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异乡秋草蛉

近看异乡秋草蛉
文/胡云琦

天光熹微中,只身独对布满文字的电脑宽屏,忽然感觉左侧楼窗的底格玻璃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侧目细看,竟然发现一只多食性捕食昆虫草蜻蛉。它勇敢地穿过光的漏洞,颇像一个毛笔写出的魔法米字趴在窗外向室内张望,目不转睛。由于缺失正常的白色成像所导致的色差,致使它的素描轮廓看上去就像一小堆炭墨组合;我突然觉得这种近似草蜻蛉幼虫的概括造型才是最真实的。结实的、泥土一样的米穗正在以六足的方式向外伸延,或者会随时爬行、飞升;然而,草蜻蛉未动。仿佛读者深陷不可自拔的神阅意境,纱翼之下,寂静的城市、正从超大的墨水瓶中渐渐露出复杂的影。刚才还很清晰的肩挑孩子的牛郎星须臾不见,远处、彻夜未眠的高空障碍灯频频眨动着熬得通红的眼睛;虫止,微风依然不惊。草蜻蛉模仿的剪纸图形竖直贴在玻璃上,因为逆光错觉,我感觉它黑色的灵魂已经超越了声波正在飞行。
       在它背后,不可抗拒的现实巨手还在不停地转动着时间魔方,很快,晨曙就把中空玻璃的铝隔条映射成了明晃晃的银镜。草蜻蛉虫体肉质的浅豆绿随之也由幽暗转变为脉络分明,这时的穹庐,鱼肚上的苍旻干净如水;完全以柔和的湖蓝封禁光栅穿过云层的丁达尔效应。
       异乡、又一幕入秋的剧情,宛如恋家的新娘赖在床上不肯穿鞋出嫁的场景,尽管多有不舍,但无奈万叶的碧旗还是在高大的树冠上熟黄纷呈。小草蛉并非瞬息的滞留就在此刻被我拍摄下来,你看它一身戎装的定格多像是整个世界的主宰者;说起草蜻蛉的长相大小、其实与蜉蝣很相似呢,只是蜉蝣的另一对翅膀没有草蛉那样发达,但是在须子的使用方面;蜉蝣却和草蛉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因为草蛉象征威武的颈上顶戴却被蜉蝣长到屁股上去了。这种装扮,如果同时发生在直立行走的人类身上,是不是特别嘲讽?。
       窗外,大退潮一样的黑夜被一轮朝阳画上了句号。草蜻蛉近乎与3厘米体长相等的触角末梢在晨飔里抖动,好想听到它的鸣声,兼伴林涛和淙淙流水的不息律动;许多年以前也曾这样近距离地欣赏过草蜻蛉,可那时却是在故乡野花遍野的山中。如果有幸能见证一次草蛉产卵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在昆虫世界;这些自由穿梭于壮阔原野的精灵一生只交配一次,可是它们却能在间隔数日或者更长的时间里多次产卵,雌体草蛉排卵的过程非常独特,因为它们不会像其它昆虫那样直接把卵排在实物上,而是将尾尖尽可能地从所栖草叶抑或树干上提起,拉出一个纤细的丝柱,然后再把卵寄生在这个丝柱上。草蜻蛉一生会吃掉许多蛾卵和植物腻虫,贪长中的草蛉虽然没有翅膀,可是它们捕食害虫的本领并不逊色于成虫的威猛。比如“蚜狮”这个充满褒赞含义的名字;就是人们送给它的美称。在故乡,草蜻蛉成虫的名字叫做内蒙古大草蛉,幼虫们在御冬阶段会作茧化蛹,经过长达半年时间的隐居再出来工作;像勤劳无畏的北方人民一样,为了草原辽阔、青山巍峨忘我拼搏。
       我正看得出神,蓦地;草蜻蛉机灵地举起它左侧的上颚拉弯它的触须然后又极快地放了回去,紧接着它的上下各颚也同时运作起来,好像是在洗脸,就在我准备抓拍它滑稽诱人的举动时,草蜻蛉忽然化作一道洗练的白光飞走了。窗外,秋天的颜色正在加深;想念的故乡应该下雪了吧?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