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与连州
刘禹锡被贬为连州刺史,而韩愈被贬为阳山县令!他们都是在唐朝同朝文官,而且在被贬前(803)年十月,韩愈与柳宗元、刘禹锡等同为监察御史。韩愈是不惧权贵,为民请命上书被贬,刘禹锡是参与王叔文的政治革新失败被贬,罪责更大。
韩愈是唐宋八大家之首!在唐宋八大家中,韩愈是仅有的两个唐朝文人之一,而且还是八大家之首。仅仅这顶“桂冠”,刘禹锡就无法相持了。
再从佳句妙文上做个比较。刘禹锡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确实不错,刘禹锡的《陋室铭》、《乌衣巷》等名篇是广为传诵。但韩愈的“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古之学者必有师”同样流传千古,韩愈的《论佛骨表》、《师说》,特别是祭亲友的《祭十二郎文》,是血泪满纸做成的抒情美文,历来被誉为“祭文中千年绝调”。要在这里评个高下太难,只能说个伯仲之间。
于是,不禁为韩愈被贬为阳山县令时所写的五言律诗《宿龙宫滩》抱不平!试想,如果他不是阳山县令,也不用到连州交割公务,也不用可怜兮兮地夜宿龙宫滩了。《宿龙宫滩》把韩愈自己的情感抒发得相当凄苦:“浩浩复汤汤,滩声抑更扬。奔流疑激电,惊浪似浮霜。梦觉灯生晕,宵残雨送凉。如何连晓语,一半是思乡。”
龙宫滩是在连州境内,距连州城三十华里。据说韩愈在阳山任职期间,一次赴连州府商讨公事,归程夜宿于龙宫滩旁龙宫寺内,触景伤情,思念家乡,夜不能寐,挥毫题下此诗。韩愈贬阳山,是他在仕途上遇到的第一次挫折,现在又夜宿龙宫滩,“宵残雨送凉”,其中悲凉凄切,只有他自己默默苦咽,默默地承受心底里的煎熬!
此时,忽然想起韩愈留给连州人的另一篇珍贵的文章《燕喜亭记》!这《燕喜亭记》非常熟悉,自己在好几年前还为它写了一首诗歌《雨中看望燕喜亭》。到底当时写了什么?马上去翻翻,看看还有没有一两句值得欣赏的?(该诗录入《连州旅游览胜》一书)。幸亏,还有点安慰。在这首24行的诗歌中,除了铺、陈、兴、张外,则赞扬韩愈是“从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了古代的洪钟”、“你用金子般的沉默,守着自己的凝重”、“那粗壮坚实的亭脚,要把亭子支持到无尽无穷”。这些诗句虽然不是十分精美,但却可以站得住脚。是啊,当时为什么对韩愈竟有这样的敬重?为他雕琢了这些诗句?
是因为他那“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震慑?是因为他是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应该有!
但我想,更多的是,韩愈的敢言、敢行的精神风骨。
韩愈与柳宗元大力倡导的古文运动,开辟了唐以来古文的发展道路。韩诗力求新奇,重气势,有独创之功。韩愈以文为诗,把新的古文语言、章法、技巧引入诗坛,增强了诗的表达功能,扩大了诗的领域,纠正了大历(766~780)以来的平庸诗风。韩愈留下三百多篇古文,成为古文运动的旗帜,也是中国文学遗产中历来被珍视的珍宝。
韩愈仕途坎坷,但在重大的挫折面前依然保持着豪情壮志。如果说韩愈第一次被贬是不惧权贵、为民请命上书,可谓勇矣!那么,他的第二次被贬,更加体现他没有改变敢言、敢行的精神风骨。在元和十四年(819),宪宗皇帝派遣使者去凤翔迎佛骨,京城一时间掀起信佛狂潮,韩愈不顾个人安危,毅然上书《论佛骨表》,痛斥佛之不可信,要求将佛骨“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宪宗得表,龙颜震怒,要处以极刑。幸好宰相裴度及朝中大臣极力说情,免得一死,贬为潮州刑史。
一个唐代的文人,在贬官后的失意之时,居然不知悔改,差点招到杀身之祸!真是给人留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怀古的咏叹!
咏叹,韩愈的咏叹调!是因为你敢言、敢行的精神风骨!所以有刘禹锡被贬为连州刺史、韩愈被贬为阳山县令!
历史不管对错,只看结果。
遗憾的是,虽然韩愈几度涉足连州,留给连州的诗文太少了。据考察,除了《燕喜亭记》和《宿龙宫滩》外,还写了两首赠僧诗:一是《送惠诗》,二是《送灵诗》。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连州人,更是以韩愈曾在此地驻足为荣。“唐宋八大家之首”从长安被贬到连州辖下的阳山做县令,使连州这方水土增加了至高无上的荣誉,增加了连州文化历史的厚重,同时,也大大地加深了广东珠三角后花园丰厚文化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