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墅印象
苏州西北,太湖东滨,有一古镇名金墅。镇不大,老街大致从银财官桥到莲花桥之间,东西向,仅七八百米长。这个镇据说是在明代设置的,属当时的长洲县管辖,有千总领军驻防,防范的主要是太湖中的盗匪。但是防不胜防,到民国16年,这个镇还是被太湖盗匪洗劫一空,大户人家纷纷迁出,从此转入衰败。
我到金墅时,经人指点,一路从庄前村那边向西,寻到老街桥头,见有一小店,买了瓶矿泉水。老板娘见我拿着相机,便说,也是来拍照的啊?可见像我一样的人不少。虽然老街过桥便是,“不问白不问”,我还是想顺便打听一下老街的虚实,就拿问桥的名字开始。不想这无意中的一问,竟然引出了吓熬人的一段往事。“那是亭子桥,新造过的;早先桥上有亭子的。阿晓得?老早头咯座桥坍塌过,死脱仔26条性命……”
——文革期间的1969年6月9日下午,镇上顾家兄弟为争夺外婆财产,发生争吵,据说顾家的弟媳稽氏也参与进去,估计一定吵得蛮厉害的,从家里一直缠闹到桥上。看相骂的人数以百计。当时的木桥不堪重负,在四五点钟时突然坍塌,百余人落水,溺亡人数是24个半,因为有一位是孕妇。(与老板娘说的数字差一个人)。
这个小镇现在已没有什么很古的东西可看了。知名的始建于唐神龙年间的莲华寺,也是重建之身。但有些老人还是很自豪,说是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来过此处。乾隆皇帝喜欢游山玩水,当年顺运河到过与这里很近的浒关,但我不知他来金墅究竟要看点啥?于是我走完了短短的老街,带着这个问号,还一路向西,穿过街西村、渔业村,最后到了太湖边……不絮了,见图:
在庄前村时,就在路边房子的间隙中,对着那条河拍了起来。直觉告诉我,老街一定依着这条河
路南还有春天的田野。一位农妇在地头一边拔草一边摘金花菜(黄花苜蓿)的嫩头
通往老街的金墅桥。很典型也是我很熟悉的江南老镇布局,桥堍下有店,人们会有事没事聚在桥头拉家常。图中右边是杂货店,左边是理发店
此桥是69年后重建的。原名就是亭子桥,木结构,上有亭。镇上人无人叫新桥名,都喊亭子桥的。也许借此追念与老桥一起亡去的生命
当年坠河溺亡的,据说除四五个大人外,全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今天的孩子也许再也不会知道这段往事了
镇上过去四个大姓是孙刘秦沈。但现在所见已无深宅大院。图为桥西一家茶馆之类的,有人在里边打牌。门口坐着的人在闲聊。穿红衣的那位才从新街集市上回来
她是买鱼去的。应我的要求,她把塑料袋子解开,让我拍了张照。我看有点像“激浪鱼”。她告诉我,叫“黄皮片”,约一掌多长,15元一斤。“现在水产一点也不便宜”,她喟然。边上的人附和:我们这里的物价是小香港
见对岸不少临河人家,傍水的一面,屋后开着水埠,方便船上货物上下
家有广厦纵千间,每晚只睡六尺地。银发的老太太还在做针线活。倒挂着福,恬淡的心,一如门边挂着的空空如也的黄篮盖
这位在穿珠宝饰片。五六十年代,我记得邻里为贴补家用,做一种外发包工叫“穿宝苏珠”
老街上沿河有一处砖砌的地坪与挑出的石基,这处早先一定建有房子
拍了一家人家。主人耳背,问我是否是从浒关来的,我在手心上写了苏州两个字,他对我友善地一笑。在这张图中,你能想象出主人生活的全部
屋前搭建了临时的简易棚,显示这里有人家在“办事”。走近一看,那里在办“白喜”,自然不好意思再拍别的什么了
春花中我最爱油菜花。不只因带有故乡田间的旧忆,光那生机也是最灿烂的
我慢悠悠地边看边拍,快走到太湖边时,镇上人家已经在吃午饭了。见我“偷拍”,有些嗔意,然我用方言对他们说,城里现在看不到了,好怀恋哦,小时候乘凉时也是这样,摆个小桌在门口吃饭,一下子感情就接近了
望着那彩色的小旗,我有些不解。不知怎么脑中会忽然跳出了西域的经幡印象。一问,才知道是用作虾笼定位的记号。太湖太大,放下去的虾笼,各家的标记颜色不同,才便于寻找
湖中不乏白鹭。图中有两只。只是我的镜头焦距不够,不能再拉近了
归回时走金墅港的南边。一位村民正在锄地。邀他歇会儿一起抽了支烟,自报山门,我也下过乡的,呵呵。见他把还在生长的油菜翻下去当绿肥了,觉得有些可惜
这里也有葡萄园。村民讲究的是实惠。看,那棵蛮美的紫荆被束缚着,主人也许对它说,这里不是公园,你长错了地方,将就些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