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小识|头挤的扁柿子样

这是村庄物语第274篇原创推送

秋天里,通体透红的柿子挂枝头,已是皖北乡村的别样景致了。皖北颍上的柿子,还走进了亳州一位作家的视野。他从颍上的柿子上,竟还看出了禅意。他的那篇文,就刊在香港的《大公报》上。

关于柿子,皖北地面上有个典故。有说是颍上县城北边附近的,也有说是别的地方的。说的是从前有一户人家卖地,连同地上的附属物一起卖。口头上说好的是,杂树千棵,柿树不卖。而落在契约上,则成了“杂树千棵,是树不卖”。

结果因为这个事,打了官司。老辈的皖北人告诫小辈,识文断字,咬文嚼字,是何等重要啊。“老白丁”一个,不注意就叫别人糊弄了。

皖北的柿子,圆圆的,红红的,还扁扁的。看着可爱,还有趣。我一直觉得,它契合的是皖北乡人朴实的审美需求。不仅如此,他们简单一句“头挤的扁柿子样”,则赋予扁扁的红柿子,一种别样的情趣。

世间有很多事,都可以诱发人们挤破头地往前冲。比如挣钱的窍门,高升的潜规则,等等。或者那些仅仅是某种预期,也能叫人不安分起来。在乡间,村一级的干部配备,有些权势人家遇了事情,一些人就会抓住机会挤上前去,为自己内心里的小九九,积攒资本和资历。

从前有走红的村干部,农忙时节,他家的农活都能让人“包”了。而“包”活的人呢,还会有不少。他们打着邻里情分的旗号,一点都不顾及自家的庄稼活,在地里等着。

在皖北农人看来,那些人这样“头挤的扁柿子样”,无非就是想在并不确定的将来,得点好处,分一杯羹。

我记得几十年前的某个皖北的小地方,两个姓氏的人轮流坐庄。一会儿是这个姓氏的人当书记,一会儿又是另一个姓氏的人当第一书记。当家的那一户,老宅门前,每天都是呼啦啦扎满了自行车——那时代,自行车比现在的小轿车还金贵——跟他一个姓的人,都觉得脸上有光。时人都说,那些自行车的车主,就是“头挤的扁柿子样”。言语之中有羡慕,但更多的还是嘲弄。

我的同事王奎明,入编公务员已有三年有余了。加之他之前的从教,工龄也在十年上下。2019年秋,中央机关从基层遴选,他踅摸着一个职位。但报名截止后,王奎明查了一下系统,很是松劲:那个职位,报名的有三百几十人,最终录用上的希望渺茫。他这一说,我们都觉得,那些报名者,哪一个不是“头挤的扁柿子样”的呢?

这样语境下的“头挤的扁柿子样”,偏于中性,甚至还有些调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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