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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旧梦

文/徐红艳

明光市嘉山中学老师

我好像一棵树，生长在小城的最南端，经过风雨，历览变迁，却从未离开过我扎根的土地。

中国人对南总有着些许敬畏和钟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南方有佳木，君子当如乔”“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北半球的南，承接着阳光和雨露，长养着万物生灵。而我的家乡，也是滋长于南，发展于南，如今，虽然现代化的大明城趋向东北，但最有文化韵味，民俗风情的，最承载着明光人文历史记忆的，依旧是城南。

城南宁静、古老的街巷，市井的烟火气吆喝声，城边的清新的空气，都织就了老明光人那怀旧电影般的无声故梦。

你见过压着车辙印的大青条石路面吗？你闻过散发醇香的酒曲味道吗？你进过灰砖铺地的徽派小院吗？你在西寺坡巷口的叶家茶馆里歇过脚吗？你听过“大头”（走街串巷小商贩）那悠长的“哪有剩饭倒给我喽！”的吆喝声吗……

百年津浦线的便利，使得明光人对火车有着深厚的感情，伴随着一天天有规律的汽笛，南京上海的万种风情便春风般融入小城，城南的杂货铺里，上海的糖果、蛋糕、香槟酒，南京桂花头油，蛤蜊油，都让人觉得老城生活就如小上海一样丰富时尚。

也许是对旧地的眷恋，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人到中年，我却始终与它紧密相惜，不离不弃。我爱城南的温雅，像江南的书生朴素无华，更爱城南的郊野，像秀美的村姑，清新奔放，虽然，她有着并不太优雅的名字——大坝埂。

童年的印象里，大坝埂好像画里的美景所在。如今大沟上的房屋，在八十年代是不存在的，那只是一片大坝，排排高大的杨柳，坝底下是广阔的农田，密密的苇丛，还有格外清澈昼夜欢唱的小溪。晨曦淡淡、雾气蒙蒙的光影里，从黄郢的板桥到靠近酒厂的单拱石桥，都会有姑娘、大婶们挎着竹篮，在清澈的溪边捶洗衣裳，小孩子们踩着光滑的石头在水边嬉戏。蹦跳的笑声里，金色的阳光透过芦苇叶撒到水中，像碎了一地的金子…

少年记忆里的大坝埂，是金色安静的。秋收过后的早晨或傍晚，田埂上多了许多踽踽独行的书生，他们手卷着书，大声的诵读，时而丈量着细细的田垄，时而埋首坐在堤坝边，苦思冥想。他们是嘉山中学的骄子，是家乡的未来和希望，城南广阔的大坝埂，默默记载并见证了明光栋梁之材的努力付出。

青春的相册里，怎么会少了大坝埂的倩影？好友的情谊，在通向铁路线的白杨林里，更加醇厚，默契；运动的步伐，在长风当歌的大堤上，愈发快乐、轻健；独行的深思，在遥望远方的地平线上，变得云淡风轻。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在公园尚未完善的年代，大坝埂又成了恋爱中的男女倾吐衷肠、寻求浪漫的首选之地。

月光底下，流水潺潺，一对对恋人或坐在田边草坡，望着远方憧憬未来，或漫步树林，听夜风拂过树叶，唱着沙沙的小夜曲，此时，若男孩拿出口琴，吹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便无需言语，想必羞怯的姑娘早已芳心自许，淳朴的爱情，一如那淳朴的年代。

最惬意的是，夏天黄昏时，站在通往南沙河的大堤上，让清凉的南风鼓动我的蓝裙子，索性解散了长发，挥着手大声的冲着来往的火车喊“喂——你好啊——”，那个憨厚的青年坐在一边，就这样笑眯眯地看着我撒野，金色的夕阳将我们都镀上了绚丽的颜色，爱情里的城南坝埂，永远留在了我们的青春相册中。

美好似乎总是伴随着原始、古朴和自然，我们的脚底板喜欢青草地，还是水泥地呢？最好的消暑是全天候躲在封闭的空调屋，还是到田野享受清凉的自然风呢？

时代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现代化城市的建设发展势不可挡，在岁月的变迁里，曾经清新自然的大坝埂，早已改了容颜，三十年的变迁，消磨了她的清丽，一度喧嚣热闹，一度灰尘漫天，一度黑水横流。

“青山绿水留连客，碧树丹枫点缀秋。”保护绿水青山，发展生态美、自然美总是宜居城市的追求，也是新时代美丽中国梦的奋斗目标，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让人民生活在鸟语花香、绿意葱茏的美丽家园，才会实现真正的“青山绿水带笑颜”啊！看今天的大坝埂，政府正在修建更有创意的浅湖池塘，莲叶田田，相比过去的自然野趣，今天的生态公园，规划更加整齐，宜于百姓休闲散步，我们有信心期待，属于21世纪的城南新景又会孕育而生！

但不论时光如何变迁，心底的某个角落，仍记载着忘不了的城南旧事、人生故梦。定格着难以磨灭的静美巷陌，清风原野。

生于斯，长于斯，便一定会钟爱一生。

编辑：董祖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