面不仅包含“药食同源”的饮食康疗术，还包含“静心养神”的音乐康疗术。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五音”并不是指音阶，而是指音调。知道中国古代音乐文字谱的人都明白，宫商角徵羽是“五调”，合四一工尺凡是“七音阶”。
由此可见，在距今大约五千年前的黄帝时代，中国人就已把音乐康疗术融入了养生之道，同时还形成了“天人合一”的宇宙自然生态系统养生观。直到距今五百年前基督教神权专制的中世纪，欧洲还处在“太阳围绕地球转”的蒙昧状态。“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中国生态文明，远远领先于西方世界四千多年！
以中国式“道术用”与“时势位”天人合一有无相生系统运动思维来看，人类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都分为“道术用”三个层次。道为术之本，术为道之用，法术万变而道不变。文化的先进性，决定于正邪善恶的“道不同”，而不是决定于技术水平的高低。自从黄帝时代以来，人类文明究竟是沿着道法自然法则的均衡发展方向上升，还是朝着违背自然法则的不均衡发展方向沉沦？谁又能率先实现自我革命的自我拯救呢？
这个问题，我们接着学习《阴阳应象大论》时再继续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