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纵火案受害者再婚生女:“她又回来了”丨互联网爱恨都很廉价

每天耕耘最有趣、最实用的心理学
林生斌已在微博上发文“再见江湖”,意思是他将不再对网络传言作出任何回应。静态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从公关层面来看,显然是应对混乱局面的最佳选择。
因为在亿万双眼睛的监督之下,多说多错,少说或缄口不言,反而能避免更多争端。
群众再如何沸反盈天,若不经公安机关以刑侦手段缜密调查过的人与事,外界将永远无法得到林生斌其人背后,有否团队营销,有否借亡故妻子子女进行悲情销售,有否三年之中都以网络人设活在巨大的流量池中,替自己或替公司赚取巨额利润的确凿证据。
从旁观角度来看,围观公众气势汹汹围攻林生斌,不外出于以下两种心态:
第一, 被骗者的自我醒悟
以情绪型人格为主的人群,在博眼球媒体接连不断的爆料之下,恍然发现自己成为“受骗者”,被林生斌假象蒙骗之后,自然而然就会生出怨恨激动情绪,群起而声讨之。
毕竟,曾经在感动之下哗哗掏钱购买林生斌服装店童装的人,在爆料不断的情况,感到了人性的深刻幻灭。“我的善良被狗吃了,自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恶心”就是被骗群众的心理状态。
第二, 各类营销号博流量掘金式跟进
要说如今的互联网局部坏到什么程度,最应该看的就是平台对内容的门槛与审核标准。
当我们打开一个网页或APP端口,发现所见皆为恶俗不堪的广告以及莫名言语文字内容时,那些毫无逻辑可言也被放行并大肆夺人眼球的“互联网内容”,已经在以各种方式污秽横流影响人们的判断力。
而所谓的互联网“言论自由”,其实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针对性地“自由”,而是互联网渠道的故意或恶意放水。
这种恶意放水,一与错综复杂的资本关联人身份有关,二与互联网经济模式有关,三则是出于“平台观测”目的考量,最大限度收集各层级群体意见,做大数据分析,以此精准定位出大众喜好,进而跟进投放。
所以,为什么这类社会毒瘤一般的事件,会在短时间内冲上热搜、公号、平台媒体不断跟进?原因就在于,人性善恶丑俗,就应该喂养给对此感兴趣的人群。从信息传播的角度而言,符合大众追求惊奇怪的尝鲜心理。

我们明显能注意到的是,关注这类事件的群体,与林生斌的群体,与最初最同情林生斌人生变故的人群,是同一群人。这一群体的共同特征,是人云亦云,动情处善意感动铺天盖地。捧红林生斌的是他们,如今踩踏憎恶林生斌的也是他们。
这一群人亲自树立起一座道德投射雕像,并按照自己的个人喜好去夸张想象和包装林生斌其人以及他所遭受到人生打击,并深深陷入自己对这一社会人物和事件的“善意式”情绪圈套里,从而满足自我情感抒发的诉求,满足自己同情弱者的心理需要。
在旁观他人巨大的人生灾难里,庆幸于自己的普通和平庸人生的存在。
在此对比状态下,群体心态影响力十足地累积着力量,当这股力量蓄积到真相出水的那一天时,人性善恶就会发生扭转。赞誉会转变为憎恨,悲悯同情会幻化为责骂与唾弃。
而林生斌,依然是那个曾经遭受过巨大人生变故,如今被人们唾弃为“以人设赚流量”的,可恶的商人,曾经的理发师Tony。
从社会心理学角度来看,塑造林生斌的这一群体,其心态是最为普通的正常人的情绪反应和发泄,一如巴甫洛夫做反射试验的动物,社会上一有风吹草动,最先出来发泄情绪的就是这样一群人。
我们不能说他们是没有判断力的群体,却又必须对他们朴素而恳切的情绪云团造成的雷暴,加以注意和警惕。
林生斌背后如果有营销团队,那么显然非常明白这群人的这类情绪痛点,在流量时代是何等珍贵,显然会诱导林生斌加以利用。
而从团队的角度来劝说林生斌以死为生,营销搏同情时,营销团队的说辞很可能是这样的:
1. 你的不幸被全国人民关注,别浪费干脆用它来做一些实际而有用的事情。比如,我们帮助你建立各种互联网账号,为你在网上助威。群众越倾向于你,你的官司和赔偿就越多。
2. 家里造成这么大的损失,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显然难以东山再起,莫若以怀念妻子儿女为名,继续卖童装,因为被巨大关注下,你的童装店目前销量暴增。而这也许是你的妻儿在护佑你,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一蹶不振。
3. 网络营销每个领域都有,立人设赚钱正当而不犯法。并且只是顺势而为不想浪费全国人民对你的这份关心与爱护。你挣了钱,我们提成,然后你还可以用这些钱去帮助比你更可怜更穷的人。
对于林生斌而言,陡然遭受失去家人和财产巨大打击的他,至少有3个月是无法正常生活的。从心理学创伤角度来看,遭受极度伤害打击的人,会不可控制地在短期内陷入不自知、茫然、不肯接受现实的混乱状态。
毕竟,正常生活框架被打破之后,人需要极大的自制力和支持,才有可能从痛苦的深渊里挣扎出来。而此时,林生斌还要面临各种后续事宜要处理,加上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一个普通人忽然被置身于万众瞩目的状态下,其心理上和精神上也会于忽然之间发生诡异的变化。
根据“霍桑效应”,人一旦发现自己置身于被观察与关注的状态下,其自身的行为就会发生改变。即人们如果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关注或被观察中,就会刻意去改变自己的行为或者是言语表达,以期与大众期望和想要看到的角色相吻合。
显然,林生斌就陷入到了这种心理诡异行为变态的怪圈里。
这种情况类似于某种濒死之人,在生死一线之间,猛得攥住大众伸过来的一根稻草一样,为了活下来活明白,他会拼命活成大家都期望和喜欢的那个样子,通过满足大众愿望,使自己获得救赎,使自己从痛苦的深渊里活出来。

简单来看,大众汹涌澎湃的同情和关注心,给了林生斌“绝世好男人”、“最深情男人”的外部形象指导。而溺入水中快要被痛苦击垮的林生斌,只不过顺应大众心理需求做了大家都希望看到的那个“替身”影子,满足了大众的心理投射而已。
这样说,并非指责大众,或是那些同情过林生斌的普通人。毕竟,善良与同情是这世间最美好和珍贵的元素。但在这铺天盖地的善良与同情里,最值得诟病的,就是种种情绪不过是看客们自己的宣泄;对于当事人而言,毫无具体帮助,更缺乏理性指导。
以现状来看,替身影子与心理映射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反而是近旁的,可能存在的营销团队,让林生斌在痛苦中找到了一点常人的生活状态,转移了悲痛之下的注意力。
大众情绪向来来得猛也去得快,它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当事件发生后,彼此之间远隔千山万水的陌生人之间,通过虚拟情绪来表达自我,且不用为此付出任何实际责任和代价。因此,大众的情绪向来都如汪洋一般,肆意推高一切,最终也将亲自摧毁一切。
因为说到底,大家相信的,不过是自己希望和想象中的世界和人,而非真实客观的,经过客观求证过的,真实的世界与人。
线上线下之间,是真实与虚拟的差距,以及巨大的无法填补的鸿沟,所以人们越发感觉,在互联网社会,爱恨都廉价。
- The End -
作者 | 神奇小小
编辑 | 一粒米
第一心理主笔团 | 一群喜欢仰望星空的年轻人
参考资料:[1] Solso, R., cognitive psychology [M]. Peking University Press, 2004
[2]de Charms, R. (1968). Personal causation: The internal affective determinants of behavior. New York: Academic Press.
[3] Erikson, E.H. (1959). Identity and the life cycle: selected papers. International Universities Press.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