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月报】元农：熊兵风采（中篇小说连载之十）
熊兵风采
文/元农
十、粪坑捞猪
大风大浪总会随着时间的延续渐渐平静下来。
元旦在这场大风大浪中不但没被淹死，反而更加成熟了。老母猪坐月子满月了，元旦把老母猪放出来晒晒太阳散散步，12头胖乎乎的小猪崽也出窝了，跟在老母猪后面撒着欢儿，追追咬咬，有的还咯扒在同胞后胯做精呢！
赶着一群猪崽在军营散步，元旦俨然就是猪司令，不懂事的小畜生们并没把司令放在眼里，根本不听司令的指挥，司令也会在心里骂它们：“无组织无纪律，不识管教！”
炊事员小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太胖了，从机关食堂跑到操场不到300米，就把他跑得缺血失氧的，他蹲在地上叫道：“上司，你快回去吧，司务长和刘班长，带着一对新媳妇，他们坐的是一趟火车，都回来了。”
元旦喜问：“人呢？”
“已经进了事务处，让你回去腾房子，给司务长和刘班长布置新房呢。”
元旦说：“咱赶快把猪赶回猪圈里。”两个人忙着哄猪回圈，这群呆子越哄越是散漫。
小李说：“你先回去吧，我慢慢把它们赶回去。”
“你可别让它们跑丢了。”元旦交代着，赶紧跑回了司务处。
元旦把自己的被褥搬出司务处，腾出办公室给司务长作新房；又跑到招待所为老班长夫妇找住处。忙得他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一把。郭股长笑道：“人家结婚，你是跟着高兴啥呀！”
元旦说：“当娘家人嫁了姑姑，做新郎弟迎娶花嫂子，我能不高兴吗？！”
有人笑道：“元旦这熊货长大了，学会说话了。”
小李跑来报告：“上士，不好了，老母猪掉进大粪池里了！”
元旦问道：“那个大粪池？”
“军营门口，河边那个。”
“你咋把猪赶到河边了？”
小李说：“它们不听招呼，我越赶它们越往外边跑，扑通一声，老母猪就掉进了大粪池子里了。”
“小猪呢？”
“围在池边，看着老母猪嗷嗷地乱叫！”
“走走，快走！，小猪掉下去就淹死了！”元旦小跑着朝老母猪落难的大粪池跑去。后面紧跟着炊事班的同志们，也有部分干部闻声赶来。
元旦跑到粪池边，看到粪池里只露出老母猪的大脑袋，整个身子都沉没在粪便里，它的头上爬满了白沙沙的蛆虫，让人觉得恶心，起一身鸡皮疙瘩。老母猪被蛆虫拱得非常难受，不停地忽闪着大耳朵，企图将蛆虫甩下来，然而，无济于事，蛆虫越爬越多，如果这样下去的话，蛆虫很有可能钻进老母猪的耳朵和鼻孔里。
元旦看看周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把几百斤重的老母猪从粪坑里捞上来。他不再犹豫，脱光军衣纵身跳进了粪池里！
粪池边的战友们都在为他捏一把冷汗，因为粪池里粪便已经淹没了元旦的脖耳梗，不到十公分，粪便就会进入元旦的嘴里，大家齐呼：“快上来，危险！”所有人都伸着双手去拉元旦。
元旦没有伸手拉战友，而是用肩头扛住老母猪的大屁股，老母猪的后腿蹬住了元旦的肩头，前爪扒住池子的边沿，一个纵身爬出了大粪坑，拼命地抖掉身上的粪便，战友们没有一个闪开的，因为大家看到，老母猪用力往上蹿的时候，把元旦的整个脑袋都踩到了粪便里。大家呼救元旦，只看到他从粪便池里钻出了头，双手抹去脸上的粪便，伸手让战友把他从粪池子里拉上来。此时，他浑身看不到一丝肉色，奔跑着跳进了河水里。
河边站满了战友，也有人脱了衣服下到河里，帮助元旦洗掉头上的粪便，他们看到，元旦的短发里钻着蛄融的蛆虫，他们往元旦头上攉水，企图将这些蛆虫冲洗下来。
这时，有人拿来了肥皂，也有人拿来了洗衣粉。
一块肥皂用完了，半袋洗衣粉也用没了，元旦身上的臭气依然没有洗掉。
参谋长站在河边吆喝：“上来吧，上我家洗个热水澡，臭气就没了。”
几个人扶着元旦上了岸，擦去身上的水珠，穿上了衣服。
元旦问道：“小猪娃没跑丢吧？”
参谋长熊道：“你这熊货，把我吓死了！猪淹死了可以吃肉，把你弄个三长两短，让我咋交代呀！”
元旦不敢再吭声，只管在大家的簇拥下进了营房。他也没到参谋长家里洗热水澡，这样浑身臭烘烘的，怎能进到首长家里呢。
大家都散去的时候，元旦跑到猪圈旁边，看看老母猪和猪崽已经进了圈，数数小猪，十二头都在。而且老母猪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躺在地上呼呼睡着大觉，一群小猪也甜甜美美地睡在它身旁。
这一夜，元旦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觉得被窝里爬进了虫子，拱得他浑身都痒痒。天明的时候，他起来去赶集，整理内务时，发现白色枕头上落满了粪屑。他抖擞几下枕巾和单子。
炊事班的同志们嚷道：“臭死了，别抖擞了！”
元旦赶集回来，看到炊事班的同志已经把他的被褥拆洗了。刘班长和副班长帮助小元打发家属来买东西，为元旦腾出时间到招待所淋浴房洗澡去了。
一连三天，元旦没敢进入司务处，他身上有臭气，见不得司务长的新娘子。直到星期天的晚上，管理股举办茶话会，庆贺司务长和刘班长新婚之喜，元旦才出席茶话会。管理股新来的两位新媳妇，都是山东沂蒙山区贤惠厚道的妇道人。司务长的爱人在银行上班，是吃商品粮的，人长得也俊俏，不爱说话，特别的腼腆内向；刘班长的妻子长得更好看，农业户口，在家务农，特别的泼辣，她在大队当妇女主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竟然敢抱住小元，说道：“你就是宝贝蛋儿呀？咱俩可是谈过恋爱！”
元旦羞得红了脸，一边蹭脱一边说：“我不认识你，咱是头一回见面。”
“那你为啥给我写信？”
“俺是替俺刘班长给你写的。”
“咦，你那字写得个个像圆蛋儿，信没看完我就喜欢上了你！”
大伙起哄：“说说你俩的恋爱经过。”
元旦说：“反正你每次来信，都是我先看，念多少班长听多少。”
“呀！我和老刘成了鱼缸里的金鱼，让你看得一清二楚的！”
“你俩那点秘密，我可没有告诉任何人。”
“你可把我屈死啦！新婚之夜，老刘把我弄到手了，他才告诉我，亲热话都是宝贝蛋儿写的！谁知道啊，俺老刘就不懂爱情，傻乎乎的，光会亲我。”
“这多实惠，你还想要啥？”
“我想，让你替老刘陪我说说亲热话！”
“轰”茶话会炸开了锅。元旦蹭脱刘嫂，笑着跑出了屋。
元旦坐在走廊下的石凳上，冷飕飕的风吹在他滚烫的脸上。他的心还在嗵嗵地跳。他想起她已有三个月没来信了。他在打字的时候，华干事给他照过一张相。相片上的他比他长得好看。他的身材和打字机搭配在一起很协调，不再显得身材瘦小，好像他生来就适合做打字这项工作。他把这张照片夹在一封信中寄给了她。自从他离开打字室进了炊事班，她就再没给他来过信。他不知她近来如何了。他和她是在一次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讲用会上认识的，他俩不在一所学校读书，但都是学校的尖子生。这次会议只有三天时间，他们却一见钟情成了好朋友。考高中的时候，他们坐在一个考场上。考试结束，他们相伴走出考场。他问她考得怎么样。她说题不难，他也说题太容易了。他们都梦想成为高中的学友。可是，就在关键的时候他掉了链子，因为超龄，他失去了上高中的机会。她上了高中，因为高中里少了他，她觉得没意思。他没上高中，他觉得什么都完了。幸亏公社刘书记发现他是个人才，让他进公社化肥厂当了制图员。化肥厂就在她的村边上。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她的家人悄悄见过他。在他穿上军装时，她的姐姐到化肥厂叫他，说她从学校回来了，在家里等着他呢。他高兴地答应了。他跟在她姐姐后面，第一次进了她的家。天很黑，这是一处很长的院子，院子里住了很多农户，她家在院子中间的那三间矮小的房子里。小屋里点着煤油灯，她在煤油灯下佯装看书等着他。他进来了，她合上书，油灯下，她的面容艳若桃花。她送给他一个很精致的笔记本，还有一支永生牌钢笔。是不是定情之物他顾不上想，只知道高兴的收下了，却说道：“来得急，没准备，我只有把心送给你了。”
她笑着说：“你要有心，就不会出征了也没想到我。”
他红了脸。她笑着说：“到部队以后要努力工作，争取入党提干。”
他明白了自己肩上的压力，她家虽说在农村，但她随母亲的户籍，是吃商品粮的，他只有入党提干吃上商品粮，才能配上她。
“我要赶回学校，马上就要熄灯了。”她说着站起身来。
“路太黑，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行不行，让人看见像啥。你还是先回厂吧。”
他真老实，就这样的回厂了。临上部队他也没送给她纪念品。
茶话会结束后。司务长把元旦叫到司务处，交代了年终的几项重要工作，其中说到把12头小猪卖掉10头，留下2头做肉猪，养到明年春节宰杀，改善机关的生活。元旦舍不得卖掉10头小猪，想把12头小猪全部留下，养成后每月宰杀一头猪，机关的生活会得到很大改善。
司务长说：“12头猪，你知道要吃多少东西吗？这些东西从哪搞呀？”
元旦说：“我上午赶集，下午到河滩挖野菜、割青草，我还可以开荒种南瓜、土豆，这些都可以喂猪。”
司务长说：“这样你会很辛苦的，猪每天都要吃，你一天都不会闲着。刮风下雨咋办？”
元旦说：“天气好时，提前储备猪饲料。”
司务长说：“等我和股里领导汇报后再定吧。”
后来养猪的事情就按元旦说的定了下来。一个六十人就餐的食堂，养了大小十四头猪，靠厨房的下脚料根本养不住这些吃货。既然元旦有决心和信心养这么多张嘴货，就不妨让他先试试，如果真要到了喂养不动的时候，再去卖掉半大不小的猪。
元旦这熊货，真是没事找事，其实，养猪是机关食堂的附带工作，是可有可无的事情，现在，却成了元旦工作的重中之重。他每天都要出外挖猪草，薅野菜，开荒种地，弄得比一个普通的农民还要忙，还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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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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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乡音，乡情。乡土是我们的根，乡村是我们的魂，乡情是我们的梦。乡土文学是一切文学的源头，是文学之根。
如果说文学是漂泊游子的人生驿站，那乡土就是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宁静港湾。纵观文学史，乡土一直是正统文学即主流文学的书写题材。古今中外，概莫于此。就中国文学而言，无论文学起源的诗经，中兴的唐诗宋词元曲，还是明清的小说，都深深地打上了乡土文学的烙印。至于近代，乡土文学成就更加斐然，一个个巨匠级的优秀乡土文学作家，一部部优秀乡土文学巨著的诞生，独领风骚，主宰了近千年中国文学史。从《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四大名著，到近代乡土文学的繁荣。从沈从文的《边城》巴金的《家》，到周立波的《暴风骤雨》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再到陈忠实的《白鹿原》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贾平凹的《秦腔》，一代代杰出的乡土文学作家为我们矗立一座座乡土文学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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