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菜贩子到董事长 金乡有个“全国最大的菜贩子”
45岁,小个子、板寸头,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腮帮凹出俩酒窝,一副东北口音说起话来“哒哒哒”,就像快跑的小马——这就是王新健,凯盛集团董事长。只有小学文化的他从14岁推着小车卖菜开始做生意,现在公司资产约35亿元,被称为“中国最大的菜贩子”。他31年的奋斗史诠释出一句话:为财不唯财,利己更利人;手起成大业,心动忧万民。
马路边睡了6年
暮秋虽至,阳光尚暖,王新健早早套上了厚毛裤。“别看我表面上身体壮实,实际身上的风湿病很严重。因为怕受寒,我一夏天都得穿着秋裤。”他边掀起裤腿边回忆,这都是当年卖菜睡马路时落下的毛病。王新健老家在潍坊,父辈闯关东落户吉林省白山市湾沟镇和平村,他就在东北出生、长大。14岁时母亲病逝,原本幸福的家庭渐渐没落、贫穷。
为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他向父亲要了两元钱做本钱去街上卖汽水。人家进了汽水直接卖,头脑灵活的他将汽水放进凉水桶里卖“冰镇汽水”,一瓶多卖二分钱。靠卖汽水依然吃不饱饭,他就摆地摊卖菜,没多久就开始在当地的县城和市区之间倒货,为了看菜,经常露宿街头。有一天晚上在路边看西瓜,他和弟弟王新华睡在了瓜棚下的推车上,半夜冻醒后睁眼却看见了天上的星星,兄弟俩边纳闷边爬起来。定睛一看,原来他们连车带人被推到了棚外的大桥上,身上的被子被拽走一条,棚里的西瓜也少了很多。他们四处找被子,最后发现被子盖在了流浪汉身上。心善的哥俩并没有抢回被子,而是两人围着一条被子熬到了天明。寒来暑往,他和弟弟在马路边睡了6年。
能吃苦还不够,还要善于打破思维定势。20岁那年,他回潍坊老家,从寿光拉菜去沧州、保定、北京、郑州等地卖。干了两年,他转变思路,从郑州卖完货以后,拉了一车辣椒回来卖,结果挣了2000多元。就这样干了两个月挣了108万元,挣得了创业的“第一桶金”。23岁那年,他开始到金乡存蒜薹、大蒜,第二年在金乡投资建冷库。其间,他不仅在枣庄、云南、杭州、福建等地种了近万亩蔬菜,同时进行南菜北运、北菜南调。兄弟二人的蔬菜公司连续18年在寿光市场销量第一,销售额最高时达10亿元。
靠市场发了财,也为市场出了力。21世纪初,寿光蔬菜批发市场只有100多亩地。有一年,王新健作为业户代表向来调研的时任国家发改委主任马凯汇报情况。“啥都好,就是缺乏场地,车进不来,货少就得贵卖,货多了就能以量取胜。要想让老百姓吃上便宜菜就必须扩大市场。”
后来,寿光获批3000亩地,扩建成了如今的寿光蔬菜批发市场。他又借机反映了市场现金交易弊端等问题。之后八大部委联合出台文件,为寿光菜车开辟绿色通道,还助推市场实行电子结算一卡通。来买菜的客商把钱存卡里,通过刷卡交易,等白天8点银行上班时,交易也完毕了,便可以拿着卡去银行窗口提现,大大方便了商户。
“建了市场不能只盯钱”
在我县城南的凯盛国际物流园,有3000余家商户,每天的货品交易量超过4000吨,是鲁苏豫皖最大的香蕉批发中心,也是鲁西南规模最大的农产品集散基地。很难想象,6年前刚开业时,凯盛只有4个半商户。
王新健2010年筹建金乡市场,2012年被中途请到宿迁接管当地的华东农业大市场。作为当地最大的综合性批发市场,华东农业大市场建成后5年都没有启动起来。“在离城区9公里的地方做三级批发市场本身就不合适。”王新健说,华东农业大市场虽然规模大,但还是按以零售为主的三级批发市场来运营。原来市场的商户嫌远,根本不愿意搬,偌大的市场只用了60个摊位。
摸清症结后,王新健团队带领商户改做一级批发市场,只用了7天就成功启动。1年多的时间,就把一个三级批发市场变成一级批发市场,406个摊位全部驻满,当年实现收费1700多万元。王新健如果留在那里“坐享其成”,不仅可以出任市场运营公司的董事长,而且凭借49%的股份可至少获利10亿元。“可我始终觉得金乡市场有着更大的潜力,我的主战场不在那里而在金乡。”2014年,王新健为了不两头挂心思,将已平稳运行的市场无条件地交还给了原公司负责人,回了金乡。
“我们要把凯盛打造成鲁苏豫皖最大的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买全国,卖全球。”宿迁一战的经验告诉王新健,要想干出影响力,必须做一级市场。他们规划的山东凯盛国际农产品物流园项目占地1万亩,“一厅,八中心、十六区”分步建设、分区启动,主营业务涵盖农产品及农副产品批发交易、冷链仓储、中转集散等领域。项目全部建成运营后,可容纳4万家商户,实现年交易量700万吨以上,形成华东地区“东有寿光、西有金乡”的农产品流通新格局。
“建市场是为了挣钱,但市场建好了不能眼里只有钱。我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知道老百姓和商户们的不容易。”在王新健看来,“建市场好比挖井,当别人都是80米时,我就把它挖成100米,资源、人脉早晚都会流到我这边来,有量自然不愁效益。”凯盛设立占地500亩的果蔬一级批发区,制定免场地费、免交易费、免进门费的优惠政策,吸纳400余户外省蔬菜一级批发商和水果一级批发商进驻市场经营。
市场还专门规划农民交易区,本地农民可以免费来卖菜。不仅如此,前年,农民西瓜低至0.2元每斤,凯盛不光不收费,还按每斤0.1元进行补助,商贩争先购买,价格一直涨到0.5元每斤。10年前,金乡的辣椒种植面积只有1万多亩,因为量小,外地5元一斤的价格被客商压到3元以下一斤。为了让椒农卖上公道价,凯盛花100多万元承办了两届农民辣椒节,把老干妈、九九红、辣三娘等知名企业请到金乡建立直采合作。不仅带动金乡辣椒种植面积增至40万亩,而且将价格提到了7元一斤,椒农1亩地能挣4000多元。
金乡及周边市民也享受到了家门口一级市场的便利和优惠。因为实现了产销对接,市民早上5点就可以到市场买到农民的菜,随时都能买到一级批发市场价格的水果,不光新鲜而且价格至少降低30%。疫情期间,济宁市及周边物资供应空前紧张,凯盛国际农产品物流园接过全市保供应重担,每天从福建、广东、海南等地运输蔬菜水果400吨,稳定价格,满足了鲁西南及苏鲁豫皖边区群众的生活需要,被国家发改委授予全国疫情防控重点保障企业。
吃亏吃出“大蒜货币”
王新健在金乡不经营大蒜,却常年管理、储存着全国10%的大蒜。听客户反映,出口大蒜表面上是在挣国外的钱,实际上每一单货都要吃外币的亏,常年困扰,难脱“魔咒”。企业将大蒜卖到国外去,所挣货款不仅要兑换成国际货币,而且两三个月以后才能回款。这期间,汇率的变动和货币利息会给企业带来很大一笔损失。金乡一企业单月出口额高达9700万元,约两个月前,外币兑人民币汇率由交易时的7.1降到6.7,直接导致公司损失4个点的销售额。按平均3个点来算,单因兑换外币这一项一年就要损失五六百万元,加上1000多万元的货币利息差,一年要损失2000多万元;另一个现象是国内企业将大蒜卖给国外企业,存在长期积压货款不还,或因对方企业倒闭导致无法回款的风险。原金乡县最大的出口公司、宏昌集团,就因国外客户倒闭,7000多万元的货款没能回款,被迫宣布倒闭。
“直接我给你个萝卜,你给我个黄瓜,以货易货不就可以了吗?”王新健从客户吃亏现象中得到启发,并根据金乡县的大蒜、辣椒等农产品产销优势,提出了“大蒜货币”的概念。以向泰国出口大蒜为例:我把大蒜卖给你,咱们以泰铢结算,然后我再用泰铢购买同等价值的榴莲、山竹等水果,进口到国内分销。这样就避免了被“剥皮”,而且变货柜“满去空回”为“满去满回”,还形成了双份贸易。
王新健还发现,国内企业进口水果时也得换成外币买,一样会被剥一层皮,一出一进被外币两头剥皮。“基于此,大蒜货币具体就可以这样操作:先让国内的进出口产品市场合作起来,形成一个担保平台。我的大蒜在泰国卖了钱,在担保平台的担保下把钱交给国内果商,用于在当地购买山竹,进口到国内卖了钱以后,再把当初的大蒜钱给我,形成一个大循环,有多少是多少,一分钱也不会少。”王新健解释说。他的想法已经得到了国家和省市相关部门的肯定和支持,为了促成此事,他前段时间专门赴广州、上海等地,联合当地大型市场进行合作,预计11月中旬“大蒜货币”模式就能变成现实。
“‘大蒜货币’不仅能为出口企业规避资金风险,还能避免因兑换外币、货币利息带来的经营损失,同时还能实现双份贸易,增加贸易黏合度。”王新健说。即便是“担保平台”一时难以形成,也不会影响“大蒜货币”的具体操作。他会通过金乡的大蒜出口网络物流优势将东南亚一带的水果和海产品带回国内,再通过他们建设的国内首家综合农产品拍卖交易中心辐射到全国各大农批市场。
王新健事业有成不忘奉献社会,不仅成立凯盛慈善基金,每年注资不少于100万元,而且签订690余万元扶贫协议,60个贫困户通过他的扶贫岗位每年增收4700元……买贱卖贵者,谓之贩。王新健在这一买一卖中做到了平衡利己和利人,兼顾自家与万家。商务部副部长王炳南曾称王新健兄弟为“中国最大的菜贩子”,我们想,这个“大”字不仅指生意做得大,更是指贩菜贩出了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