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山西 《我怀念东北的雪夜》 作者:景娇 主播:沧海
作者:景娇
主播:沧海
编辑:小鹿
我怀念东北的雪夜
我换了个手机壁纸,云雾,峰峦,村庄,皑皑,纷飞雪,动态的。画面宁静而冷静,让我不禁送了它几个字:归人与鹅毛齐飞,远山共烟云一色。
我送完它几个字,它送了我好多段回忆。
我跟雪夜有不解之缘:
我出生在雪夜将尽天将明时。
我妈那个一年级都没上过的选手,给我写的第一首诗也诞生于雪夜。
还有,我妈殁于雪夜。
无数个雪夜,我一边用火盆烤土豆,一边用火盆烤手。烤手就是烤人手,但不是为了吃,是为了暖。吃烤土豆的习惯这么多年我都保持着,大葱毛葱均可,但酱必须是豆瓣酱。
雪夜值得怀念的不只有烤土豆,还有窗外的咯吱踩雪声和归人或访客带来的未知的信息。东北雪夜的村庄老土房,玻璃已经不再透明,全是晶莹的窗花。若是想看看窗外何人踏雪声,就得哆里哆嗦从被窝里爬起来,呼口气暖化了那窗花。
要是赶上玉盘挂青空,倒是能看清。若是赶上小珠珠点缀夜幕,那就啥也看不着,因为村庄里啥灯都没有,除非你家前院孤灯未熄且能为你照照明。
这不管是归人还是访客,进门前你总得问一句谁啊?对方一定会回一句:我啊。看吧,废话一句。东北人就这样,天生喜剧味儿,墨迹。逼得你再问一句,你谁啊(你字要重读,注意,zh ong重,不是chong重)。对方才答,我是温二毛驴子/刘大胖子/李老四……进了门肯定是先跺脚,把雪往出跺,跺一地雪印。然后再扫肩膀雪,拿着大笤帚疙瘩,刷刷刷,雪落下,没有声音。按照东北惯例,若是访客有事说打算常坐,咱就得起身给倒热水。倒热水得特别小心,还得看命,还得祈祷。倒也不是什么仪式,就是祈祷着这一暖壶开水别太烫,再把杯子整炸了,容易烫着不说,还没一个杯子,也不能让访客赔,你也没法张嘴说你看看因为你来了得喝水,给你倒水这杯子才炸的,你看看赔两毛吧。
要是炸了就得咬牙当啥也没发生,再换一个杯子。再跟对方客套一句:来来来,喝杯热水,上炕不滴?——不滴了。——啥事,说吧。……
就这样,访客带来的信息开始蔓延开来。
雪夜里我印象中访客带来的信息多是要债的,还有一次是说我爹让人砍了,还有一次说雪大封路明天不用上学了。其他的,记不清了。
雪夜,…………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盲盒。
天津这座破城磨磨唧唧老也没干干脆脆的下雪存雪,我也从未住过一楼,便也多年未曾听过雪夜的踏雪声、询问声、跺雪声、落雪声、炸杯子声以及……以及信息蔓延声。
嗯……快过年了,过年,我要回家,去听雪。
对了,我刚才说我和雪夜有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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