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倾情一抱,绝无仅有,空前绝后……/金犁

这是一个久远、真实、发生在春天的人生故事。


 01 

五十年前,我十八岁,柳儿十四岁,难忘的青春岁月……

那年,我们一块儿成了下乡的知青。同一个知青队里年龄最小的就是她了,由于年龄太小,大家都喜欢叫她“柳儿”,她是家里托同学的照顾提前下放来到我们这个知青队的。平日里,柳儿总喜欢像个尾巴一样的粘着我,仰着孩子般一脸凝重的表情,眨着会说话的大眼睛缠着要听我说那些古往今来、不着边际的“闲话”。本性的时候又叽叽喳喳的像只家雀,与那些争风吃醋围着她的男孩子疯玩。 广阔天地的冬闲时光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消磨天地间人与人的率真情感,难得有人去品味农民的辛苦和文明心灵积淀的来源……    可才短短三个月知青队就被解散了,大家分散插队落户,然后就是在农村渡过第一个革命化春节。从初一到十五,期间发生了倒春寒,我们小队的水牛竟然被冻死了,知青们在分配牛肉时都可以感觉农民兄弟心头的悲哀……正月十六那天,柳儿从十多里外的小队跑到我们队,说是请了假要回家,等大队里二十多个知青都请假聚齐在我们小队,冷清明蓝的夜空已经挂上了十六圆圆的月亮。就这样我们一起朝着县城出发了。大家三三两两走在曲曲弯弯的小路上,四周悄无声息,只有明亮的月光照耀着我们。大家一边走一边轻声细语的交谈,至于说的什么现在都已经记不得了。天亮时,终于走完了三十多里的山路,迎着朝阳,有人唱起了:“我们走在大路上…..”那是当年很流行的一首歌曲。

坐上从罗山到信阳的早班车,到信阳的平桥站,我们扒上的一列朝北、正在加水的敞篷空厢货车,不一会儿车就开向回家的路。谁知一路上那个冷啊,寒风刺骨,柳儿就坐在我面前齐腰的高台上,我看她冻得面色煞白,全身哆嗦,就换下母亲给我做的棉鞋给她穿,可她的脚小,鞋的后半段直接就是空的,柳儿就用劲将脚向鞋的前面暖处挤。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样子,我只好把棉大衣的扣子解开,拥她的脚踝入怀,把她从膝盖到脚都包了起来。就这样,我们在正月严冷风驰的敞篷车厢里第一次回了趟家。探亲的时间很短,回村后春耕前的水利工程很快就开始了。我们公社参加的是罗山县石山口水库灌渠的开挖工程,因为工地上有食堂,只管干活,到点吃饭还管饱,全大队的知青几乎都报了名。虽然还在早春二月,天气也慢慢转暖了。工地上,挖土,运土,担泥。生活很是乏味。因各个队都相距不远,偶然有冷风飘雨的日子,因担泥爬坡太滑,工地指挥部就会通知停工休息。大家也免不了串串门什么的。一次连续两天的麻麻雨,闲来无事,我就在住家的门塘前看那凝结在软软树枝上的晶莹水珠,在清风晃动下从集聚、颤动,到交替、油油的滚动,将将停留在枝头露出的翠身红芽尖上,然后,不舍地滴落…… 正好柳儿来看我。她站在我面前,怔怔地看我仰望枝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间很庄重、一字字地对我说:“你是我心里的太阳!”         当时,柳儿的话语和表情,实在有点突兀,让我一阵迷惑,不解?竟然无言以对……那天傍晚,心中就有了我平生的第一首长短句:

《咏春》

细雨空中舞,

问水逐逝波。

清风阵阵拂春枝,

更著心头歌。

入心同作浪,

血浇花朵朵。

风雨协伴哀与乐,

叶翠花似火。

 02 

柳儿与我在知青岁月的友情从开始到结束拢共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很快地就因各自生命旅程的不同而劳燕分飞。当年长夏未过,我就被抽调到公社参与创办农机厂,而柳儿也被家人联系好去当了兵,后来听说,不久就转业回郑州当了护士。此后多年,柳儿因工作业绩突出,又从护士长,升任市医院护理部主任,再后来到SAS那年,柳儿还因忘我的工作和勇敢精神成了市政府表彰的抗SAS英雄。

随着岁月流逝与成长,我们偶尔也相闻一二,无非是工作、学习,结婚成家等等。未想到再次见面已是三十年知青同学的第一次相聚了。那天,是一个元宵节的冰雪寒夜。雪花飘飘的灯影下,我总想起那句农家常说的“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真的还是挺准的俗语。聚餐结束后,从餐厅出来,正看到她独自静静地站在雪影灯下。见我走近她,说想要我当年曾写给她的那首《咏春》。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无言的相视,然后回到已经很安静,空寂的饭店里,在吧台找来纸笔,就凭着记忆把《咏春》写给她。她接过那片纸,看了看,装进贴身的口袋。之后,我们一起出门,默默地一起走到公交站,她很郑重地面对我站下,说:“你抱抱我!”

…… 她早已不是那个爽朗爱笑的小姑娘了啊? 我还是如那年在火车车厢里一样拥她入怀,那才是我们今生唯一的一次拥抱!雪飞寒夜中的相拥,虽隔着厚厚的冬衣,还是能感觉到柳儿那久久的颤抖……之后,她在我面颊上突然的亲吻,更让我又回到了那个逝去的年代……

纪念上山下乡四十周年的知青聚会,仍然还是初春的季节,但我当时正在北京,没能参加。又恰巧赶上联大一个叫《盈盈的家园》的网站约稿,就将当年的这首《咏春》译写成一首散文诗。未想,却正映照了盈盈家园主办者的初衷(主编者语)。发稿时我给译文起了一个名字叫:《咏春》之和弦。此录于后。

《咏春》之和弦

当生命又重新开始的时刻

潺潺细语,

在家园的上空飞舞。  

就象是盈盈画面上,那跳动的音符。

追逐着,跳跃着的灵魂,

再品味过去的印记,

让今昔融汇在家园里,  

愿这儿成为思想兰色的海域。

谁说“清风不识字”,  

她不仅懂得,

还在无言的奋力!  

阵阵摇撼,精心裁剪,

暖暖的吹拂着, 

新一轮生命又勃然崛起。 

和着那生命的旋律,  

我们记起了以往;  

和着盈盈缤纷的世界,  

我们希望曾经高昂的吟唱。 

渴望者同心,  

激起和弦与共鸣的涟漪,

歌声荡入心扉,  

化作满园的蓓蕾。

同心协力才有万紫千红。  

心的碰撞撞出灵感的浪花。

人生航程几多风雨,  

智者箴言时刻牢记。  

互动和理解,   

催生出沉甸甸的友谊。

万紫千红是心灵的热火,  

沉甸甸的是厚重的绿叶。  

花谢了,

火烧尽了,才有盈盈的果,  

凤凰涅磐,生命的历程周而复始!


 03 

今年是上山下乡五十周年纪念,春节前后大家就开始忙活联系,筹备事宜。可期间,竟然听说柳儿刚刚…已经离世了???骤闻噩耗,訇然之间,我竟然不知所措!她还那么年轻,似乎还没退休呢?怎么会?!后来,反复的确切消息是:这些年来,她除了工作上地好强和努力,柳儿还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她的丈夫多年患病,独生儿子的成长,学习、工作直至结婚,经年累月的牵肠挂肚;里里外外的忙碌劳累,她真的成了她的家庭父母、老小;周边所有亲人和朋友们遮风避雨的“屏障”……逢清明祭奠,在不眠之夜里,我向柳儿,我的知青朋友,道出我从心底流出的思念和悲哀:

悼柳儿

忽闻知青故友杨熙柳辞世,訇然涕下!念及生前为家为国,孜孜一生... 值此清明,泣赋以记之:

其一:

杨絮似花飞,抛家烟雨坪。

不思折柳苦,熙笑语嫣情。

勉力家独累,益发业笃行。

忽闻香魄散,寂寞付流星!

其二:

杨柳绿时春恨生,

杨柳黄时秋恨成。

昏然梦在魂常在?

寒夜寒星醉问风。

知青故友   亚平泣悼

二零一八 清明于郑州2018年十月十九日,是我们上山下乡五十周年纪念日。回想那些青春岁月,曾经的血泪和铭刻心底的爱,如今我想对柳儿说:无论何时何地,男人并不一定是你生活中的“太阳”!或许,当女人被爱情炫目的色彩陶醉时,她们所感受的不过是一种被炙烤的梦幻……而一个女人,如柳儿,你无愧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妻子,一个茫茫人海中的巾帼英雄!你用自己的生命,每时每刻都散发出光和热,温暖和照亮你的四周…… 柳儿,你才是一颗真正的,光耀人生和灵魂的、绚丽的太阳!   柳儿,愿你的灵魂在天国里安息!                                    2018 年11月17日于郑州作者:孙亚平  郑州市人  1950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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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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