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纯美人到堕落娼妓,她为何化为污泥?

1

雪后的一个夜晚。

一名身着舞裙的女人在雪地中来回走着。

她一头蓬乱的短发,像是久未打理,上面还插着花;脸上残留着俗艳的妆容,显得惨白污浊。

在这极冷的天气,她裸着双臂,领口开的很低,敞着胸脯。

破旧的红裙,在暗夜下映衬着茫茫白雪,像一枝衰败凋落的玫瑰。

她面容憔悴,神态麻木,冻得瑟瑟发抖。

那脚步也像要迈进地狱,沉重而阴郁。

可她久久徘徊在咖啡馆的窗外,不愿离开。

里面坐满了军官,她在等待交易。

一桩肉体与金钱的交易。

一位身披大氅的公子哥注意到了她,便开始调戏这个女人。

公子哥抽着香烟,派头像个时髦人。

每当这个女人踱步到他跟前,便有一口烟喷到她脸上,并伴随着一句不怀好意的嘲讽:

「你可真是个丑八怪啊!」

「还不赶紧躲起来!」

「哈哈,你竟然没有门牙!」

……

这样的嘲弄每隔几分钟便出现一次,而女人却像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木然走着,无动于衷。

如同鞭打一只猴子,它竟然没有尖叫躲闪,痛苦求饶。公子哥在失望的同时,心底又泛起更深的恶意。

趁女人转身,他恶作剧似的抓起一把雪,猛然从她赤裸的双肩塞进后背。

彻骨的冰冷陡然一激,女人触电似的发出一声尖叫,既而变成愤怒的嘶吼。

她像只暴跳的母狮,指甲抓向公子哥,瞬间在他脸上留下几条血淋淋的抓痕。

一个落魄娼妓,一名体面的时髦人,看似毫不相干,却这样互相缠斗,撕扯扭打在了一起。

女人一边拳打脚踢,一边用那被酒精烧坏的哑嗓,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她怒视的双眼里浮现出绝望的深渊,惨白的面色在愤怒与寒冷中变的铁青。

屈辱与恨意如山洪爆发,倾泄而出。

此刻,这个叫芳汀的妓女衣衫不整,泥污狼藉,面目狰狞,形同魔鬼。

有谁能想到,她也曾是个纯情贞洁,貌若天仙的美人儿呢。

2

姑娘是个可怜人,出身于平民底层。

她如一粒被风随意吹散的草籽,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既没有姓名,也无人知晓关于她的其它事情。

至于名字的来历,不过是她年幼时有次赤着脚上街,一个过路人用「芳汀」呼唤她而已。

她接受了这个名字,如同接受了悲苦的命运。

尽管芳汀是个出身低微的孤儿,却拥有着天生丽质的美貌。

她肤如凝脂,身形秀丽,美妙天成。

最令人赞叹的,是她那犹如垂杨般飘舞的金色长发,和一口光彩夺目,仿佛为笑而生的美丽皓齿。

就像富裕人家的姑娘一样,她也有黄金和珍珠。

只不过,「黄金」在她头上,「珍珠」在她口中,如同最宝贵的嫁妆。

十五岁后,芳汀为谋生来到巴黎,做了一名女工。

看似贫苦一无所有,实际上,美貌却是不容小觑的利器。

迷人的脸蛋与气质让人难以猜出,她其实来自于黑暗的出处和身世。

美像一道耀眼的光,拥有的人自带焦点。

而对于一个涉世未深,又无太多智慧的穷姑娘,很难说是幸,或者不幸。

一名叫多罗米埃的富家公子开始对芳汀热烈追求。

爱情的降临,犹如一勺蜜糖,稀释了心底的苦,也幻化出迷人的甜。

笼罩芳汀天空的,本是一片灰暗。

现在,积压的厚重灰云,被风一朵朵吹走了。

阳光带着暖风透了进来。

冰雪消融,湖水泛起涟漪。

花红柳绿,鸟儿雀跃鸣唱。

孤独清冷的世界突然有了光和热,

尘封的快乐被唤醒,春天的假象也到来了。

多罗米埃俘获了她的心,芳汀坠入爱河。

打动这颗芳心的多罗米埃,是一名大学生。

他年近三十,风华正茂,却已是面带皱纹,牙齿不全,且头顶微秃。

健康不在,青春先萎。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他能言善辩,自命不凡,玩世不恭。

更重要的是,他拥有四千法郎的年息。

这,足以让一名纨绔子弟狂妄自大,为所欲为。

3

芳汀开始沉浸于爱情的甜蜜。

她从未获得过爱,在凄风苦雨中长大,犹如一叶浮萍。

既有着涉世未深的天真善良,也带着毫不苟且的自爱纯洁。

遇到有学识才华,又浪漫多情,且家境优渥的多罗米埃,芳汀感受到了除冷漠,孤苦,饥饿…之外的生活。

仿佛一扇充满爱与幸福的大门为她徐徐打开。

她把多罗米埃当作未来的丈夫,委身于他,毫无保留的付出一片深情。

可多罗米埃呢?

他见多识广,有权有势,却偏偏没有一颗真心。

花言巧语是他的强项,寻芳猎艳是他的本性,芳汀不过是一时新鲜的玩物。

玩够了,她就成为一件旧衣裳,便可以毫无眷恋的丢弃了。

两人最后一次郊游,同多罗米埃的三位同伴及情人一起,从早晨五点开始,直到下午四点半。一群人谈笑嬉戏,愉快热闹。

太阳西沉了,意兴也阑珊了;欢快的嬉笑结束了,逢场作戏的表演也到此为止了。

晚餐后,多罗米埃及同伴每人留下一封信,冠冕堂皇也充满戏谑的与他们的情人道了别。

芳汀还以为这是他别出心裁的玩笑。

在等待几天后,她托人几次写信给多罗米埃,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一道爱情的微光,出现在芳汀缺爱而黑暗的世界里,即使充满了虚情假意,她也以为看到了光明的天堂。

薄情郎一去不返,痴心人肝肠寸断。

比悲伤更悲伤的是,

可怜的芳汀,已怀上了他的孩子。

4

位于孟费郡的德纳第客店,路过一位神色疲惫的妇人。

她身穿粗布衣裙,提着沉重行李,看上去像个贫苦忧郁的农妇。

而她怀中的女儿,大约两三岁。干净漂亮,健康红润,衣裙华丽,熟睡的样子宛如天使。

这是位慈爱尽责的母亲。

尽管贫苦,她给予孩子的,却是最精心的照护和最富足的爱。

此时,客店老板德纳第太太,正带着两个女儿在自家门口玩耍。

过路的妇人被两姐妹快乐的玩耍所吸引。怀抱的女儿也醒了过来,加入了两姐妹的嬉戏。

三个小家伙很快熟络起来。

她们咯咯笑着,追逐玩闹,喜气洋洋的小脑袋凑在一起,简直像三个亲姐妹。

德纳第太太和妇人攀谈起来,不一会儿就摸清了她的底细,尽管,这和实际情况有所出入。

她叫芳汀,是个女工。丈夫死了。带着年幼的孩子从巴黎一路跋涉到此,她要回家乡找个养家糊口的工作。

三个小家伙玩的那样愉快,德纳第太太的女儿犹如两朵蔷薇,洁净漂亮。而她本人的谈吐,也是那样热情亲和。

「这是个好母亲,也应该是个寄养孩子的好人家吧。」芳汀心想。

于是,她鼓起勇气,请求德纳第太太帮忙照顾自己的女儿——珂赛特。

贸然提出寄养女儿的请求,芳汀有着难言的苦衷。

她未婚先孕,孩子又没有父亲,回到家乡难免遭受流言与唾弃。更不会有人会雇佣她这个「道德败坏」的女人。

除此之外,带着孩子既无栖身之所,忙于照料也没有办法赚钱工作。母女俩如何活下去呢?

德纳第太太的出现,犹如灰堆里的火星,成为她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芳汀的请求让德纳第太太有些吃惊,她没说什么,神色犹豫。

「我会付钱给您的,每月六法郎。」

芳汀恳切的说。

这时,客店里头传出德纳第先生粗声粗气的嗓音:

「不行,每月必须七法郎!要先付六个月!」

「六七四十二」德纳第太太说。

芳汀同意了。

这时,德纳第先生又发话了:

「另外还要加十五法郎,作为刚接手的其他费用!」

显然,德纳第先生的做法,显得冷酷而不近人情。

芳汀没说什么,依旧答应下来。

她照付了五十七法郎,留下了给女儿精心准备的一大包衣物。承诺找到工作挣了钱,会尽快接回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珂赛特。

前途未卜,又骨肉分离。

就这样,二十二岁的芳汀,带着仅剩的路费,无奈的心情,止不住的眼泪,她痛哭着,离开了。

多罗米埃抛弃了芳汀,芳汀却没有抛弃这个孩子。尽管痛苦不堪,她依然生下了女儿。

历尽坎坷,前路漫漫,饱受非议,穷困潦倒。

芳汀并没有因此失掉面对生活的勇气。

珂赛特的降生,让芳汀心中又充满了爱和希望。

她仿佛看到,焕然一新的未来,就在前方。

5

女儿寄养在了德纳第夫妇家,芳汀感激不已。单纯的她以为遇到了好心肠的菩萨。

实际上,德纳第夫妇是什么东西呢?

他们那虚伪的善良与真诚,比恶魔还可怕。

人后惶惶不可终日,人前嚣张凶狠。

夫妻俩贪得无厌,唯利是图。

一个是做恶婆的材料,一个则有着无赖的本质。

芳汀留下的寄养费,缓解了德纳第的燃眉之急。他用来还了明天就要到期的期票,从而免于官厅的追究。

而给珂赛特精心准备的华美衣裙,一件也没穿在女儿身上,全被德纳第拿去,典当了六十法郎。

同意收留珂赛特,只是德纳第急于拿到寄养费用来还债。

这和善意怜悯毫无关系,不过是他找到了发财的新路子而已。

可怜的珂赛特,穿着两姐妹的旧裙破衫,吃着大家的残羹剩饭。

她甚至没有坐在餐桌旁的权利。

只能和猫狗用同样的木盆,一起躲在桌子底下吃。

而所吃的饭菜,比猫还要差一些。

芳汀哪知道这些呢?

她以为按期支付了寄养费,珂赛特便可以穿着漂亮的衣裙,在德纳第太太慈爱的注视下,与她的两个女儿一起玩耍。她们无忧无虑,活泼快乐,依然像亲密的三姐妹。

她每月请人写信,探问女儿的情况。

德纳第给了她千篇一律的回复:「珂赛特安好。」

到了第七个月,芳汀每月都会准时寄去七法郎。

然而持续了不到一年,德纳第便要求涨到十二法郎。芳汀还是迁就了他,照付了这些钱。

日子捉襟见肘,芳汀过的愈加艰难。

可这些钱能保证珂赛特过上平安快乐的日子。

想到这儿,她又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继续劳碌,毫无怨言。

只是芳汀并不知道,即使她像机器一样昼夜运转,也填不满德纳第一家深不见底的贪婪。

6

德纳第太太宠爱自己的女儿,却对珂赛特充满厌恶。

芳汀看到这张胖脸上浮现的温和慈爱,对珂赛特来说,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和许多妇人一样,每天既然有一定数量的爱抚,也必然有一定数量的打骂要发泄。

毋庸置疑,打骂是属于珂赛特的。

从她来到这儿,就成为了两姐妹的替罪羊,打骂便像有了标记一样,只属于她。

冰雹似的殴打和雨点似的辱骂,往往没有缘由,却凶横至及。

一个幼小柔弱的孩子,还不了解人生和上帝,却无时无刻不受惩罚。

在她遭受打骂,虐待的时候,还要目睹两个和她一样的女孩儿享受孩提时代的幸福。

这何尝不是心灵上的酷刑呢。

就这样,年复一年。

珂赛特增加了年岁,也增加了苦难。

还不到五岁,她又成了这一家的仆人。

她每天打扫房间,清洗杯盘;悲伤愁苦,又惊慌战栗。

和母亲分别后,人世间的风雨全都向她倾斜。

种种不公的待遇与苛责如家常便饭,让这个小姑娘变得卑微丑陋。

那双美丽大眼睛曾闪烁的光芒,如今也已经黯淡了。里面只盛满了愁苦与哀伤。

可她只是个弱小的孩子,又能怎么办呢?

躲不开,逃不了。连个缩起来暂时躲避一下悲伤的壳都没有,还不如一只墙角的蜗牛。

当初的美丽红润,活泼可爱的珂赛特,如今瑟缩胆怯,又瘦又小。芳汀若见了,一定认不出她的女儿。

7

芳汀回到了家乡——滨海蒙特勒伊。

当初和多罗米埃在一起,受他的影响,整日沉迷于郊游玩乐,芳汀几乎忘记了维持生计的小手艺。

如今脱下华服,重回孤苦无依的日子,眼前的路更窄,也更难走了。

所幸她终于找到了工作——在马德里先生的工厂做了一名女工。

虽然收入微薄,但总算能自食其力的生活。

就像茫茫灰暗里又透出一束光,未来再次充满希望。

这让芳汀恢复了青春美丽,又成为快乐的人。

这样的乐观善良的姑娘怎令人不喜爱呢?

可工厂的长舌妇们,却视芳汀如眼中钉。

仅仅因为她金发皓齿,美丽动人,来自巴黎,又常常寄信,她便成了“奇怪的异类”。

心思诡异的长舌妇们,带着嫉妒和窥探的阴暗,费尽心机的探寻着芳汀的过往。

她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如同挖掘巨大的宝藏。

至于如何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长舌妇们可谓是各显神通,无所不用其极。

她们跟踪,偷听,窥视,甚至不吝惜花上三十五法郎,跑到芳汀的家乡打探,终于揭穿了她一开始就隐瞒的,「未婚先孕」的秘密。

总有这样一群人,

不能反抗强者,却向弱者施虐。

需要善意的援手时,她们无动于衷;

被推入污臭的阴沟时,她们则拍手称快。

如长舌妇们所愿,芳汀被开除了。

她违背了工厂“做一个诚实女人”的原则。

她苦苦哀求,依然被毫不留情的赶出大门。

除了失业,芳汀失去的,还有名声。

隐瞒未婚先孕的事实,不过是芳汀为了免遭歧视,能够找到工作活下去。

她鼓足勇气正视苦难的生活,却被现实当头棒喝。

她小心翼翼夹缝求生,终究还是落入了人言可畏的漩涡。

一个被抛弃的受害者,反倒成了饱受指责的罪人。

拿着打发她的五十法郎,芳汀一筹莫展,再次陷入窘境。

8

珂赛特的寄养费,从十二法郎又涨到了十五法郎。

好吃懒做加上恶毒狡诈,德纳第客店的生意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黑心的德纳第夫妇,遇上单纯的芳汀,就像猫捉住了老鼠。

哪怕是只瘦老鼠,也令他们快乐。

他们戏耍够了,便会毫无怜悯的嚼碎她的骨头,吸干最后一滴血,连渣也不剩。

显然,芳汀成了德纳第一家的摇钱树。

为了谋生,她又找到了帮士兵缝补衣服的粗活。

每天只能赚取十二个苏,其中十个都要花在珂赛特身上。

她省吃俭用,终日劳碌,满手斑点和针孔,依然入不敷出。

过度的操劳使芳汀原有的干咳恶化,她一天比一天衰弱。钱赚的很少,债却越来越重。

贫苦的生活后面,还有一种一无所有的生活。

就像两间屋子。

一间是暗的,一间是黑的。

此时,她又收到了德纳第的来信。

「天气寒冷,珂赛特需要一条羊毛裙,应当寄去十法郎。」

信在芳汀的手里翻来覆去,搓了一天。

想到小宝贝珂赛特要经受那寒风,她的心就疼的发颤。

可她身无分文,去哪弄这这钱呢?

冥思苦想,百般煎熬。

晚上,芳汀走进街角的理发店,卖掉了她的「黄金」——那一头令人赞叹,垂到腰际的金发丝。

珂赛特收到了母亲寄来的羊毛裙,德纳第却怒气冲天。他要的是十法郎,可不是这裙子。

德纳第骂骂咧咧,转身把裙子给了自己的女儿。

可怜的珂赛特,依然穿着单薄的旧衣,在寒风中战栗。

9

芳汀用帽子遮住了光头。

失去秀发的同时,尊严与希望仿佛也缺了一个角。

望见那把曾经穿过美丽长发的梳子,她的心变得黯淡,又生出些怨恨。

曾经美丽自爱的芳汀,被现实三番五次的捉弄后,也逐渐克服了羞耻心。

有时会旁若无人的出门,有时也嬉皮笑脸,放声歌唱。

未遇良人,所托非人。

这些人给了她美好与希望的假象,又残忍将它掠夺去。

他们的自私冷漠也像车轮,一步步把她推往地狱。

德纳第夫妇再次来信,内容令芳汀惊恐万分。

「珂赛特得了猩红热,药费高昂。我们的钱已经用光,八天内得寄来四十法郎,否则孩子就会没命。」

芳汀要被这对吸血鬼逼疯了。

她穷的连引以为傲的金发都卖了,去哪里弄四十法郎呢?

她放声大笑,来到大街上,一面跑一面跳,笑个不停。回到家,又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而心,也为珂赛特疼了千千万万遍。

晚上,她走向了巴黎街的客栈。

德纳第的骗局再次奏效,如愿收到了四十法郎。靠敲诈得来的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拿着这四十法郎,德纳第洋洋得意,哪管这钱是被血和泪浸泡过的呢?

而芳汀,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她那惨白的面色,就像冻僵了一样。脸上挂着血迹模糊的笑容。嘴里,露出一个黑窟窿。

她找到了白天遇到的牙医,卖掉了她的“珍珠”——两颗美丽洁白的门牙。

芳汀搬到了家徒四壁的破楼。

心在千疮百孔的同时,灵魂也变得破破烂烂。

她扔掉了镜子,身穿破衣烂衫,也不再修饰体面。

她早已不怕别人的指点与嘲笑。丢掉修饰的同时,也丢掉了廉耻。

她身体衰弱,时时咳嗽。

每天工作十七个钟头,只能拿到可怜巴巴的九个苏。债主们也整日和她吵闹不休。

她像一只没有脚的鸟,每天在乌烟瘴气的昏沉中穿梭,疲惫不堪却无法停下。除了死去,似乎没有获得安宁的办法。

德纳第又写信给他,索要一百个法郎,否则就赶走珂赛特,让她流落街头。

一百法郎!

可贫病交加的芳汀,连一天赚五法郎的机会都没有。

「干脆,全卖了吧!」

她发出绝望的悲嚎。

金发美人不复存在。这里,多了一个公娼。

10

失去了贞操,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美貌,也失去了羞耻心。

她的世界,再无余温。

原本美好的芳汀,在化为污泥的同时,也变成了石头。

她完全是一尊受屈辱而又冷峻的雕像。

触摸她的人,只觉得寒气袭人。

曾经,

她深爱着多罗米埃,花心公子玩弄够了,却将她无情抛弃;

她信任德纳第一家,将女儿寄养。孰料菩萨面孔下却是魔鬼心肠;

她做女工,靠辛勤劳动踏实赚钱。却被一群长舌妇嫉妒排挤,惨遭解雇;

就连找个勉强糊口的粗活,累得半死,也要被克扣工钱……

这一切遭遇,犹如一张缓缓降下,又慢慢收紧的大网,将芳汀困于其中。

她的天真纯洁,善良隐忍,青春美貌,信念希望……全被孤独黑暗,饥饿贫穷,冷漠欺骗,指责耻笑……所包围。

她对这些不公一一忍让。

而她那种忍让类似冷漠,正如死亡类似睡眠。

她渴望过,努力过,却寻不到一条活路。

现实如一只凶残的野兽,森森笑着,朝她逼近。

直至她陷入无垠的黑暗,再也无力回天。

虽然,真正有罪的,是制造黑暗的人。

正如《悲惨世界》书中所说,

她感受了一切,容忍了一切,体会了一切,放弃了一切,失去了一切,痛哭过一切。

她不再逃避什么,也不再害怕什么。

即使满天的雨水都落在她头上,整个海洋都倾泻在她身上,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已是一块浸满了水的海绵。

图片源于网络,侵删。

我是二姐,有感而发就会写一写。

在这儿遇见你真好,感谢关注。

此文是读完 法国作家雨果的长篇小说《悲惨世界》,有感于芳汀悲惨的命运而单独写了她的故事。身处贫富悬殊和法律不公的社会里,一个被抛弃的受害者,反而成了饱受指责的罪人。她鼓起勇气面对生活,却被一次次拖入黑暗……文章比较长,感谢你耐心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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