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上的牲口屋 / 文:袁建军
队上的牲口屋
梦里常常回到儿时队里的牲口屋,因为那里有爷爷的身影。
爷爷当时是队里的饲养员,每天要起早贪黑喂牲口,需要极大的耐心。至于如何喂牲口,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那时候太小。只记得队里的牲口屋就在我家的后面,一排茅草房子,里面有好多高大的骡马,爷爷每天都很忙碌。他脾气好,有耐心,又敬业,队里分给他这个活真的太适合他了。
如今回忆起队里的牲口屋,记得最清晰的就是很多人在寒冬腊月聚在里面打扑克,爷爷们、叔叔大爷们、年龄大的堂哥们,反正那里就是每天饭后大人小孩们最好的去处:热闹、暖和。屋外大雪纷飞,屋里热气腾腾,大人们抽着劣质的烟卷,满屋子的烟草味儿,骡马的粪便味儿,还有堆满屋子的草料味儿…….
牲口屋好像是麦秸杆儿搭的屋顶,冬天里一场大雪覆盖屋顶,第二天早上就会看到前面屋檐下挂满一条条晶莹透亮的粗壮的冰棍儿,我们小时候叫做琉璃棍儿。那些冰棍儿又粗又长,长的足有一米多,从茅檐上一直垂到地面,早晨的太阳光照在上面闪闪发光,很是壮观!
如今很少见到那么壮观的冰棍儿了,大概真的是气候变暖的缘故吧!
记得当时邻村有一个卖炒花生的回族老头,他冬天里几乎每天都会挎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炒好的焦花生,一边走一边喊:“焦花生!焦花生!”钻进牲口屋他会大声问:“谁要焦花生?”我们小孩子嘴馋,马上就一窝蜂涌上去,眼巴巴地盯着他的花生篮子,似乎闻也能闻到焦花生那香喷喷的味道。
花生在当时可是很金贵的东西!
农作物里面除了芝麻估计就数花生价钱贵了。我们小孩子不懂价格,只知道连大人都很少舍得掏钱买!所以虽然那回民老头天天来,但真的生意开张的时候并不多。人们都靠劳动挣工分,一年到头能有几个钱?记得当时他卖花生用的是一个很精巧的小秤,很像如今中药店里的那种精密小秤,只是秤盘子稍微大一些。
每次真的有哪个大哥或者叔叔咬咬牙掏出几毛钱买点尝尝,老头就会掀开竹篮子上盖的白毛巾,轻轻地解开里面扎着口的塑料袋子,从里面抓出一小把,放在小秤的盘子里,然后拨开小秤锤,猛地一仰手,说:“正好,高高的秤!”买花生的人不甘心,伸手想从篮子里面再多拿几个花生沾点便宜,老头会一巴掌拍一下对方伸出的手,飞快地盖上篮子。
买花生的叔叔或者大哥会很得意地把买来的焦花生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里,看到我们小孩子流着哈喇子的小嘴儿,总会一人赏给我们一个花生,这时候欢呼雀跃的就是我们小娃娃了!剥开花生外壳,搓掉粉色的皮儿,放进嘴里一嚼,真的是口齿溢香!
如今条件好了,物产丰富,想吃炒花生我可以随时跑到炒货店里买上一大堆。可似乎总也没有了儿时那种花生的香味儿。
2017年7月30日 22:20 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