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鞭影》卷四 十 蒸 安石执拗 味道模棱

安石执拗 味道模棱

【拼音】:Ān shí zhí niù  Wèi dào mó léng

【人物故事】:

王安石字介甫,抚州临川(今属江西)人,号半山,封荆国公,世称王荆公。北宋著名政治家,文学家。仁宗嘉祜年间,他上万言书主张变法。神宗朝为参知政事,实行新法,为司马光等所反对,变法失败。晚年退居江宁(今南京),闭门不言政。为文主张“务为有补于世”。议论简洁有力,险唆奇拔,为古文唐宋八大家之一。他为人节俭,性执拗,人称拗相公”。

名列“唐宋八大家”,王安石的学问自然是好的,二十二岁考取第四名进士,少年得志。

朝廷有旨意,前十名进士要去拜访枢密使晏殊。

晏殊不但是写出“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文坛大神,也是提拔范仲淹、富弼的政界元老,识人无数,眼光准得很。

接见这批未来之星的时候,晏殊略过状元、榜眼、探花,偏偏关注第四名传胪王安石。等到众人告退,把他单独留了下来。

王安石以为前辈有事交代,哪知晏殊嘿嘿一笑,开口约饭。

大佬赏脸,王安石当然不会拒绝,那天准时赴饭局。

晏殊安排了好酒好菜,吃饱喝足,又拉着小王谈心道:“我看好你,不仅因为咱俩是同乡,你将来的身份地位,必定不输我。”

勉励了好久,最终又叮嘱道:“送你一句话:'能容于物,物亦容矣。’”

意思是,对人宽容,才会被人宽容;容纳与被容纳,相辅相成。

骄傲的小王当时“嗯嗯”敷衍,回到旅馆,却冷笑一声:“老晏身为名臣,只会老生常谈,格局不大!”

很久很久以后,王安石历经宦海风波,罢相闲居在金陵城,与弟弟谈及往事,后悔自己当年的不以为然态度,因为晏殊寥寥数语,直指自己的孤傲性格,颇有预见性。

司马光也有先见之明。他和王安石都是心地无私的君子,早年同在朝廷养马机构群牧司担任判官,志趣相投。

群牧司一把手包拯,不苟言笑,人见人怕。有一年,衙门里牡丹花开,老包设宴请下属们一起赏花。

同现在一样,席间免不了劝酒。包公把酒杯一举,大伙谁敢不给面子?司马光素来不好这一口,也只得勉强喝些。

唯有王安石,任你包领导瞪着眼睛怎么发话,不喝就是不喝。

后来司马光回忆说,那时候我看出来,王安石倔强无比。

王安石有资格孤傲倔强。他以文章、才干出名,先后被文彦博、欧阳修等大佬推荐,却一再推辞升官。

这种无意谋取权势的高洁品行,越传越广,人人都想结识他。越是如此,朝廷越想重用。

使者把升官任命书送到王家,他一口拒绝。使者急了,再三下拜请求,他躲到厕所里。使者将任命书放在桌上离开,他又追上去交还。

折腾了好久,最后王安石勉为其难,答应担任起草诏书的“知制诰”,同时纠察京城司法案件。

京城有个愣头青,得到一只善斗的鹌鹑,当作宝贝。朋友说借来玩玩,他不肯给。朋友仗着平时关系很铁,自说自话拿了就走。愣头青凶心大发,追上去拳打脚踢,打死了朋友。

开封府判决,杀人抵命,凶犯应当处以死刑。

王安石不同意,批驳道:“不告而取是盗窃行为。死者未经同意拿走鹌鹑,就是盗窃。凶犯追杀,是追捕盗贼。虽然杀了人,也不应当追究。”

根据这个理由,他弹劾开封府官员失职。

开封府官员不服。宋仁宗便将案子交给审刑院、大理寺联合重审。这两个专业机关,有的是熟知刑律的断案老手,一致裁定开封府的判决正确。

仁宗爱惜人才,下诏免于追究王安石的弹劾错误。按照规矩,他应该去殿门外谢罪。

王安石固执己见:“我无罪!”就是不肯谢罪。

御史弹劾他无礼,仁宗宽容,一笑置之。

王安石的迂阔和执拗,在这件案子上已见端倪。而他不同凡俗的高尚节操,也在日常琐事中体现出来。

士大夫身边没有姬妾伺候,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王安石夫人为丈夫买回来一个小妾。

王安石见了小妾,不解风情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她说:“夫人让我来伺候左右。”

王安石又问:“你是谁家女子?”

她答道:“我的丈夫本来是军官,运粮出了事故,船只倾覆,家财抵尽还不够,只得卖了我。”

王安石不禁恻然:“夫人花了多少钱买下你?”

“九十万。”

王安石便让她丈夫领回小妾,九十万也不必还。

视金钱酒色如粪土,除了司马光,宋朝再没有第二个人及得上。

母亲去世,王安石立即辞官,回到金陵守丧。他是个真孝子,痛彻心扉,要以清苦的生活寄托自己的哀思,不愿舒舒服服睡在卧室,厅里的地面铺一张草席,和衣而卧。

外地有官员派人投送书信。信使进门,看见厅里一个老头席地而坐,瘦骨嶙峋,蓬头垢面。想当然以为是老仆人,叫他收信送入内宅。

不料老头大模大样拆信就看,信使急了,怒声大喊:“舍人的书信,你一个看门人怎敢拆开!”

王安石官居舍人院知制诰,所以敬称为“舍人”。

王家其他人闻声而来,说这位就是舍人啊。

信使窘迫不已,逃也似的离去,嘴里连声赞叹:“好舍人!好舍人!”

王安石在金陵闲居了很久,期间朝廷屡次征召,都被他推辞。东晋的谢安石不肯做官,士大夫都说“安石不出,当如苍生何!”王安石差不多也有这种声誉。只是翘首盼望他出山的士大夫都没想到,这位“安石”一出,将给天下带来怎样的震动。

唐朝前期著名诗人苏味道,仕途顺利,官运亨通,仅做宰相前后长达数年之久。但他在位并没做出什么突出成绩来。他老于世故,处事圆滑,他常对人说:“处事不欲决断明白,若有错误,必贻咎谴,但模稜(léng)(同棱)以持两端可矣。”意思是:处理事情,不要决断得太清楚,太明白,要是这样处理错了,必会遭到追究和指责。只要模棱两可,哪边都抓不着(小辫子)就行了。当时,人们根据他这种为人处世的特点,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苏模棱”。

“模棱两可”说明人在处理问题时,含糊其辞,不明确表态,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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