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坊英雄儿女亲历的长津湖战役

一个天寒地坼的冬天

一批可爱的人们扛起责任与使命

顶着风雨,冒着冰雪

在艰苦的环境下浴血搏杀

这是正在热播的电影《长津湖》里的场景

更是71年前抗美援朝战争中

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极寒严酷环境下

创造的中国奇迹!

当年
很多潍坊儿女亲历了这场壮烈而又残酷的战役
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
今天
就让我们来了解一下长津湖战役背后
潍坊英雄儿女们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93岁的高瑞芳

亲历这场壮烈而又残酷的战役

高瑞芳是1966年跟随长津湖战役期间任27军94师炮团参谋长的丈夫孙成英转业来到潍坊的。 

 22岁那年

随军北上

1950年10月底,正在福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2军94师奉命北上,这其中就有22岁的平度姑娘高瑞芳。当时她是94师师部医院的护士。

高瑞芳说,当时医院里除了院长、医生外,还有4个护理班,每班12人,男同志多,女同志少,她所在的护理班只有3名女同志。

车越往北开越冷,大家身上还都穿着单衣。尤其是刚换了50式裙装的女兵,冻得瑟瑟发抖,男兵们便把多余的裤子拿出来借给她们穿。部队在山东短暂整训期间,女兵们终于领到了薄棉衣。

  ▲1950年在福建驻防时身着50式军装的高瑞芳。

高瑞芳说,后来她还了解到,由于棉衣数量有限,下面团里的干部、战士,有人只发了棉上衣,有人只发了棉裤,没发到棉衣者用毛背心或毛衣替代;没发棉鞋的人最多,大家就穿着原来的胶鞋匆匆入朝了。

“入朝前,94师调归九兵团27军建制,我所在的94师师部医院更名为27军第四野战医院,仍随94师师部活动。”高瑞芳说,入朝前,上级还命令他们,军服和所携带的所有物品都要去除帽徽、胸章等“中国人民解放军”标志和字样,包括皮带、搪瓷缸上的标志都要抠掉、磨掉。然后,每名战士上衣左边门襟内侧都按要求写上自己的姓名、年龄、家庭地址,以便牺牲后好通报家人。

▲94师副政委杨家华。

 入朝次日

密林间宣誓

闷罐火车一路北上把94师拉到了安东,也就是现在的丹东。鸭绿江大桥白天有敌机轰炸、侦察,不敢过,夜间通过人员太多,负荷太重,94师只好又迅速坐车转移。“11月中旬一天傍晚,我们吃了在国内的最后一顿饱饭,就急行军来到江边,从临江一座小石桥上徒步过了鸭绿江。”高瑞芳回忆说。

▲战士们在风雪中露营。

部队过了江,马上就开始爬山,战士们身上穿着薄棉衣,都在不由自主地发抖。入朝后的第一个晚上整整赶了120里的山路。这也是入朝之后,高瑞芳赶路最多的一天。

天快亮时,部队到达一处高山密林之中,全体人员停止前进。部队首长一声令下,所有的共产党员马上集合起来,列队站在林间空地上,庄严地举起右手重新进行入党宣誓。高瑞芳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最后两句:“为了中朝人民的利益,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为了躲避敌机侦察和轰炸,我们白天就卧在密林下的雪地里休整。我们3个女兵互相帮忙给对方脱下鞋,用雪把脚搓红,再穿上鞋。然后3人头对脚、脚对头和衣挤在一起取暖。”

▲战士们在长津湖战斗发起前宣誓。

 重伤员源源不断

被抬回来

  1950年11月27日,长津湖地区突降大雪,气温降到零下30多摄氏度。当晚10时,长津湖战役打响。作为第二梯队,94师奉命由厚昌地区向柳潭里方向开进。寒风夹着大雪,加上部队御寒衣服不足,夜间行军中不时传来非战斗减员的消息。

  当晚,担任柳潭里正面进攻的是27军79师,美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与79师反复争夺阵地,战斗异常激烈,79师伤亡严重。

▲医护人员战场上救护伤员。

  1950年11月29日,94师奉命在柳潭里加入战斗,增强79师进攻力量。战场上弹片横飞,炮声隆隆。过膝的积雪对部队的指挥、联络、作战造成了极大困难,冻伤减员大幅增加。

  “我们医护人员虽然没去最前线,但前方的激烈较量早就感受到了。当时全部医护人员被分成不同的班组,在不同的地点成立了临时救护所。战斗一打响,前线的重伤员就源源不断地被抬回来,有枪伤也有冻伤,更多的是枪伤后又被冻伤。许多伤员还来不及抢救,就牺牲在我们面前。我们从来自四面八方的战士口中听到了不同战场上最激烈的战况。”

  有一天晚上,高瑞芳正在护理伤员,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出门发现雪地上爬来了一名奄奄一息的战士。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进屋,经询问得知他是九兵团26军的,是一名山东兵。他被炮弹震昏迷,醒来后发现部队已撤离,由于一条腿被打断不能站立行走,他靠着怎样的毅力手脚并用爬了两天,才从山上爬下来。高瑞芳检查了他的双手、双脚,已冻得完全发黑。医务人员心里都明白,这是长时间的严重冻伤,已经局部坏死。

  “第二天,我们就优先安排朝鲜老乡用牛拉爬犁把他转送后方了,虽然明白他能活下来的希望渺茫,但还是祈祷这个顽强的战士能活着回到祖国,得到最好的治疗。”说着,高瑞芳又哽咽了。

 大火里

救出重伤员

“长津湖战役期间伤员太多,晚上值班要巡视,走到重伤员的床前都要俯身去听一听他们的呼吸声。如果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确认已经牺牲的,就要马上背出去送到外面指定的位置。我记得最多的一晚,我们那个仅有三四个人的护理小组曾背出去17名牺牲的战士。”高瑞芳说。

▲不少志愿军战士手脚冻伤。

对于冻伤的处理,当时根本没有好的治疗方法和药物。初期能让冻伤者住进朝鲜老乡的空房子里就是最佳的治疗方法。但是,后来美军飞机发现志愿军伤员住在民房中,就开始轰炸。如此一来,他们就不敢将伤员放进老乡家了。

  有一次安置着伤员的房屋被炸着火了,高瑞芳等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全都不顾一切地冲入火中救人,有人背着腿部受伤的伤员出来了,有人搀着头部受伤的伤员出来了……

  已经记不起几进几出,只记得火势烟雾越来越大。高瑞芳背着一名重伤员到了门口,转过身将伤员放到门槛外,就会有人搭手接过去,她接着转身返回屋内。这一次,她发现只剩下屋角最后一位大腿负伤的大个子重伤员了。她赶紧上前想搀扶着他站起来,但对方个头太大,高瑞芳根本就扶不动他。紧急关头,她只能用尽全力搀扶、支撑着他用一条腿挪到门槛处。此时,大火就要烧到门框了,高瑞芳急眼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一下子就把大个子伤员推出门。高瑞芳也紧随其后跳了出来,身后的房屋随后轰然倒塌。

  因为奋不顾身地从大火里救出重伤员,事后高瑞芳受到了部队的表彰,并荣立三等功。

 有时需用嘴

吸尿液

经常有伤员盆腔、尿道损伤,导致排不出尿来。可是当时的战场上配发的医疗用品很少,一旦碰到这种情况,医护人员第一要做的就是轻轻地由上往下按摩伤员的腹部,如果奏效,伤员就会排出尿来。但大多数时候,这种做法并不奏效,有的伤员由于局部损伤太过严重,完全排不出尿来,时间一长,小腹膀胱区就会明显鼓胀,痛得压根不敢让人触碰,必须进行导尿。

最初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是找男护士去做。但是战场上缺人手,当只有女护士在场时,不论是谁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医嘱。遇到伤员尿管被血块堵塞,或者是损伤部位组织肿胀挤压尿道、把尿道压扁不通畅的情况,没有其他的吸引设备,就只能由护士用嘴去吸出尿液。

那时伤员特别多,时不时就会碰到这种需要吸尿的情况。“每一名女护士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毫不犹豫去做,好多年轻的男兵都被感动哭了。”高瑞芳说,想想那些年轻的姑娘们,说她们是天使一点儿也不为过。

 战友被敌机

打断辫子

长津湖战役期间,和高瑞芳在一个护理班的战友董文馥,有一次跟着院长隋书春去给伤员换药,半路上遇到敌机俯冲下来扫射,院长反应迅速,一下子把董文馥扑倒,趴到她身上,敌机俯冲过来就是长长的一梭子,扫射溅起的泥土差点把他们埋了。等敌机飞走后,他俩好不容易把身上的土块翻掉,从土中钻出来,这才发现院长负了伤,屁股上挨了一颗子弹。敌机扫射的一串痕迹则紧贴在董文馥头皮边上,她的一根五股长辫子被打断了三股。万幸的是,他俩都捡回了一条命。

▲董文馥之前的长辫子与之后的短辫子。

柳潭里一线的美军从1950年12月初开始溃败,直至从海上乘船逃离。逃离的美军不想把军需物资留给志愿军,逃到军舰上后,还用猛烈的炮火把军需仓库炸个精光。偌大的城市,连一间完整的房子也看不见,到处是废墟。

高瑞芳所在的27军第四野战医院跟在大部队后面,到达咸兴市时,牺牲的志愿军战士已被先头部队集中安葬在一处直径十几米的大坟墓中。

“高大的圆形土丘上密密麻麻插满了两指宽、一巴掌长的小木牌,每个木牌上写着一位烈士的姓名。那座合葬墓就是好多好多年轻战士的归宿,想想几天前他们还生龙活虎的,转眼却长眠在异国他乡。惨烈的战争景象就那么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在我们的脑海中刻下了一辈子也抹不去的印迹。直到现在,我做梦还会梦到他们,七十多年了,每当想起那些牺牲在朝鲜的年轻战友们,我心中都无比难过。”说着,高瑞芳眼角又泛起了泪花。

▲长津湖战役结束后,1951年在朝鲜整训期间,高瑞芳(右二)与战友合影。

▲88岁的袁津溪

曾亲眼目睹那场炮火连天的战役

 几经周折

抵朝鲜

1950年11月,17岁的袁津溪刚从华东军区通讯学校毕业没多久,就加入了抗美援朝大军,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华东军区第九兵团前线指挥所电区队报务员。袁老回忆说:“当时我年纪小,当兵时间也不长,很多事都不懂,也不明白抗美援朝是什么。”

▲资料图片

他随部队从上海到曲阜、到沈阳再到丹东,一路来到鸭绿江边。然而,鸭绿江大桥被美军炸塌了一部分,无法过江。部队只好继续前进,抵达通化,等待工兵架浮桥。大约四五天之后,浮桥架好,部队一刻未等,直接过江,晚上9点钟左右终于抵达朝鲜。

袁津溪清楚记得:到了朝鲜,最近的地方是江界,有个城市,但没有人,到处都是废墟。当晚,电区队一行人因为暂时没有抵达自己的坑道,只好靠在山沟的松树上睡了一晚,次日凌晨5点,才抵达自己的坑道。自此,开始正式工作。

 发报机

就是阵地

报务员的任务就是收报发报,平日鲜少到阵地,但发报机就是他们的阵地。

▲资料图片

那一年,朝鲜正在经历50年一遇的严寒,遍地白雪茫茫,气温在零下二十七八摄氏度左右。恶劣的天气里,没有足够的被子,也没有床铺。电区队的报务工作十分繁忙,四五个报务员三班倒,睡觉的时候铺一床被子,盖一床或两床。在坑道中待了四五天,电区队又出发到了“兵团前线指挥所”。“每天的电报都是一摞一摞的,根本发不完。天冷,手冻得流血水。”袁津溪说。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发报工作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对体力和脑力都是巨大的消耗。休息时,袁津溪往往倒头就睡,有时连敌军轰炸都吵不醒他。有一次轰炸过后,他满身盖着渣土和房顶掉下来的草,战友们甚至都以为他牺牲了,但他安然无恙地醒来。

一个下午,当袁津溪正在工作的时候,美军一架飞机飞来,扔下了炸弹。袁津溪工作的房子在半山腰,在爆炸中房顶瞬间被掀走。袁津溪的第一反应就是抱上机器和文件去隐蔽,正想跑的时候,两条腿却不听使唤。他带着发报机,爬着钻进猫耳洞,躲过了一劫。飞机走后,当他准备出来的时候,感觉到左腿边热乎乎的,仔细一看,是一大片弹片挨着自己的腿,离头部只有不到10厘米的距离。

 一次行军

见证长津湖战役

出于保密的原因,报务员并不知道正在进行的是什么战役,以及战役相关的情况。然而一次行军,却让袁津溪亲眼目睹了长津湖战役的战斗场景。

“那一天,上面给了电区队一张手绘行军图,让我们转移。但我们必须先完成手头上的工作才能转移,动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袁津溪说。这张复写纸印出来的地图标注简单而清晰,但可能因为路边河湾潮湿,或是人员马匹踩踏,他们出发的时候,用来指路的石灰路标已经看不清。电区队没有在正确的岔路口拐弯,径直向前去了。

“我们一直走,抵达一个山头,结果一翻上去,炮火连天,很大一片照得亮亮的,轰轰作响,非常可怕。”谈起那个场景,袁津溪记忆犹新。“报务主任是个南方人,姓陈,不到30岁,很勇敢,他立即带领队伍撤到山沟里趴下,然后发出一个命令:'共产党员跟我来!’”他自己带着另外两三个党员埋伏在路边,等了大概半小时,遇到给前方部队运弹药回来的车,从他们嘴里得知,前方是阵地,电区队不能再继续前进,司机把正确的路指给他们。

袁津溪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就是长津湖战役的战场,那个场景给他留下了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象。停战后,他站在山头上往山那边望了望:“山头上的弹坑一个连一个。”

袁津溪在朝鲜战场上待了六年之久,前三年发报,后三年为朝鲜部队培养无线电报务员。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这场历时两年零九个月

舍生忘死的浴血奋战

锻造出了伟大的抗美援朝精神!

他们说

“我们把该打的仗都打了,

我们的后辈就不用打了。”

71年后,我们走出影院

只见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这是电影留下的彩蛋

也是先辈馈赠给吾辈最好的礼物

铭记历史,和平来之不易

向英雄儿女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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