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白桦树上的爱(十)
刻在白桦树上的爱
文/五柳先生
十
等宿明醒过来，已经是下午时分。父亲、哥哥、嫂子都在病房焦急地等待他醒来。迷迷糊糊中他曾看到了许多白大褂在来回奔忙。“难道自己还活着？”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顿时一股悲伤又袭上心头，“可卿你走的好凄惨呀！你带着那么多的痛苦去了，为什么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让我去照顾你！你此刻到底去了哪里？”
宿明的哥哥第一个发现了宿明的动作，“明明你醒了？”哥哥开心的叫起来。接着父亲、嫂子都围过来。“明明，你可不能想不开呀！你的女儿才刚刚出生，她需要你，我们大家也需要你！”宿明的哥哥继续说到。
嫂子也跟着说到：“你要是想不开了，不仅对不住老人孩子，更对不住可卿，可卿那么好的姑娘跟了你，来咱家没享过一天福，是带着遗憾走的，你应该把她未完成的心愿继续完成，才对！”
听到这番话，宿明的悲伤一下子释放出来，眼泪顺着两颊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嘴角也跟着蠕动，进而全身激烈地晃动起来。他想表达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在亲人面前说点什么好。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给人听，但最想说给的人已经不在了。
“好了，明明，不要激动，你先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事咱们慢慢来。”父亲厚重而磁性的声音这时节起了关键作用，好像一支安慰剂，宿明是听了进去的，渐渐的宿明情绪平复了许多。打小宿明就非常佩服父亲，虽然父亲只是个普通人，但有着常人没有的睿智冷静，而且极善处理突发事件！
手术刀扎进了宿明胸膛约6公分左右，正中纵隔部位，纵隔里包着心脏大血管。宿明是抱着必死的心去扎自己的，可惜上天弄人，刀尖顺着胸骨肋缘进去，巧妙地躲开了这些重要部位。虽然如此外科大夫仍然按常规进行了开胸探查，小心翼翼地将插入宿明身体的手术刀给分离了出来，只给宿明的身体留下了一个永生的留念。也许这是可卿在冥冥之中给他留下的爱的烙印吧！由于手术需要全麻，所以也就有了宿明约莫大半天的昏迷过程。
宿明经过众人的开导，心里明朗了许多。他让嫂子抱着女儿来病房，女儿稚嫩的五官看上去跟可卿像极了。看到女儿那一刻，他坚定了信念，他要勇敢地活下去，给女儿、父亲一个安定的生活。
就在宿明住在医院病房的时间，宿明的父亲将可卿的遗体安顿好了，并通过电话告知了可卿父亲可卿死亡的消息，并将宿明发生的事情也讲了一遍。
当日电话是打到了可卿父亲的单位，宿明父亲心里明白遇到这样的事，男人比女人更坚强一些。听到简单的交代后，可卿父亲如五雷轰顶。全身麻木的几乎不能动弹，一屁股瘫坐在圈椅里，电话听筒也顺手落在了桌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颤抖的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可是打火机怎么也不听他的话，许久才将烟点燃。
几乎一整天，可卿的父亲都没走出办公室的门，还是司机小王进来，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处长，以为处长生病了，将处长紧急送到了医院，并通知了可卿的母亲。
病房里可卿父亲一整天都不说话，可卿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陪在老公身边。时间约过了三天左右，可卿父亲突然要求出院，他叫来了司机小王。
“小王，过会你开车跟我出去一趟。”
“好的，处长。”小王答应着。
“你要去哪里？医生说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适合出院。”可卿母亲关心地说到。
可卿父亲此时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只是冷冷地看了老婆一眼。许多莫名的思绪，就像一团乱麻，不知从何捋起。他暂时不想也不能跟老婆说起可卿的事情。
可卿的父亲是午后出发的，下午4点左右车已经进了君山县城。车开到县医院附近，他下了车，独自走进了宿明的家，一进门，便看到了可卿的灵柩就停放在正房的最中间。顿时两腿软的不能迈开半步，停在那里良久没有动弹。还是宿明的父亲发现了他，将他搀扶回了屋里。
一进屋，可卿的父亲便提出要看看可卿的遗体。
“还是先歇歇哇！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意外！”宿明的父亲一边说一边给可卿的爸爸倒茶并递上了香烟。可卿父亲木讷的接了一支香烟，并机械地接受了宿明父亲送上来的打火机火苗。
此刻他既想着马上见到可卿，又害怕见到，于是借烟草来麻醉一下自己，甚至他想喝个一醉方休。半生当兰花一般养大的姑娘就这样没了。是天灾？是人祸？此刻，对之前没能坚持可卿母亲的想法有点感到后悔不已。也许，可卿要是生活在省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也许，他坚持一下自己的想法，让可卿去省城生产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也许，也许……
一支香烟燃尽，可卿父亲仍然陷在深深的思绪中，他又想起了往日活泼的女儿，不管发生怎样的事，她总是那样的调皮，那样的善良，那样的……
两行老泪自鼻梁两边悄悄落下，他从来是不轻易落泪的。
“还是先看看她吧！否则我心不安！”可卿父亲挣扎着站起身来。两位老人在宿明哥嫂的陪伴下来到堂屋。当走到棺材边的一瞬间，可卿父亲突然瘫软的坐跌在那里。他拼命的爬向棺材。“可卿呀，爸爸来看你了，我可怜的女儿。”现场众人闻声无不动容抽泣起来。在众人的搀扶下，可卿父亲勇敢地站起来。
迎面看到了可卿，脸面是浮肿的，泛着紫黑色，之前那样美丽如花朵一般的女儿此刻冰冷地躺在棺材里。他不由得扑在棺材边上放声哭了起来。那声音是那样的苍凉，仿佛有穿透三界的力量，即使阎君听了，也会怜悯一个父亲如此动容的哭泣。
可惜黄泉路远，阎罗殿森，可卿父亲即使再怎样哭也讨不回自己的最亲最爱的女儿了。众人见他哭的惨，整个人晕厥了几回，拉了几回，仍然不肯离开棺材半步。最后宿明的父亲索性也坐下来陪着亲家一起哭，他理解这是一个父亲的舔犊之情，这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最后诀别。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文字编辑：张萍花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