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自记：北海篇

夫北海也，昔帝王别苑离宫，发乎于辽，营造于金，充扩于元，兴葺于明，盛极于清。挟朝代变替，历番夷掳掠，苟存其身。至民国，辟为庶园游地，始揭容于世。量京兆上下，览五朝古都，此乃皇林御园鼻祖，逾千载矣。

居京有年，暇日多游观，所未到者竟北海耳，隐约早年有至，幻也。既尔一念，遂往。高秋乙酉月庚申日，起极早，择后海别路，径入北门。但见檐宇飞角，画阁彩楼，亭台错落；又看琼岛白塔，荷满池渠，烟起碧津......眺目可收北海之概也。

北岸多佛堂寺门，花池方院，匆匆一过，未致详观。然临十佛塔、天王殿，见一妇人匍匐阶台， 凝目敛容，念念有词，两掌合十于额眉，一进一叩，无屑路人异样之睛。其信仰之痴，输诚之切，余心有慨之。

即行即观，唯“快雪堂”可伫长赏。不独此堂为楠木所构，玲珑剔透、精巧可人，亦因墨香熏面，书石意胜；众多名家书法石刻积储于此，以赵孟頫临摹王羲之《快雪时晴贴》石刻拓本为最。时年乾隆得贴，建此堂存立，取“快雪”二字，故名。

节序已秋，林木渐萧，园中依旧绿红不减，竹林霜果相映，梧桐两抱不可，怪石嶙峋，叠路蜿蜒，登途不知踪。所谓曲径通幽，已活现矣。

反观海面，光波粼粼，画舫穿梭，却未闻桨橹欸乃。只见五亭分立水中，互为廊徊，联络至岸，此五龙亭是也。其亭人满排立，余不能挤足，亦不明就里。忽歌声鹊起，众口一音，时缓时疾，时亢时沉，惟气势融贯，即歌楼戏院，凉不过此。

琼岛位南偏东，摇船可通，越桥可达。岛内太湖石绕砌，巧逞奇姿，花岗岩升阶，翻如蛇龙，松杉葱郁，庙阁隐现；其巅白塔巍峨，金顶宝盖，有吞山之雄，接天之势。

至此，浪游已过大半焉，所见不能尽述，虽未大畅襟怀，亦感惬意。辞谓：古人以悲秋为怀，溯极宋玉“悲哉秋之为气也!”后杜少陵“万里悲秋常作客”，柳三变“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尤搅人肝腹。然李太白 “长风万里送秋雁”， 王勃“秋水共长天一色”，却豪迈清徐。愚以为：但期合意，或心情之不同欤？

无论身在何处

文字使我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