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罗玉红：刘支书家的猫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10】

刘支书家的猫

河南新野          罗玉红

刘支书今年59岁了,在旧城县上河镇下河村任村支书近15年。他不仅在下河村德高望重,就是整个上河镇也多闻其名。他的堂兄是旧城县一把手,俗称的县太爷。但是刘支书并不仗着兄弟的名头,横行乡里,相反他待人热情和蔼,没一点架子,又喜欢帮助别人,且不求回报。所以,村里人非常敬重他,见了他总是恭恭敬敬,非常客气,村里人尊他“老支书”，他也乐得接受。

老支书是村里的主心骨，村里的大事小情都离不开他。上到村里的党政大事，下到村民的鸡毛蒜皮小事，基本上都是老支书说了算。不管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老支书。事实上也确是这样，不管事的大小，他一到场，立马解决，打架的立即停手互相道歉，吵架的立即停嘴和和气气，有时就连两口子间的矛盾也得老支书出面。老支书的诀窍大家都知道，就是一通骂。也不知怎地，被骂的人就像病人，而这通骂就好像灵丹妙药，立刻见效。

下河村的老老少少心里都有老支书。不管是娶媳妇生孩子，修院子盖房子，就连死了家人，都得老支书出面。更有甚者，家里来了贵客佳宾，需要重量级的人物作陪，老支书也责无旁贷。村里仿佛什么事情缺了老支书就不完美似的。老支书一到场，大家就有了主心骨，老支书一声令下，你东他西，你南他北，像一把梳子，立即梳得有条有理，原本乱哄哄的场面立即改观。开席之时，老支书又是一番杀伐决断，立刻大家各安其位，井然有序。而老支书则被主家恭恭敬敬扯到主位，而这时老支书照例会推辞不合适不合适。这时候，顺利开席，欢畅淋漓，一切圆满。事后，客人满意，主家倍有面子。当然了，主家早准备了一份“剩菜”，外带两盒烟，等老支书走时双手奉上，以示感谢。因为，老支书家养了一只猫，那剩菜是给猫准备的，这是全村的共识，每次都如此。据说，最开始老支书非常反感，坚决不带。后来一主家灵机一动，说不是给你准备的，是给你家猫的。你辛苦了半天，那猫还在饿着呢，就不由分说，连人带物推了出去。这以后就慢慢习惯了。

这支书家的猫，全村都知道。毛色油亮，个头硕大，虎头虎脑的。更让老支书自豪的是，那猫通人性，深的老支书欢心。每次老支书回来，都是上蹿下跳，摇头摆尾，比一些小孩还懂得讨人喜欢。村里人每次来找老支书，都禁不住摸摸猫头，再说些赞美的话。那猫似乎听得懂人言，表现得更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很多村民都说，到时候有猫崽了，给我们留一个，我家孩子特喜欢。这时候，老支书心里比抹了蜜还甜。

今年恰逢换届选举。镇书记拉着老支书的手说，老刘啊，这些年下河村的工作非常出色，你功不可没，镇里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不过，老刘你看咱们都老了，是时候该歇歇了。村里的工作多让年轻人去做吧。说罢，紧紧握着老支书的手，好久才松开。

刘支书明白。

换届选举时，虽然刘支书依旧是候选人，但结果大比分落败。虽然刘支书早知道这个结果，早已决定不再干了，也甘于做那个绿叶，但结果一公布，他还是觉得心里像憋着一股气，怎么都不顺畅。会后，新支书和镇干部都夸赞老刘高风亮节，甘当人梯。特别是新支书拉着他的手一再表示要好好向他学习，以他为榜样……

听着听着，老刘突然恍惚起来，别人的话仿佛云彩一样越来越缥缈。他浑浑噩噩的离开了会场，人群竟然一直没发现老支书已不在会场了。

老刘家的猫下了一窝崽，个个活波可爱。快满月了，老刘想把小猫送人，可是看着那可爱的小家伙扒着他的裤脚，咬着他的鞋带，老刘真有些舍不得。

总不能养一窝猫啊。老刘想到村口的二狗，他们一家以前一见到猫就爱不释手，特别是他家的两个孩子更是亲也亲不够，几次赖着不走，非要再和猫玩一会。想到这，老刘挑了一只最可爱的猫崽，向二狗家走去。

二狗一家人都在。二狗媳妇见老刘抱着猫，很是诧异，就问，老叔你这是……老刘高兴地说，给你们送只猫崽。

二狗媳妇一怔，很快明白了。笑着说，谢谢叔，不用了。这不，刚才我们从支书家抱了一只，你这只就不要了，说着指了指孩子怀中。

二狗女儿怀中抱着一只病歪歪的小猫崽，正小心地喂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