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怡 | 风吹谷浪,稻香悠长
2020“富春山居·味道山乡”杯青少年主题征文大赛获奖作品
风吹谷浪,稻香悠长
三等奖作品
江南中学 高一(9)班
周佳怡 指导老师:倪妙静
“来来来,快尝尝,这是今年的新米!”母亲难掩声音里的喜悦与激动,从袅袅的蒸汽里端出满满的几碗白米饭来,“不就是普通的饭而已,有什么可开心的?”我犯着嘀咕,筷子在菜碗里游走着,却迟迟未探进米饭里。
“果然是新米!又香又糯。”平日爱斟点小酒的父亲此时却只忙着往嘴里大口送着饭,呼哧呼哧地冒着热气,那幸福的神色仿佛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可比拟的。我不自觉咽了口水,低头看着碗里腾着蒸汽的再平凡不过的普通白米饭,“真有这么好吃?”我拿着筷子夹起一小堆米饭,送进了嘴里。
然而,除了平淡的大米味,我再品尝不出第二种味道。
瞧着父母不约而同的幸福神色,我甚至怀疑我的味蕾出了问题。
“这和普通的米有区别吗?我真吃不出来。”我望向他们。“当然有。”父亲缓缓放下筷子,转身拿起酒瓶,为自己和母亲斟了两杯。“你知道为什么叫它新米吗?”我摇摇头。“新米是本年新收获的米,口感比陈米好出不少,煲粥则米香四溢、口感顺滑,蒸饭则晶莹饱满、香黏有嚼劲。”我一知半解地点点头。“但其实,吃的是记忆的味道。”“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你们这幸福的一代,都不知道稻是如何成米的吧。”父亲笑说。
在与我相仿的年纪,国庆前后,同龄的孩子们都出去玩了,但父母辈要随家人去割稻、打稻,小小一把镰,广广众稻田。弯着腰,握着一束稻,一把割下,留下一段稻茬,扎紧,堆放在一起。一捆捆的稻禾越垒越高,这时,稻桶成为稻田里的主角。
稻桶呈四方形,上口大,底板小,底下有两根大小一致的拖泥木条,用来在泥田里拖迁稻桶。稻桶蓬是用竹篾编制而成的,它将稻桶上囗的三面遮揽住,在打(掼)稻时不让谷粒外跳。稻桶床型如中国乐器“扬琴”,上大下小,“扬琴”上一根一根是琴弦,而稻桶床上是一条一条的毛竹条,把稻穗打在竹条上,就能达到脱粒的效果。农人们将稻禾紧紧地捏成一大把,站在稻桶前,把稻禾举高,然后用力将稻禾打在稻桶床上,发出“蓬!”的一声响。两人打稻交错进行,一个打下时,一个正在高举,所以发出的打稻声是:“蓬!蓬!”、“蓬!蓬!”。打了四次后,要停下来,将稻禾翻身,再打,再翻。这样原来沉甸甸的一把稻禾,经反复打过后,稻谷已基本脱落在稻桶中,手里捏的是一把稻草了。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难以想象,一碗看似普通的白米饭,背后要经过多少道繁琐的工序,要经过多少双手、多少滴汗水,才能被送到我们的面前。父亲说,后来技术改进了,出现脚踏打稻机,由机架、脱粒滚筒、篷罩、接谷斗等零部件组成。靠双腿踩踏,将谷粒从谷穗中分离,省力省时。但存在一定的危险性,若拿着稻子的农人力气不够大,甚至会连人带稻一起被卷进高速运转的滚筒内。
没有任何一份劳动果实不是来之不易的,在生产力尚不发达的当时,似乎唯有辛勤的劳作才是一个农民的出路,面朝黄土背朝天,祖祖辈辈都要靠着土地过活。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富阳人,“如果没有改革开放,没有开明的政策,我们农民的身份还会一直延续下去。'汗滴禾下土’也不会成为历史。”父亲说道。如今农业的快速发展,杂交水稻、收割机,让吃饱饭不再成为困扰人们的难题,收稻、打稻也逐渐远去,慢慢成为我们的记忆。这代表我们可以随意践踏粮食吗?绝对不是。当机器劳作代替手工劳作,那份记忆里农民挥洒过的汗水与付出却不会消失,李绅的《悯农》至今仍是人人会背的古诗。过去会成为历史,而宝贵的东西,会穿越时间的枷锁,深深留在我们的心底。一碗白米饭,由播种、施肥、丰收、收割、去壳等多道工序后蜕变而来,我们日复一日地见到它,却不曾感受到它有多么重要。
低头,那碗白米饭仍冒着蒸汽,夹起一小堆送进嘴里。平淡的味道并没有改变多少,但其中辛勤汗水的甜蜜,却在心中的味蕾深处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