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八十岁的他依然坚持着漆艺，是漆艺界的活化石
关于邱亨铭的故事
对喜欢漆器、了解漆器的人
都会多少有所耳闻
凭着对漆器的痴迷、又做了一辈子漆器的邱亨铭
早已是福州大漆匠人中的泰山北斗
30多年前
他苦心钻研
用一把稻谷将失传已久的“金虫”漆艺再度复活
漆面透亮
颜色鲜丽
尤其是漆面中如虫噬一般的金色纹路
更是震惊漆界
一时成为业内“神”话
大漆，是中国人日常生活中再常见不过的事物
尤其是福建福州一带
几乎没有谁家中是没有一两件大漆做得漆器的
大到屏风摆件
小到杯碗筷子
就连身上也会有一两个漆器的配饰
而中国的漆器文化则更是源远流长
早在新石器时代
就已经有漆制器物出现
夏代的木胎漆器不仅用于日常生活
也用于祭祀，并常用朱、黑二色来髹涂
1973年，河南成蒿成台西村商代遗址中
就有出土漆器残片
以木胎上雕饰饕餮纹
并涂上朱、黑两色的漆
“石器雕琢，觞（shang）酌刻镂”也是对当时的记载
到了宋代，漆器的制胎和髹(xiu)漆的技艺已经十分成熟
当时不仅官方设有专门生产机构，民间制作漆器也很普遍
而大约在汉代时期
漆器及其工艺逐渐传入日本
至唐代，高僧鉴真东渡日本
不仅传播了灿烂的大唐文化
也带去了漆艺，促进了日本漆艺的发展
大漆工艺自中国传到日本后
长期一直在互相交流中发展
古代唯一的漆工专著《髹饰录》在中国失传多年
民国初年才有人在日本发现手抄本
这才又在国内流传开来
清末民初，中日交流十分频繁
光绪三十年，福州创办工艺研习所
由沈绍安后人沈正镐主持漆器制造科
特地从日本请来匠师指导
促进了当时日渐式微的中国漆艺的发展
而邱亨铭当初师承的漆艺大师李芝卿
便是师出于福州工艺研习所
后来，李芝卿又东渡日本
进入长崎美术工艺学校漆艺科深造
将先进的制漆工艺带回国内
1939年，邱亨铭出生了
那时候，他的父亲还只是一个小作坊的制漆老板
靠着为别人代工漆器
辛苦地养活着一家子人
在父亲眼中，做漆是养家糊口的工作
是一家老小一日三餐温饱的保证
是一份苦差事
而在小小年纪的邱亨铭眼中
这样手艺充满了魔力
吸引着他想去探索其中的奥秘
邱亨铭12岁的时候
父亲开始允许他跟着自己学做漆
也许是从小的耳濡目染
也许就是他天资过人
邱亨铭上手很快
并且没过多长时间
他就已经是父亲的得力帮手了
1954年，公私合营
邱亨铭和父亲都进入了漆器合作社
对于邱亨铭的父亲而言
合营之后，自己不再是老板了
这多少是让他不悦的
但是对于邱亨铭而言
能和当时行业里的高手一起做事
他别提多高兴了
但是还没高兴起来
他发现，好多师傅一做到关键地方
都会关起门来施展自己的独门绝技
这让邱亨铭失望了好久
但是，这怎么能让好学的邱亨铭就此罢休
于是，每到这时候
邱亨铭就会悄悄来到老师傅们的门前
半睁着一只眼，从门缝里偷师
鉴于他的好学和刻苦
老师傅们也多半是欣喜的
私下里也会教他许多东西
1958年，对邱亨铭来说是重要的一年
这一年，年仅19岁的他
被安排到李芝卿门下
专门学习髹饰技法
邱亨铭说
“50年代末我跟着李芝卿学习漆艺，
虽然我也是出生在作坊里，
但是很多髹饰技法还是从李老师那学来的。”
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
已经有漆艺基础的邱亨铭
很快地掌握了李芝卿的这些手法
那些变幻无穷的斑纹
让邱亨铭颇为喜欢又着迷
“我跟着师傅学习了赤宝砂、绿宝砂、金丝涂、油变等，
他通过对自然气象与生物百态的观察，
将这些通过彰髹的技法展现出来。
师傅常说，'皆可为师，皆可入饰’。”
1988年，邱亨铭退休了
本可以拿着养老金安享余生
可他转念一想
自己还没到做不动的年纪
还有那么多客户来找自己下订单
他不想伤了客户的心
并且如果自己就这么放手了
自己一身的手艺怎么办
于是他又转身置办了厂房
开起了工厂
当时，有日本的客户想制作一批有虫子图案的漆器
但是走遍福州都没有人能接下来
最后，他们拿着图纸找到了邱亨铭
当时，邱亨铭心里也没把握
但是，却仍然答应接下来“试着做一下”
日本的客商并没有这这话放在心上
以为是一句随口的应付
心中遗憾
但是邱师傅却暗暗记在了心中
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摸索
这正是他的性格
喜欢钻研、喜欢挑战
为此，他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个白天黑夜
耗费了多少大漆和木胎
颜色不对，那就从颜色摸索起
花纹不对，那就一个个调整花纹
……
我们都知道，做漆器是一件繁琐的事情
稍有一步不对
就得重新再来
但是邱师傅不怕
一个偶然的机会
他发现沾上了未脱皮的谷粒的漆器
竟然可以有相似的效果
他觉得可以一试
于是抓来了一把稻谷
洒了上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
漆器出来以后
果真做出了日本客商想要的效果
当他把成品摆在对方面前
日本客商惊讶到不能说话
没有人能到的“金虫纹”
竟然被眼前这个老师傅做出来了
原来这“金虫”的制作属于漆艺的后期工序
神奇在于虫状花纹的形成
这种纹样并非手绘
其中所用的方法古早，却颇有些创意：
在准备做“金虫”的木胚或漆胎上
先刷上一道漆，这道漆既是底色
还有另外一种重要作用——粘住均匀撒上的稻谷粒
待这层漆干透，用器具刮去谷粒
器具面上就形成了虫形凹凸
然后覆上金箔或银箔，再上漆，再打磨
工序反复进行数道，“金虫”就出现了......
本以为邱师傅会以此为秘
但是他没有
在多种场合，只要人们问起
他便将过程讲给他们听
在他心中，有比技术和方法重要的事情
“磨比较重要”，邱师傅平静描述
“一层一层安排图案出来，
（漆面图案）好不好看就在于磨得好不好，
磨得好，图案就好看。”
如今，已经将近八十岁的邱师傅
仍旧没有丢掉手中的手艺
他说晚辈们想去学
他都会尽心把手上的功夫教给他们
我们的手艺不能断掉
……………………
图文：手工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文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