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明:修真辨难

桐城刘一明著 金盖闵一得参证

前 编

  大清乾隆王寅中秋之夜,月朗星稀。悟元默坐栖云峰顶,神入恍惚杳冥之乡,形归虚无寂寥之境。

  【参证:即境通玄,门开山见,从而深入,何等活泼!个中“正子”、“活子”跃如照如矣!学者莫作叙事文看过。】

  众弟子侍侧,候至中宵,一弟子启而问曰:“师不动摇,无声无臭,其悟道乎?其坐忘乎?”三问而三不答。

  【参证:非叙事,乃假点此刻玄用耳!师是师,不作悟元子会,当作众弟子侍侧会,则得此则师字义矣!

  其旨,脑在不动摇,无声无臭,故能由悟入忘。而中宵之一乃启而问,问有着落。

  子字非虚文。子动而口现于门下矣!故必三问而三不答,答在其中矣!是明明一幅阳动寂采,无上玄况图象也。

  二千五百人曰师。师无动摇,师无声臭,有一以视之。一者谁?子中之悟元子。

  要知一子之启,启自门内者也。厥口有三:曰天、曰地、曰人。三而一则得,一而三则失,故此三问三不答。答字大有玄义。不归于一,则答失所归,乌乎可?吾故曰:“三问而三不答,答在其中。”学者审之。】

  弟子复请曰:“师不发一言,毋乃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污,不足与语乎?”悟元熟视良久,从容而告曰:“此非尔所知也。”

  【参证:此则,是假问答从明妙义;以后亦然者,毋庸言外探讨。此则玄义,盖示门下当自静省,故熟视良久而仍告以“非尔所知”云。】

  弟子问曰;“敢问其故?”悟元曰:“吾将以天地为逆旅,以日月为过客,以万物为游丝,以世事为梦幻,以人情为寇仇,以富贵为浮云,以形骸为栓桔,以四大为枯木,以六根为孔窍,以身心为灰土,何动何摇?何声何臭?”

  【参证:是仅答其所以能无动无摇,所以致无声臭焉耳!其实即是学启“玄关”初步功法。悟元子极欲点破,无如世众正在沉溺,急切棒喝,无从下手。故姑以放下身心入门,而逗有借假修真妙用,乃在于以六恨为孔窍也。盖言看达一切,心志斯一。我于斯时,即从六贼孔窍,透入希夷神域耳!无如学者不悟何?是乃举世通病,法惟导之使由而已。】

  弟子曰:“如师所言,一无所有乎?”悟元曰:“安得无有?”弟子曰:“所有者何?”悟元曰:“惟知有道耳!”弟子曰:“然则道无为乎?”悟元曰:“安得无为?道有体有用,有进有退,有逆有顺,有急有缓,有止有足,有始有终,有先有后,有交袜,有层次,有变化,有等等大作大用,安得无为?”弟子曰:“弟子入道多年,阅尽丹经,参访多人,毫无一知。望师慈悲,稍开茅塞。”悟元曰:“道为天地所秘,鬼神所忌,非可立谈。若非斋戒,不得妄听。”

  弟子拜退(而斋戒):一、四大不着而身斋。二、诸虑具息而意斋。三、回光反照而眼斋。四、声音不入而耳斋。五、香臭不到而鼻斋。六、是非不动而舌斋。六斋已毕,复进而请曰:“弟子斋矣!敢问其道。”悟元曰:“未也,尚有一斋未完,如何敢问?”弟子曰:“六斋之外还有何斋?祈师指明。”悟元曰:“尚有心境一斋;此一境,其秽污更甚六根。六根为外贼,有时而来,有时而去。心境为内贼,此境有识神居之,为万劫轮回之种子、此境不斋,六斋无益。”

  【参证:莫谓六斋无益,第此六斋皆属有心。斋至于心,出诸自然,亦得谓之克斋矣!此六斋也,一一出诸自然,则可名心斋也矣!】

  弟子大惊而退。于是扫净万缘,离种种边,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片刻之间,如冻冰解散,毫无滓质。复诚敬跪前,位而问曰:“蒙师慈悲,已斋无斋,无斋可斋;斋之不斋,不斋而斋;不斋谁斋,谁斋其斋;不斋是斋;知斋非斋,斋无可斋;若欲真斋,斋不见斋;斋既无斋,何用强斋?”悟元子曰:“尔知斋矣!尔已斋矣!可与问道,可与闻道。”

  【参证:功到此际,道体全现,一点即悟,若令从此体认,而仍有无不立,人法双忘,造至无所无边,自入无量化域,身机心机,自与造化合一。更令散斋七七,不失此况。待到时至,随机应点,自已身证自然,而六通具足,何先天之或昧,而胎有不结不圆乎?如是开导,大可顿超无上知德。

  借仅允以知斋已斋,可以问道闻道,不为当下点破,又不为加鞭策进,或即座前面试,相机棒喝,自必一了百当,乃竟坐失此机,惜哉!

  盖此种高弟,能自勉,能精进,其去生知,仅隔一线耳!余惜未之遇。余若遇之,必乘机踏入,是乘其锐,巧以接引,必奏奇功者也。纵或有阻,而“玄关”一窍,必自大开而常开;采取、结养、脱化等等,乃可随问随点;总以无住无所,觉而勿着为用焉耳!悟元先生岂不识此?盖亦设此问答,以明至道。然未必有此高弟得遇焉!有则未必如此失机者也。】

  问曰:“何为道?”答曰:“道者,先天生物之祖气;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持之不得,包罗天地,生育万物,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在儒则名曰:太极,在道则名曰:金丹,在释则名曰:圆觉;本无名字,强名曰:道;拟之则非,议之则失;无形无象,不色不空,不有有无;若着色空有无之象,则非道矣!”

  【参证:按:所答,道之本体。和盘托出则此金丹大道,学者知所从事矣!其旨:脑在一无着,觉而勿着,便是矣!】

  问曰:“道既无形无象,是浑然一气,何以《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答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是就道之用言;无形无象,是就道之体言。太极未分之时,道包阴阳。太极既分以后,阴阳生道。若无阴阳,道气不见。惟阴阳迭运其中,道气长存,历万动而不坏。在先天则为道,在后天则为阴阳。道者,阴阳之根本。阴阳者,道之发挥。所谓太极分阴阳,阴阳合而成太极,一而二,二而一也。”

  问曰:“太极分阴阳,是即两个阴阳矣!何以古人又言两重天地、四个阴阳乎?”答曰:“两重天地,先天后天也。四个阴阳、先天后天阴阳也。先天阴阳以气言,后天阴阳以质言。先天阴阳,太极中所含之阴阳;后天阴阳,太极中生出之阴阳。金丹大道,取其气而不取其质,于后天返先天,故曰:“先天大道。”

  问曰:“先天后天,阴阳各有分界,何以又云:后天中返先天乎?”答曰:“先天一破,生出后天阴阳;而后天阴阳一动一静,其中又生先天。至人于此后天中,采取所生一点先天之气,逆而运之,返本还元,复全太极之体,故曰:还丹。’”

  问曰:“阴阳既分先天后天矣!何以又有内阴阳、外阴阳之说乎?”答曰:“内阴阳,即后天之阴阳)生于形体。外阴阳,即先天之阴阳,出于虚空。形体阴阳,顺行之阴阳,天地所生者也。虚空阴阳,逆运之阴阳,生乎天地者也。所谓内外者,以用言耳!”

  问曰:“阴阳既有内外,五行亦有内外否?”答曰:“五行从阴阳中出,阴阳有内外,五行安得无内外?如十天干、十二地支五行皆二。以天干而论:丙为阳火,丁为阴火;甲为阳木,乙为阴木;庚为阳金,辛为阴金;王为阳水,癸为阴水;戊为阳土,己为阴土。以地支而论:亥水为阳,子水为阴;寅木为阳,卯木为阴;已火为阳,午火为阴;申金为阳,西金为阴;辰、戌二土为阳,丑、未二土为阴。阳为外,属先天;阴为内,属后天。此先后天之所分,内外药之所别也。”

  问曰:“内药了性,外药了命,乃是修持性命各有时节矣!《易》曰:'先天而天勿违,后天而奉天时’。则是逆施顺运,两不相关矣!何以《入药镜》云:'先天气,后天气,得之者,常似醉’也?”答曰:“祖师慈悲,分明说了,尔自不悟。夫内药了性,即'后天而奉天时’;外药了命,即'先天而天勿违,者。用逆道,先发制人,所以夺造化而结丹。奉时者,用顺道,天然火候,所以融五行而脱丹。前后两段功夫,故曰:性命双修;内外一齐修持,故曰:逆顺并用。”

  问曰:“性属阴,命属阳,是太极所分之阴阳乎?”答曰:“此有分别。性有气质之性,有天赋之性。命有分定之命,有道气之命。气质之性,分定之命,后天有形之性命。天赋之性,道气之命,先天无形之性命。修后天性命者,顺造化。修先天性命者,逆其造化。大修行人,借后天而返先天,修先天而化后天,混而为一,性命凝结,是谓丹成。性命者,阴阳之体;阴阳者,性命之用;但有真假之分,先后之别,惟在辨的详细,认的分明耳!”

  问曰:“性命必赖阴阳而后凝结,则是有阴不可无阳,有阳不可无阴,何以又有'群阴剥尽丹成熟’之说?到底用阴乎?不用阴乎?”答曰:“所用者,真阴真阳;不用者,假阴假阳;真阴真阳为先天,假阴假阳为后天;先天成道,后天败道。”

  问曰:“何为真阴真阳?何为假阴假阳?”答曰:“阳中之阴为真阴,阴中之阳为真阳,此所甩之阴阳,古经所谓'阴阳得类’者是也。亢阳无阴为假阳,孤阴无阳为假阴,此不用之阴阳,古经所谓'孤阴寡阳,者是也。”

  【参证:惜此节所泄“类”字,未为透顶泄出。盖此精义,先圣所秘,故仅引《丹经》曾泄者欤!然此义泄不彻透,后之学者,仍在荆棘中也。

  余故于《阴符经玄解正义》中述示焉!无如唱和绝少知音。噫!《丹经》所谓'同类易施功,非种难为巧。’此两句诀法备矣!’

  味此“类”字,知在先天中讨同类。大地生人,龙虎无量,其中合星命潮者,亦自有无量数可接可取,第以见不见为可否焉!此道惟吾北宗得之。其谓种者,义更精矣!不知彻用种义,适合水火空煮之讥。见此批者,幸勿草草看过。

  然此采法,岂仅不宽衣不解带哉!鄞鄂宽广,百里之内,不面不期:如磁吸铁,而迩若同座也。惟“玄关窍”开者,行乃不妄,亦不幻也。】

第二(暂时留空)

第三

问曰:“还丹、大丹,即内药、外药乎?”答曰:“有数说。以丹道终始而论,则延命之术为外药,了性之道为内药;非外药不能脱幻身,非内药不能脱法身;外药所以结胎,内药所以脱胎。以还丹而论,坎为外药,离为内药。以大丹而论,真铅为外药,真汞为内药。古人之言,各有所指,不得泥文执象。”

  问曰:“真铅在坎,真汞在离,还丹已结,铅汞相投矣!何以大丹又有铅汞?岂非四个铅汞乎?”答曰:“还丹,坎中之铅,离中之汞,是后天中所藏先天之铅汞。将此铅汞返出,是谓还丹,又曰:金丹,又曰:真种,又曰:真铅。

  点一己之阴汞,如磁石吸铁。此汞即离内七般殊砂。汞得铅气,霎时而干。后用已死之真汞中天然真火,温养十月,抽添运用,铅气片片飞浮而去,只留得一味灵砂。纯阳无阴,法身成矣!”

  问曰:“金丹乃铅汞相结而成。既云以汞制铅,又曰温养十月,铅飞汞干,岂不前后矛盾乎?”答曰:“这个天机,古今来不知迷杀了多少学人,千人万人,谁能知的?夫灵砂者,先天至阳之物。因阳极生阴,先天人于后天,真中有假;若不得他家真铅以制之,则此灵砂,终非我有。盖真铅内藏先天真一之气,以此铅气点我灵汞,则汞自不走。此汞已死,若不将铅气抽尽,灵砂不结。

  何则,铅虽先天之气,然自后天中出,外阴而内阳,带有阴气在焉!将此阴气抽尽,方能刚健中正,露出一颗黍米宝珠,内外光明,通天彻地,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

  《悟真》云:'用铅不得用凡铅,用了真铅也弃捐。此是用铅真妙诀,用铅不用是诚言。’于此,可知用铅之说矣!”

  【参证:用铅如此,用汞可知矣!铅汞其然,四象、五行,天、地、人、物,不其然乎?是即用气不用质之义。此则更进一步,乃是用先不用后之大道焉!此之谓能知返还之妙义,学者当体行之。

  《经》曰:“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炼道出自然。”返还之次序如此。返还至此,则可生死自主矣!功不至此亦必遇魔而退,退至听天,岂不借哉!究其功用,端自尽己始。未有己不尽而能尽性致命也。我师大虚翁遗训如此。】

  问曰:“还丹大丹有分别,火候亦有分别乎?”答曰:“有分别。还丹火候在活子时,大丹火候在正子时。活子时者,不刻时中分子午。正子时有者,一时辰内管丹成。

  刻中子午者,刻刻有阴生阳长之机,遇子而进阳,遇午而退阴。《入药镜》云:'一日内,十二时,意所到,皆可为。’言意度其阴阳消息而为之,正此不刻时中采药之活子时也。”

  一时丹成者,此一时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难得而易失,生死所系,性命所关。至人于此一时,奋大用,发大机;天地之数夺尽,万物之数夺尽;驱龙就虎,以虎驾龙;入于黄房,结为至宝。此乃一时结丹调合之正子时也。”

  问曰:“活子时、正子时之来,如何得知?”答曰:“不知如何作用?以活子时而论,先天真阳为后天所蔽,不能自发。即有时而发,为人欲所混,亦必旋有旋失。何以故?认假不认真耳!至人于此先夭一发之际,用法追摄,渐采渐收,积药已足,温之养之,气足神全。

  正子时到,大药发生。用片刻功夫,采而服之,与我真汞相合,复全混沌之气,此合大造化也。服丹之后,混沌七日,死而复生,换过后天卦交,露出先天根苗,从有为而入于无为矣!”

  【参证:按:此一段开示,乃从秦汉以后功法人手,故有等等说张。其法繁难,见效不易,而得成者,千万众一人而已。其病,不从先天之先立脚耳!

  体其功法,重在有作有用。先天之气,万无或遇也。则其所谓混沌,直是阳陷于阴,故须七日,阳始得透。然有问得通灵化,世人何知,从而崇奉?然于大道无一或合者。吾宗戒之,虽德薄不敢附和云。

  我师太虚翁亦尝论及此,谓此一段功法,孤修双修,均须外侣维持。孤修者,入定而已,嘱备上品引磬,耳边击之,俟韵垂绝,复又击之。定浅者,一击即醒。定深者,或三、或五、或七、无不醒也。若或移动其躯,得醒者,十无二三。既醒,必发奇症。双修亦然。如是不醒,须嘱外侣移神注定,或竟与定口鼻紧对,自能致醒。苟或迷昧,双修则双死,单修则单死。

  先师曰:“余昔游洞庭,路过草庵。庵为静师卓锡之所,静师常开无遮佛会,亦有年矣!是日,余未入门,一老妪自内出,情张皇。俄有一童追呼妈妈,情甚欢喜。抠问疏,曰:'庆姑醒矣!’妪随返。余窃异之,乃从人。

  未及问,庆姑已下阶,见余大喜曰:'果是,果是。’乃引入室。庆曰:'东座某某,西座某某,北座左某,右即弟子,弟子神出,见师凝立庵侧,遂醒。疑是梦,不其果是。’因述合堂念佛入座,乃有此变。

  余闻,静审合堂无死机;乃取引磬按序击之,东西皆苏,惟庆左座,七击不醒;乃令庆坐定右,并嘱聚精汇神,注向定躯,刻许亦醒。群皆伏地叩曰:'某等正入雾乡,莫辨东西。忽得蒲牢风送,心志稍定,乃觉。’座左一僧,桐庐庆姑姑表兄,年十六,庵主静师弟子。僧曰:'某被迷雾迷睛,误入冰窖,身僵不得动。钟声嗡嗡,雾迷更甚,忽得暖气,触透身心,心乃活。闻师唤我,始如梦觉。’

  余告曰:'是为入定。今而后,倘复若此,慎勿移眠床榻,仍以磬招,无不醒者。同定先醒,慎勿下座,必俟俱醒,乃可下也。此番合堂入定,千古奇缘,惜才混沌,未造清空,能到春和,再见星月,碧水千寻,芙蓉夹岸,复入混沌而醒,其去道不远矣!今惜静师亦入彀,庵无主者。余敢从经不从权乎?然已上干卿云覆护,佛天必有恩荫者。此余凝立庵侧之由,庆姑勉诸。’”

  先师之则,樵云先生采载《金盖日记》,此可为修真者鉴,故补述于此。】

  问曰:“金丹之道,一得永得,如何有死而复生之险?”答曰:“正子时乃接命之一时。当真铅投汞,铅汞相融,百脉皆息,万虑具寂,人于混沌之窍,一不小心,大丹即漏。盖以此时为要紧之关口,接命在此,伤命亦在此,所以古人云:'混沌七日死复生,全凭侣伴调水火’也。”

  问曰:“结丹消息在自己,侣伴如何能调水火?”答曰:“此非外之侣伴水火,是内之侣伴水火,乃同心合意之人,能调阴阳以助我力。所谓'先因我主他宾客,次乃我宾他主人。彼我会而性情合,人已通而铅汞结。’

  一水一火,在炉鼎之中,自烹自煎。一龙一虎,在造化窟里,相吞相啖。神凝气聚,婴儿有象。若非侣伴之功,安能到此?但此侣伴,最不易得。噫!凡俗欲求天上宝,寻时须用世间财。若他少行多悭吝,千万神仙不肯来。”

  【参证:按:答所示,乃贴虎龙请交之内侣,故曰:“同心合意之人。”然非泥水,尚属气神德合作用。而所得乃是一粒复一粒之天宝。宝而非宝,不二圣姑所述止啼之物,是黄叶,非真金也。悟元先生想未亲历,故以古哲得致虚空感降天宝视之,乃有婴儿成象一语。后学须细体会。

  若果侣属置种之侣,不宽衣,不解带,一龙一虎,均以清净气神,会透虚空,即于虚空净境,相吞相啖。我于其下,但廓鄞鄂,空虚以俟,得有种龙种虎神交生物,自必下投吾谷。我但加倍寂虚,自与吾汞溶合。惟戒内起杂念,必无他变。功竣之后,觉吾此中顿倍安泰焉!

  倘沐天缘,竟于种交之际,感降上天圣父圣母,精交虚际,必有天宝,如月如日,合壁虚悬。我于其时,鄞鄂旷廓,兼吾真阴,积如玄圃,渊深无际,则可以意上迎,自得天宝,如针投芥,亦无他变。

  倘我此中鄞鄂未具,真阴无多,只可窃叨遗荫,身如背曝日中而已。若或不量,妄意上迎,必有火炎昆岗,玉石俱焚之变。虽有知音侣伴,同成灰烬也矣!

  古哲所谓天宝,乃是此宝。所谓世财,乃是鄞鄂与真阴也。盖此天宝,烈过火球,已无真阴以配。我身相随之,色身立成灰烬者,此无救法也。若如先生所得之宝,虽属生龙活虎交生之物,致而来归,亦须自问。倘吾性学未彻,命学未备,亦有非常之险,乃须知音侣伴,默相调护,可致安泰。

  盖当宝归北海,大忌南炤火炎,此火即是欲火。实以其时,必有非常逸趣。我非童真,即或童真,知识早开,必有所闻,世风如是,真已非真,一旦身得逸趣,难免溜堕情海,此为至险,不可不预防严。先生亦曾计及,故前有一不小心之戒。学者值此,急须摄此身心于无何有之乡,且须定情于脊前心后,是之谓循艮背,然犹有复然之虞。此须知音外护,从中谨醒,三人咸共遵行,亦以击磬为号、

  古哲遗有则律,律载:法提涌泉黑煞,升会海底命玄,逆自海北极处,从后升腾,经背达脑,汇聚虚际,往前下注,自觉火降,由面下膺,必有巽风内鼓。旋见大地玄黄,已复天清地宁,乃可寂守玄窍,行夫乾卦初爻,四六呼吸而止,是之谓助调。

  盖即于侣伴身中,行其内运,升而外注我身者,又必假用法磬,所以致四成一耳!至若世所妄构,此种圣侣,贵为帝王,富有天下,而德若四配,功若伊周,不有宿因,杳不一遇也。至人悯之,乃有深耕置种,假幻钩玄之妙用。非好异也,以此圣侣纯是天缘,否则得道难矣!古哲得遇,有几人哉:

  悟元先生泄而未备,备而未详,故为补述焉!】

  问曰:“修行人首戒悭吝财物。既曰:'要世间财。’又曰:'悭吝神仙不肯”。多到底用财不用财乎?”答曰:“用而不用。夫财者,人之所爱。以财为用,易取人之欢心,易买天之真宝,而天人无不在其术中矣!倘无财而欲得真宝,是强取强求。不但天不我从,而人亦不我顺。便是少行悭吝,神仙怎得而来?此世财之所以必用也。

  然财易足败人德行,伤人性命。一惜其财,则我为财所愚,无不听其财之使用。故必德先财后,以德为本,以财为未,此世财之所以不用也。然此世财,有世间之盖财,有世间之凡财,不可不辨。”问曰:“财足取人欢心,财足买天真宝,此说不近于闺丹炉火事乎?”答曰:“人乃坤方之人,非世间之女子。宝乃天上之宝,非世间之金石。坤方之人乃不死之人,即世财所招之神仙也。天上之玉,乃中有一宝之物,即世间所寻之真宝也。倘以女子金石猜之,便是毁谤圣道,初世为人之辈。”

  问曰:“所用世财之说,其即法财乎?”答曰:“财是财,法是法,是两件,非一事,乃法财两用之说。

  法者,修持锻炼之作用。财者,诚心祈求之礼物。有法无财,则悬虚不实,而他家之真宝不露。有财无法,则火候有差,而我家之器皿不当。法也,财也,两者缺一不可,故曰:法财,乃法中有财,财中有法,非世间金银钱财之说也。”

  问曰:“财既非金银之财,何以抱朴子闻道二十年,家无积聚,不得力之?上阳子谓:'贫者患无财,有财患无侣。,张三丰谓:'金花朵朵鲜,无钱难修炼。’此又何意?”答曰:“此中机秘,非师罔知,不得冒猜。

  夫修真之道有二:一系上德,以道全形之事;一系下德,以术延命之事。上德者,纯阳未破,以道全形,不用财而行无为之功,即可了性。性了,而命亦了矣!下德者,先天已失,如贫者无财,必借他家之财,以术延命,而行有力之道,方能了命。命了,而性始可修矣!

  抱朴子闻道二十年,是闻得以道全形之事。家无积聚,不得为者,是无法财之积,不得以术延命,非以无金银之财而不得为。果系必用金银之财,抱朴子系贵宦之家,何以无积聚?

  又如马丹阳以半州之富,何以弃家人铁查穷居?刘海蟾何以弃相位而游江湖?罗状元何以弃富贵而受贫澹?古圣先贤比比皆然,岂有弃自己现在之银钱,而又寻他人难遇之物乎?可知别有道理,非世间凡财也。”

  【参证:财如是,人可知矣!以半州之富,卿相之位,何求不得?至如秦皇、汉武,五千四十八之鼎,九千九万又何难有?《阿房宫赋》不云乎“粉白黛绿,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此可悟矣!

  欲修斯道,玄关不开,真元不复,而鄞鄂日倾,流珠四散,无一而可。要知玄关一窍,外包三才,内充四大,本无内外,无处无所,乃是一气,何有通闭?待为外物自堵自塞。能置身心于先天之先,三才与我,本是一物。个中真元,原无得失,所失种种,犹如内库珍藏,移于外库。我但靖我内库,物物件件,取归如寄。

  所谓上德、下德,均据现在而言。人知自悟,但自靖我内库,步步不离还返。行我炼精返气、炼气返神,炼神返虚,炼虚返道;造至道返自然,则我内库已成无上法藏,三世三才,返成一粒黍珠,有何上德下德可分也哉?那有了性了命之别乎?是乃太上心宗还返之诀。悟元先生未之泄。余故述而补之。

  原夫先生所谓世,世即吾身也;所谓财,财即吾身之财,所谓精气神者是。其所谓善,善即先天;其所谓凡,凡即后天;先天成道,后天败道,故不可不辨。先生泄而不悉,盖惧玄谴耳!

  然余以为大道之晦,究缘先哲运心不普。世谓紫阳张祖,三传匪人,三遭天谴。余谓三谴之由,由于寓隐,致使淫邪引为证盟,则所垂书,大足误世。翠虚陈祖见及此,故有不普之讥。琼琯先生张祖象赞,亦有微辞,是盖讥其寓隐。诚以天地乐人奉道者,著书寿世以渡有缘,是犹天授,翠虚有言曰:“我将渡尽世人。”又曰:“天其不天乎?若然,泄泻道奥,又何忌哉?”爰为补述于此。】

曰:“既非世财,则外护之说,亦是荒唐。何以杏林付道于道光,嘱之曰:'汝急往通邑大都,依巨富大力者为之。’”答曰:“世财有真假,外护岂无内外乎?内之外护,乃是金公,所以成法身。外之外护,即世之外护,所以保幻身。此身未离凡世,犹有灾患。外护,乃护持我性命,助我道成者。

  通邑大都,修世间法也。盖以此道,易起人谤。通邑大都,混俗和光,所以使人不识,而得以潜修密炼。慧能隐于四会猎人之中。道光复俗,以了大事,均是此意。”

  【参证:薛祖之隐通邑大都、而依巨富有力者,石祖使之,又曰:“为之者,盖已以《太上心传》密授也。盖通都大邑,乃是大丹材库。巨富而有力家,所蓄更精而近。祖于其中廓其鄞鄂,洞其玄关,朝迎夕迎,不惟法身日固,天宝必自惠来。

  假名混俗,乃是一时之权宜。其究以服改装,岂以时尚崇道而然哉?内既事玄,自应道服,所谓“行尧之言,服尧之服”焉耳!谓其避谤,尚是俗情,似非祖意;谓与六祖同辙是也,然其情势,似非一辙。

  六祖禅学,已造无住无所,不必定隐人海。且值同衣嫉妒,依猎起居,足为幻护。且其三更授受,乃是无遮,依猎起居,足以护法。法乃法身,幻乃幻体。假幻钩玄,亦是大事。有此两义,隐故乃尔。

  薛祖之隐人海,只为迎得才一而然,此外无须如此。我师鸡足真仙曾言之,故述补以备并参云。】

  问曰:“修道乃光明正大之事,何以易起人谤?”答曰:“此道也,异于世道者。世道以名利恩爱为重,修道以名利恩爱为轻;世道以聪明伶俐为真,修道认聪明伶俐为假。为富不仁,为仁不富,二者相反。所以神仙之道,世人之所不乐为;不以为愚,必以为邪。大修行人外圆内方,混俗和光,正为此耳!”

  问曰:“修道者,原欲绝俗离尘,万缘俱寂。今混俗和光,得不染于尘俗乎?”答曰:“空寂无为,乃得丹以后之事。若未得丹,而即无为,则造化何由夺?生死何由了?混俗和光,正为夺造化,了生死耳!虽曰在俗,而实脱俗;虽曰在尘,而实出尘。到得大丹凝结以后,不待空寂而自空寂,方可绝俗脱尘。不应世事,行九年面壁之功,以期超脱也。”

  【参证:谨按:此答末句,先生于太上心宗,尚未彻底洞悉也。否则即于上答中,洞泄所以和光,所以混俗,则此修真奥妙,得寻得入。举世学人,自不仍混陈法,致不必从面壁,岂非大般若船乎?

  无如先生泄不洞悉何?盖虽遗有深耕置种大法,无如力不能行,势不可办。如吾薛祖者,元既破,真既失,法惟权隐于通都大邑,洞开玄窍,放光引至世散元一,收修鄞鄂;再依巨富有力之家,虔行格至上天天宝,结我圣婴,了此大事。如是以后,单亦不孤而双非徒双,何愁温养乳哺,脱化粉碎等等后事乎哉?

  此诀不泄,大道不明。纵或胎结胎脱,不行九年面壁,万难粉碎薇空者,以其所结之丹,真中有假耳!其病在求速效,而未得其真信无无之一。《唱道真言》谓为遗此苦功于这婴儿做了,堂堂大路不走,偏在羊肠鸟道中做生活。做得功成,仍是凡夫身分,多此九年教养,而终不如圣婴一辈。

  太上心宗,大丹道法,进一步淘洗一步。所谓淘洗者,步步命学,返至自然。究其功效,乃以弥纶玄况,炼成存似黍珠,古哲功法本如是也。譬田一亩,米只石许,而干有十挑,加去壳糠,又有石许。学者要知剔拣稍粗,田米何可作食?情势盖如是也。

  是以古哲于此一道,必自炼心入手,乃能步步返元,造至虚无可虚,寂无可寂,先天乃现。如是虚寂,造至自然,玄关乃开。关开,始能左右逢源,天宝始从此得。如是圆结,故能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无须加行面壁也矣!】

  问曰:“九年面壁之功,行必九年静坐乎?”答曰:“非也。所谓九年者,即九还之义。面壁者,不是坐定,特用志不分,乃凝于神,而期无一毫滓质之物,如壁立万仞于前,一无所见,万法归空之义。乃静养婴儿胎化一着,非旁门静坐止念,面壁存神,以九年为九转也。”

  【参证:按:此行功于还结圆养之后,似属稳当,不知极费大功,而不中废者,古有几人哉!不如太上心宗,彻性即以彻命为尤妙。诀中至诀:彻一凝一,积少成多,乃合丹书“一粒复一粒”之义。

  先师太虚翁曰:“譬如深耕布种,以至收获拢舂,祟易钱银,未为精妙。必须以白易黄,以黄易珠,袭藏内库,如是变易,外库一空,斯无海盗之祸,是乃以粗易精之妙用。”是即自有返无,由假返真之至诀。日日如此,月月岁岁如此,乃正合日计月计之义。无如鲜克知遵,积不知化,以致精粗并贮,藏不胜藏;外而海盗,内而红腐;钱化青蚨,银化雀蛤;是皆不识返还先天妙义耳!

  古之至人,步步还虚,造至自然,乃合良贾之深藏;行止得自便,犹以百万资财,易至握不成握,故能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欲脱立脱,欲化立化;是已造夫虚空粉碎地位,何劳面壁九年哉?】

  问曰:“婴儿,即婴儿姹女之婴儿乎?”答曰:“此有分别。婴儿姹女之婴儿,乃坎中之阳,后天中所藏先天之气。圣胎之婴儿,是先天之气,自虚无中来与真汞配合而成象者,所谓阳神者是也。”

  问曰:“阳神、阴神,功用之异,可得闻乎?”答曰:“阴神乃后天之识神,《阴符经》所谓'神而神’者是也。阳神乃先天之元神,《阴符经》谓'不神而神’者是也。神而神,顺其生死;生则存,死则去,为万劫轮回之孽根。不神而神,逆其造化,从薇空中结就,生死不碍,超然独坐,乃生仙成佛之真种。

  大修行人,修其先天,化其后天,消尽历劫轮回孽根,露出先天金刚不坏之神;与天地同久,与日月争光。若夫中下二乘,不知先天,只在一己下功夫,静守识神,稍开狂慧,自为得道。岂知四大归空之后,阴灵无依,只得别寻房屋安身,所谓'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也。”

  【参证:谨按:佛乘原不以识神为心神,后代禅学不明佛旨,乃以昭昭灵灵为心,认识为真,夫岂达摩即心即佛之旨哉!

  《唱道真言》专以炼心为主者,盖以心即是道,而心为识神占居,故须加功炼死其识,识死,道心乃见。识心是轮回种子,道心乃金刚不坏之神。寂体《金刚》、《圆觉》、《华严》、《楞严》,何尝以识为真哉!

  炼心失旨,是乃释氏后学。岂知释氏后学,并非炼心,乃是顺识而守识,故堕入妄,是犯《楞严》纯情则堕。堕入顺识,大非《唱道真言》所说之炼心。心而曰炼者,乃死其识,心乃活焉!心无识占,心亦何待炼而后明哉!学者须具只眼看书,则头头合旨矣!悟元子所示中下二乘之学,是顺识守识之学,非灭识死识之学。细体味之,言下本自分明。学者读而不辨,则必误谓《唱道真言》不足循行矣!

  余故识此数言,预为后学棒喝云。盖以顺识守识,乃中下二乘,灭识死识,为无上上乘。同一心学,乃有圣魔之别,学者省之。】

  问曰:“元神、识神之来因如何?”答曰:“元神,乃二五之精,生于混沌鸿蒙之中;非色非空,无形无象,乃天地阴阳之气凝聚而成者。即人受生之始,父母精血交合产冥之中,有一点造化氤氲之气,入乎胎胞;始而无形生形,无象生象,五官百骸,四肢五脏,不期然而然。父母亦莫知其所以然。胎中即具先天灵气,元神已藏于其中,此元神之来因也。

  识神者,即后天:阴神,历万劫而不坏,在轮回而不息。当婴儿出胞时,方入其窍,与元神相合,混而为一,此识神之来因也。”

  问曰:“识神既与元神相合,修识神即是修元神。何以又说修识神为一己之阴乎?”答曰:“此有说也。当人生之初,识神原与元神相合。及至二八,纯阳之体一破,分而为二:先天气散,后天气发,识神用事,元神遁藏,久而纯是识神当权,元神灭迹。其不死能生者谁乎?若执一己而修,不过修此识神,纵能极往知来,奈何屋坏移居,终落空亡耳!”

  问曰:“先天一散,后天用事。知其先天在于何处,而乃可复乎?”答曰:“先天虽为后天所蔽,而先天犹未尽混于后天。古仙云:“'一毫阳气,不尽不死。’就于一毫不死之处下手,从无守有,何难返本还元也。”

  问曰:“后天为有形有象之物,何以云无?先天为无形无象之物,何以云有?”答曰:“后天有形有象,乃阴浊之物,有其假而无其真,所以云无。先天无形无象,乃纯粹之精,有其真无其假,所以云有。丹道取坎填离,即以有而填无也。”

  问曰:“先天无形无象,如何能取坎填离乎?”答曰:“气虽无形,而其理实具,特患人不知耳!果其知之,以实形虚,以有形无。天地里黄芽生长,遍满乾坤;金花开绽,以法追摄,渐采渐炼。只等水净金生,因其时而复之,何难之有?”

  【参证:学者不从真假上考问,乃从取义上更问,故于真假,发挥未透。

  盖取坎填离,原即是返本还元之真义,学者不知推问,乃以取字上着脚,便又在用上讨消息。若知从坎离上究有无,以证真假,则有大门得入,大路可走。厥体不究而究用法,故以后俱在用上推寻矣!遂致先天面目,依旧不明。先天面目不明,玄关一窍从何勘入?玄关不开,个中大交大媾断难承当。元从何处返?真从何处还乎?水净金生,固有时候;真假根源,尚自茫然;真假面目从何认识哉?今古丹法难明,病在舍本究未耳!

  我道《道藏》载有《先天道德经》,全部皆明道体者,无人知取究参。斯经文义渊深,幸有息斋李先生为之注解,余拟从而体注之,几人知体味焉!得而伏揣,后先了然,真假得辨。余拟取作分金炉用之。借余学浅才疏,而年又垂迈,驻世神仙,无缘重遇。真师沈太虚存时,惜书未之遇。有疑莫问,有难莫辨,渴欲即注,以体以参,窃有未敢云。】

  问曰:“丹道有火候,有功运,何以云不难?”答曰:“不难者,一时之得药。所难者,”火候之细微。故《悟真》云:'纵识朱砂与黑铅,不知火候也如闲。大都全藉修持力,毫发差殊不作丹。’果火候不差,功夫细微,亦不难也。”

  【参证:火候细微,到时有玄况。能识中和义,毫发自不差。苟昧先天立脚一诀,往往当面错过。大道根源不明,药生不知,纵识火候,徒事功运而已。余窍有心慨,故语及此。】

  问曰:“既云一时得药,则火候功夫无用,何以又言细微?”答曰:“所谓一时者,乃得药之效。所谓火候者,乃修持之功。还丹最易,炼己最难。圣人攒年至月,攒月至日,攒日至时;于此一时之中,运动神功,采药归壶,结三百日之胎于霎时中,最为易事。然炼己不勤,火候不谨,则铅至而汞失迎,坎来而离不受。彼到而我不待,必当面错过,得而复失。”

  【参证:“要知炼己即是炼心功法,无过《唱道真言》。《唱道真言》所以得为丹经指南针者,以有此炼己精义耳!熟揣是书,参以参悟,天仙之道备矣!”先师太虚翁遗训如此。】

  问曰:“如何知彼来而我待?”答曰:“不知如何能待?太上云:'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杳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此物非凡物,乃药物;此精非浊精,乃真精;此真非凡真,乃天真;此信非常信,乃实信;此信一来,虎啸风生,龙吟云起。大修行人于此,驱龙就虎,以虎会龙,收于黄庭土釜,结而成丹。这个天机,悟之者,近在飓尺;迷之者,远隔千里。”

  【参证:按:此恍惚杳冥,风生云起,皆为个中之玄况。然而玄关不开,玄况不现;炼己功亏,窍开不之觉。苟不置我身心于先天之先,已亦不知炼也。

  欲置身心于先天之先,先自六斋始。六斋竣,再事斋心。于此斋心之际,功造自然。无动静,无方所,乃造乎自然玄况真境。而立关开,如亮纱缦虚空,孔孔常开,寂仍如昔,纱缦亦化。眼前已即个中,绝无出入,何有内外?

  功造此际,乃有种种玄况,叠现无隐。我只以不有有,不无无,但自省内,内亦如外。而惟凝虚凝寂,是即所谓玄用之用,万无错失于其间者。”先师太虚翁玄论如此,足以为是答补,爰故录之。】

问曰:“黄庭土釜,即是中宫黄庭穴乎?”答曰:“此乃攒簇五行,和合四象,无形无象之真土,而非身内有形有象之黄庭可比。特丹道所言,黄庭不落于有无,不逐于方所。

  以采药而论,则谓黄婆;以炼药而论,则谓土釜;以结胎而论,则谓黄庭。黄婆者,调合阴阳者也。土釜者,烹炼铅汞者也。黄庭者,静养谷神者也。若以后天黄庭穴为真,如何和阴阳,炼铅汞,养谷神乎?陆子野云:'真土无位,真意无形。’即黄庭土釜之谓欤?”

  问曰:“其土既无位,真意既无形,凝结圣胎亦无位乎?”答曰:“无位是就采药之时言之。若结胎之时,则阴阳相合,土在其中。黄中通理,正位居体,混然一气。丹元有象,虽无位,而实有位;但有位,非一切着空执相之位;仍是无形,不过有动静之分耳!”

  问曰:“土本静,而今云动,得毋涉于假乎?”答曰:“此非寻常动静之土,乃先天真土之动静。动者属阳,为外黄婆;静者属阴,为内黄婆。外黄婆,所以通两家之和好;内黄婆,所以传一时之过送,故有位而静。

  动者,所以采药。静者,所以炼药。不动而先天之气,如何招摄得来?不静而先天之气,如何凝结成胎?此内外之别,动静之分也。”

  问曰:“土之用,有内外。四象之用,亦有内外否?”答曰:“四象加土,即五行。外五行,所以采先天而了命。内五行,所以成后天而了性。内外俱了,性命双修之道也。”

  问曰:“性属内,命属外,然则一身无命乎?”答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具。气即命,理即性。气不离理,理不离气:即性不离命,命不离性,焉得有性无命?”

  问曰:“人身既有命,则修一身,即全其命,何必再求他家?”答曰:“命属先天,性属后天。人自先天之气失散,于命有亏。若执一己而修,则所修者空性;若执一身而修,则所修者浊物。纵能保得现在之气而不失,焉能摄得已失之气而复还?必用他家不死之方者,所以招摄其已失之气数耳!”

  问曰:“先天气,无形无象,既失则无矣!如何能招摄得来?”答曰:“祖师口传心授之秘,正在于此,万劫一传之道亦在于此。夫物从何失,还从何来。先天之气因一阴来媾而失,今仍于一阴来媾处招摄。故物现在,不待他求,顺手可得。《易》曰:'不远复之以修身’者是也。虽然,招摄先天,莫先贵乎得人。若不得人,先天不复。子野云:'药出西南是坤位,欲寻坤位岂离人?分明说破君须记,只恐相逢认不真。’若非明师口授,此药此人,岂易识哉?”

  【参证:先天之气,乃是先天太极之真阴真阳相交而生之气。在天曰:乾元,在地曰:坤元,在人曰:真元,亦曰:人元。三才之气曰:元,所禀之理日:一。元即命也,一即性也。命曰:我,性曰:彼。原是一物、一类、一家,以其各有寄体而强名之,乃有元、一、理、气、性、命、彼、我、阴、阳、龙、虎等等之名,其实一道而已。

  自此,后学执名而辨形,纷纷执见,而心目迷眩,邪说流行。贤者不能不惑,其源,误于《天律》载有“妄传遗殃”一条耳!古之至人无不信古,是以著书立说,每多寓隐,适为邪说家引作证据。

  我师太虚翁悯之,爰为笔述律宗,口授一则曰:“虚靖律师,夜侍长春邱祖于演钵堂,祖为述解;失从人失,还从人求。曰:'此我祖正阳帝君金口口传之诀。这两个人字,不可混会。上句人字,指人事,下句人字,指人元。是言先天之气,散于人事,不可复得,惟知求元于太极,元无不复。要知世上三元,无根太极。在天曰:天元,在地曰:地元,在人曰:人元。人元之失,不求之自,元何克夏?故曰:失从人失,还从人求。且更有假幻钩玄一快,先哲名曰:置种。但当置我身心于先天之先,不惟元复,一且随至。我则虚以待之,寂以凝之。是亦两句之玄用。’

  律师曰:'然则何以又有坤方不死人说乎?’祖曰;'元寓于坤,资生万物,三才赖之,故曰:生门。是言元寓于坤,以坤位西南,而坤又禀资成之德耳!坤又号:人门者,人为万物长,故号:人门。方曰:不死者,物有生灭,而元无生灭,坤亦赖以固焉!先哲以其寓有生元,因故名以不死方。复以物得坤寓而生,人亦物也,故曰:坤方不死之人。则此人字,不是仙,不是佛,乃是人元之谓,不得误作凡人会也。人知如是体认,虚寂以迎之,先天之元无不立复者。得复,元自凝,何藉乎炉?何藉乎鼎哉?况炉与鼎,古哲之寓言也。世人不悟,乃有等等邪会焉!’《律宗枕秘》所载如此。”

  余以先生此答,乃有莫先贵乎得人。又曰:“气因一阴来媾而失,仍于一阴来媾处招摄。”大足流作邪说家证印,故述师述以补此答所未备。

  况夫人元之失,岂仅专与阴媾而失?佛经载有“以手出精”之失。《戒淫编》有“外好龙阳”之失。医籍载有“梦遗”之失。而谓“必于失处求复。”又曰:“所失原物,现在易复。”若如余述所说,原处原物,万无寻复之理也。推吾先师所述:“来从太极来,去归太极去。”则我求复,必当迎自太极。其理至正而至其。然按先生答中“失从何失,还从何求。”必自律宗后学口授,而误以“人”字作“何”字大有关系。见者宜慎参之。先生既以“辩难”名其书,则此两字不可不辨也,见者审之。

  余于乾隆壬子秋,访至道于驻世神仙黄名守中。时仙年五百余岁,生于宋代,元初进中国,月支人。顺治十二年受三大戒于高士昆阳王先生者,谓:“人性命得从何处得,失从何处求,不得心传,何能返还?”

  然人性命有先后。先天性命,散归无极。后天性命,散归天地。天地虽大,无极之后天也。人身无形之性命,得自无极。人身后天之性命,成自父母,是为有形之三宝。故其失守归还天地,所谓“魂升于天,魄降于地”是也。古之至人,先后散失,统自寂求于无极者,盖以无极气包先后耳!寂求之法,虚寂我色身,湛寂我法身。乃以不招招,不摄摄,不凝凝,惟循之自然。盖以自然炁融三才耳!三才而气一也,本无去来,无有无,无动静,无生灭,不可得而名,强名之曰:太极。人言无极生太极,实则太极而有极无极出焉!故曰:太极也。若然,无极太极,有祖孙之义,藏有以克为生之妙用,是即金丹还返作用。

  余闻之先律师者又如此。更有深耕置种,假幻询玄,大作大用。此非海誓山盟,不敢口授。然亦不外“寂求”以成之。驻世神仙,持戒律祖,玄论皆乃尔。然此金丹至道,惟我律宗存而循之。律外门宗,书虽充栋,求如沈、黄两律师心传,似是而已。非未之闻,殆亦不敢泄耳!】

  问曰:“性命乃我之性命,修持在乎自已,他人不能代力。今言:'不离人’得毋求于人乎?”答曰:“此人非外人,乃不死之人,即本来之真人。古仙云:'若要人不死,须寻不死人。’名曰:金公。金公原是我家之物,因走失于他家,迷而不返。我家所有,一己纯阴。若执一己而修,何能济事?故必唤回金公与我木母配合,方能生药结丹。”

  【参证:按:所答,悟元先生明明说了。然不回味余上赘述,此理总难测也。其曰:不死人,又曰:本来真人,更曰:“金公原是我家放物,走入他家,必须唤回金公,乃能济事。”何等分明!是言先天之气,走归无极去了,故须唤回。若泥他我作色身体之,疑窦四启矣!

  余味先生答中“与我木母配合”,尚欠精细。若据黄其师口授,人之先天走失,非仅金公扬去,木母亦必大归。我身所住心神,皆属金公婢妾而已。法直唤回金公,迎还木母,重振家计,乃合玄义焉!

  盖人妄念一动,则神飞而气散,精亦必泄,未有气散神不飞精不泄者。如是,则先天性命,惧不在家。家中所有,皆是后天性命,故日:纯阴。余故谓须唤回金公,迎归木母,则金木并,而生生之道乃备。木母不归,扇炽之祸不泥。金公断难安居也。先生遗此一段要义,似属缺典,故为补述之。】

  问曰:“金公如何唤回?”答曰:“唤之易甚,特患不能认得。果能认得,一呼就到。如空谷传声,未有不来者。盖金公之去,因我远疏而去之。今知其为救命之物,亲之爱之,当时还家,绝不费力。”

  【参证:要知金公之去,由于权臣当政,艳妾扇炽,木母大归,以致金公有蒙尘之羞。诀惟摈绝权奸,迎归木母,肃清官政,然后商事复辟,金公自必惠临。绝不费力者,是乃性命双修之道。

  究其功法,不外息心静气,造致虚寂,极至极笃,而造自然。则此宫政朝政,咸清威肃,金公自至,木母自归也。若着一毫认识念,必有后患者。先生答不及此,盖失此迎归木母先着,落在认识一边,似与金丹大道,未全合焉!故谨述补,以证高明云。】

  问曰:“金公唤回,即可接得命否?”答曰:“未也。金公来,是真种到手。从此方下实功夫,及时耕种。黄芽发生,温之养之,到得成熟,吞而服之,方能接住。”

  【参证:余闻之驻世神仙张蓬头,张其寄姓也,故明忠臣瞿讳式耜之子,嘉庆间来金盖,貌若三十许人。余闻其名久矣!因叩以阴阳门派,究以何派为的。仙曰:“汝师太虚翁应有闻示,何问我?”余跪而诉曰:“然。师谓有得于太空,有得于通都大邑,有得自丹室,有得自坛靖,更有得自丹座。而皆非旁门。”

  仙曰:“得自太空者,以太空为法体,以三才为药物,乃是无上上乘。得自通都大邑者,以六合为法身,以活虎生龙气化之材为药物。得自丹室者,以法身为鄞鄂,亦用龙虎为种为媒,致感太极阴阳交生之物,以意摄归黄庭为丹本。得自坛靖,以丹室为鄞鄂,法身为玄窍。法虎法龙,神凝丹室,摄归玄窍,产生真一。留一配元,以为其种者有之;或用虎龙为媒致含太极阴阳,神凝丹室,而虎龙亦有所生。留乃太极交生之一与我,致还虎龙所生无一。以一归龙,以元归虎,寂然各归而止,皆属上乘。此下尚有中下两乘,汝师勿道是也。汝守吾示而行,能虚尔心,寂尔神,忘尔气,世财充足,所得必富。汝欲事此,培德为先,德大则福大。上天泄此妙道,所以度一而济万。志在长生,上天未必鉴佑。汝自量材以行可也。”

  余乃拜而受之。是日也,五彩云罗,时许乃散。仙师指而示日:“小子凛之。今日事天神已感鉴矣!何不笔以志之,待时授之世可也。”余今录此于答后者、盖感师恩,罔敢自私。惟愿志士,总心自体以行,幸甚望甚。】

问曰:“接命之道,有性理否?”答曰:“不能修性,焉能立命?盖性者,命之寄;命者,性之存;性命原是一家,焉得不修性?”

  问曰:“性命一家,了命即可了性,何以又有修命之后,还当修性之说?”答曰:“修命时所修之性,乃天赋之性;修命后所修之性,乃虚无之性。天赋之性,从阴阳中来;虚无之性,从太极中来,不得一例而看。”

  问曰:“修虚无性,有火候乎?”答曰:“修性之理,乃以道全形,抱一无为之事。虽云无为,其中有防危虑险之功,非寂灭全无之说,所以能归于真如妙觉之地。”

  【参证:修性之理,只看利钝,原无火候可说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不明不彻,固无止理;大明大彻,何可稍忽?

  即以佛经证之:观世音明照大千世界,如看掌上纹。释边文佛明照三干大千世界,如看掌上纹。性光可谓至矣!然与毗卢遮那如来较之,只有如来千瓣莲花座片瓣而已,则文佛性光尚欠九百九十九瓣。即此可悟性无止境者也,何有火候可说哉?】

  问曰:“归于真如妙觉,即到道之尽头地乎?”答曰:“未也。打破虚空,方为了当。倘以虚空为事,犹有虚空在,不得谓尽头地也。”

  【参证:此之尽头地,是言命理则近,是以道言之,命与性无有穷尽者。证之佛经,四大部洲粒粟可藏,微尘可纳。散而言之,世之数——亿万恒河沙数,沙沙含有亿万亿亿恒河沙尘。世数与道,皆无尽者矣!是以志士精修,修无止境。谓有止境,所积德功,必无足问者也。】

  问曰:“先修命而后修性,既得闻命矣!又有先修性而后修命之说,何也?”答曰:“此言顿悟之后而渐修也。盖人秉气有清浊,性根有利钝。秉清而性根利者,一遇师诀,顿悟圆通,即认得未生以前本来面目;稳稳当当,从此不废渐修之功,保全这个面目,所谓由性而修命也。至于秉气浊而性根钝者,即得师诀,不能直下看透;故必由渐而顿,由勉而安,此所谓由命而修性也。”

  问曰:“修命之道,即渐修之功乎?”答曰:“先天之气,由渐而消。今欲复之,亦由渐而复。《悟真》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发差殊不作丹。’又古仙云:'言语不通非眷属,功夫不到不方圆。’此皆言渐修之功也。”

  问曰:“真火本无候,大药不计斤。若得真诀,一直修持,如何得差?”答曰:“真火本无候,是不刻时中分子午也;大药不计斤,是功夫不到不方圆也。不刻时中分子午,进之退之,随机应变,而非有时节可定。功夫不到不方圆,来之炼之,养气全神,而非有斤两可限。特以金丹大道,至细至微,有吉、凶、止、足、老、嫩、急、缓之层次,不得不谨慎也。”

  问曰:“吉凶止足老嫩急缓之旨,可得闻乎?”答曰:“复其先天为吉,顺其后天为凶。药已成熟为足,火功到处宣止。药气方生为嫩,药气已过为老。药未得而直急,药已得而直缓。知得此者,丹可还,胎可结,逆顺运用,无不如意。”

  问曰:“先天之道,逆道也,何以言顺?”答曰:“所以盗先天之气,返其阳也。顺者,所以成后天之功,退其阴也。返阳通阴,先天而天勿违,后天而奉天时。”

  问曰:“先天之气,亦天地所生,何以天不我违乎?”答曰:“气是天地所生,至人能安身于天地之先,待其一生,而即来之,使天地不我觉。故《易·剥卦上爻》曰:'硕果不食。’盖留其一阳,止而不进,将为返还之本,所以谓先天之学也。”

  问曰:“剥者,以阴而剥阳,何能由剥返阳乎?”答曰:“剥者,天地顺行之造化,留一阳而不进。圣人逆运之造化,由剥而复,后天中返先天,用六而不为六所用。盖欲借阴以救阳耳!其盗机也,天下莫能知,莫能见。’”

  问曰:“道在天地之间,光明正大,何以云盗?”。答曰:“天与人以气数,不过暂为借贷耳!借久必讨。于是天地乘人不觉,暗盗其气,盗尽则死。至人,善知造化者也,不待气尽,而乘天地之不觉,反盗天地之气,延年益寿。若不盗而明取,已为天地所觉;纵能逆而制之,幸而得之,已失真而获假。所以谓见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见;惟其先乎天,则天地在我术中,无不为我所用矣!”

  【参证:先生此答,虽非杜撰,然非正论,尚泥世间所解盗字耳!若从《三皇析字玄解》,其义颇精。盗也者,物次于皿之义也。次,藏也,犹国之库藏,家之仓箱。在天则无极,在身则立窍。至人隐其名,故谓曰盗。循是说以解盗字,似为稳便。

  至如天地之与人气,气无声色,出之自然。人死气归,气自归元,地天收之,亦出自然。取讨且无存意者,而谓“天亦乘人不觉而取之”句有语病,是不脱子书家措词习气。况以道论,三才不但一家,直是一气,无出无入,何取何与?曰得曰失,人之拟议则然也。

  至人视之,三才一我,六合一心,物物件件,统藏无极;自无得失去取,收精遗粗,并无内库外库之隔也。第所藏有所,而主藏有司。取与亦然,有如取金于库,取画于堂,取马于厩,取衣于箱,取具于舍,取粟于仓,取食干厨,取薪于场。而各有所司者在,欲取欲与,如志而已,无庸颐指气使也。如是而还返先天,又何难焉?于此可悟夫欲仁仁至之意旨。无如学者不知自尽其心耳!何吝何悭,何在何讨之有?

  而曰:“地天不觉”似也,乃谓“在其术中”的是大语病。盖以还返造化之大道,而以'味”字该之,不脱子书家法。况夫“觉”字,乃修养等等功法至要之旨,修到大成,不过圆觉而已。当人置身于先天之先,寂俟机兆而收之者,正以机气初形,乃为黄芽而有用,非乘地天不觉而行其窃攘。当人染欲元飞,造物收于无极,乃造物之爱道,亦是落叶归根之义。人知还返,求自复之,现现成成,犹是饥食渴饮于父母之前,无庸计取者也。

  义理如是,一杂子书家法,堂皇经义变成权诈。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措词可不慎乎?】

  问曰:“人秉天地阴阳五行之气而生,则我为天地间之一物耳!何以能胜于天?而天在我术中乎?”答曰:“圣人之所以能胜于天者,以其有包罗天地之道也。包罗天地,在天地之外逆运,故能我命由我而不由天也。”

  【参证:此说固有本,而其“所以能胜”之义,尚未彻底透示,乃是权说。学者要知三才之出,出自太极。两大与人,用秉一道。而两大以无心为体,我人以有心为用。

  原夫造化以无心寄之两大,而以有心寄于人者,以我人处其中耳!故凡造化之挽回,世运之升降,天地总其成而已也。盖此升降,乃顺气化。世有盛衰,运失其道。运道之权,权在乎人,不在两大。人能法道,道法自然者,人能静体气机之来,不及者补之,有过者损之。凡夫刚、柔、强、懦、温、凉、燥、润、滞、放,等等机来,总以致得中和,无有偏胜,则生杀当而进退宜。以之理运则运亨,以之理丹则丹结,斯不负道付人掌之职。天地赖以位,万物赖以育;以有是理,故人亦得称才而与两大并列为三。

  学人知有此理,则心心体道,不稍杂私,一如先哲,不小其身,不负其心。以此有心,造物付以治进而有之,非为一己而有也,乃是太极所有,而出藏于我也,故有谓“人为天地心”。世运之盛衰,人实使之,天地不与也。人有此职,是以一夫不获,若挞之于市朝,儒宗述之;渡尽众生,佛道任之;盖以实有是职是任也。

  先生所答,乃届后天权变说法,非经论也,不可不辨。况人在六合,渺如沧海粒粟,以秉有是心,受有是职,古哲任之不略推逊者,实见此心即天地元气中之元一;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在道曰道心,在儒曰天心,在佛曰佛心;原非指夫肉团之心也,肉团之心能生血而已。

  至夫人定胜天之天,是后天非先天,谓道逆行者,非逆其道,乃逆返归元。按:即《左传》“逆女”之逆也,乃以术字贴道用。恐误后人,故为之辩云。】

  问曰:“人力胜天之道,可得闻乎?”答曰:“道者,先天虚无之一气,为生天、生地、生物之本。圣功在虚无中着脚,故能天不我违。试观世人有犯孤寡、夭折、穷困者,或行一大德,立一大行,孤寡者反多子孙,夭折者反而长寿,穷困者反而富贵。德足胜天如是,道之胜天亦何足怪?”

  【参证:所答是也。然于人能胜天一道,究未剖示。何不将虚空立脚之圣功明白示人?夫此一气生自太极,本无出入,何有来去?皆因人感而应。气无存心者,致运盛衰,感有偏胜耳!气不任其咎也。

  至人知之,立身于无,审心于虚。世人心感不可测,而天气之应,自必动现于虚际者。至人乃于机兆兆时,或生或杀,必有端倪,静审必得;乃为挽回于兆初,当迎当遏,绝不费力。世未之知,而我道冥全。是犹人寂省心,念起必觉;乃于兆际,或听或否,皆听自主,何待念行始为拂遏哉?                

  盖以身乃气也,念动则气应,其捷如响。推之天人应感之速,亦如是者。应感而回,是之为胜。有何大作大用存焉哉?先生未之示,故为补述之。】

  问曰:“修道亦积德否?”答曰:“如何不积德?道之不可无德,犹阳之不可无阴。德者,为人之事。道者,为己之事。学道之人,若不先积德,鬼神所恶,常有内魔蔽窍,不能深入。修道之土,若不先种德,天地不喜,动有外魔阻挡,不能前进。不论学道修道,以立德为先,逢凶化吉,遇险而安,决定成道。

  盖道有尽而德无尽。古来仙真,成道以后,犹在尘世积功累行,必待三千功满,八百行完,方受天诏。《悟真》云:'若非修行积阴德,动有群魔作障缘。’德岂可不修乎?”

  【参证:所答是也。能事《吕祖三尼医世说述》,遵其“三尼医世”功诀,大可即身医世,不费一钱,不劳丝力,乃有位育天地实验者。溯为律宗秘宝,今已梓行寿世。有志大道者,可无《悟真》所云之忧,大得身世并益云。而先生未之述及,想亦未之闻耳!】

  问曰:“真修行人一贫如洗,衣食皆十方而来,何有银钱以积德乎?”答曰:“积德不必定用银钱,无银钱之德,比用银钱之德更大。出家人'方便’二字为最要之着:如苦己利人;言语老实;不诓十方;施药舍茶;修桥补路;引人作善……稍有益于人者为之,稍有损人者不为,俱是积德立行。如是行去,人缘已结,天缘有望,不但利人,而且利已。”

  【参证:所答大是。上德下德者,皆先持行。如是三年,宿业可赎。然后从事医世,大功可得也。】

  问日:“专一积德,无妨于修道之功乎?”答曰:“如何能妨?外面积德,内而修道;以德佐道,以道全德;道德并行,内外同济;圣贤脚踏实地之事业。而非若中下二乘,空空无为,执心为道之虚学也。”

  【参证:窃按:医世大道,乃是即身以医世也,大是圣人脚踏实地大学问,是至道,非法力也。究其效验,实实落落,身安而世治者。但须开得玄关,方可下手。盖其所事,不外性命,而有德功并臻之验,是丹道之无上上乘。人志大道者请事可也。

  其中作用,以头为天,以绛阙为都会,以坤腹为闾阎。诀中至诀:意迎无极真气,降注腹心,透脊达背,以得心清气恬,遍体充和为宗旨,不计岁月,日行三次,功验不之问。盖以此宗乃无上大乘心学。按:即中庸大道。而以事清则迎乾,事和则迎坤,以此二气致之中和者也。是为寓德于道之实学云。】

  问曰:“儒家存心养性,道家修心炼性,释家明心见性,三教圣人皆以心性立教。今云'心不是道’,实有所不解。”答曰:“道是道,心性是心性,而非言心性是道也。夫所谓存心养性者,将欲行其道也。修心炼性者,恐有害其道也。明心见性者,乃欲全其道也。是用心性修其道,而非修心性即是道。况云存养、修炼、明见,则非空空无为矣!果其一空其心为道,则心即是道。修心即可长生,养心即可不死,又何必寻师访友求问真诀乎?”

  问曰:“心既不是道,得毋在其心之出入乎?”答曰:“心为生生死死之根蒂,乃害道之物。修行人下手,先将此物斩草除根,方能一往直前,不被他挡路。圣人云:'人心准危,道心惟微。’心之害人甚矣哉!”

  【参证:按;即心死神方活之义,是指识心。下文所示,皆是道心。】

  问曰:“道心独非心乎?”答曰:“道心者,天地之心,是心非心,空空洞洞,无一理不具,无一物能着,乃五行精一之神,曰:真阳、真铅、真种、黑虎、金公、真精、神明、水中金、坎中阳、他家不死方、九三郎君、灵明童子等等异名,总而言之曰:道心。

  此心无形无象,无声无臭,世人罕得而遇;即或一遇,而不认真,当面放去。圣人以法追摄,从虚空中结就九还七返,超凡入圣。在儒则为中庸之道,在释则为一乘之道,在道则为金丹之道。后之缁黄,不知圣人一脉大道,妄言释道之理异于儒,何其愚甚!”

  问曰:“金丹一乘之道,即中庸之道,何以孔子罕言命乎?”答曰:“罕言者,未尝不言,不过不轻言耳!盖命理幽深,其中有夺造化转生死之机,言之起人惊疑。然《大学》、冲庸》俱身心性命之学,其中有大露天机处,特人不自识耳!至于《赞易十传》,无非穷理尽性至命之学。后世不明大理,各争教门,彼此毁谤。彼乌知道义之门,即众妙之门,亦即不二之门乎?”

  问曰:“孔子既言命矣!何以不并传火候?”答曰:“明卦爻,即是传火候。其吉凶侮吝之理,即抽添进退之实功。其中天机大露,在人自会之耳!”

  问曰:“颜子在圣门,居德行之首,闻一知十,于夫子之道不违如愚,亦足以发,夫子深嘉。宜其能了命,何以短命而死乎?”答曰:“了命不了命,在道理上分别,不在幻形上讲究。未了道,虽生如死。能了道,虽死如生。盖所死者幻形,而不死者道。

  颜子得孔子之道,居人不堪其优,而乐在其中;得—善则堂堂眼膺而弗失之,是已得先天真一之气,归根复命.不为阴阳所拘,到得圣人地位。自不爱此幻形,可以死的矣!现于匡人之厄,对孔子曰:'子在回何敢死?’亦足以见生死由己不由天。

  至于孔子'不幸短命死’之说,是借颜子而勉众门人之意。果其短命而死,岂有明道而短命者乎?岂有使不短命之人而学短命者乎?言下分明,何得错误?”

  问曰:“道成之后,寿与天齐,何以颜子三十二岁即死乎?”答曰:“成道以后,身外有身,是云:真身,又云:阳神。阳神乃金刚不坏之真身。道呈阳神出现,回视幻身,如一堆粪土,何足恋之?圣贤暂存幻身者,不过为修真身耳!其身既存,幻身无用,不弃何为?”

  问曰:“孔子七十余岁而寿终,岂成道犹不如颜子之速乎?”答曰:“孔子以救世为心,将欲行道于天下,以斯道觉斯民。至西狩获俄,已知道不能行,又不忍大道绝世,故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修《春秋》,以开后世之聋聩,聊以尽救世之愿。至于心愿已了,辞世而去。颜子道成,已有孔子前而救世矣!自无用力处,故不妨脱化而早去。”

  【参证:生死得以自由,孔、颜皆能而不为,见之经书,先生岂不见及?盖必有为而言也。若从正论:畏匡一节,孔子信天,颜子亦信天,故能不惧不死;短命一节,乃正孔颜之顺命不敢逆天以自由,故死,故恸。若谓师在不敢死,父在可以死乎?是正颜子之不逆命,非关幻法之有无也。

  三教宗旨,学重立命,而正所以安命,故皆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先生自必见及此,而兹答乃尔者,盖必有所为也。况已于上答中示曰:“幻有死生,而道无死生。”后学可以会悟矣!

  无如世之修道学道者,各有私念而修而学耳!余复何言?盖世之忻慕,全在下文所叩,全是:“贪生”、“好奇”两大病。得吾先生后答,吾恐闻而退席者,不仅五千也,悲夫!】

问曰:“幻身不能成道,何以世传黄帝鼎湖跨龙升天,许真君拔宅飞升乎?”答曰:“实有此事,但不是这样说。金丹大道,是取坎填离,依坤归乾。道成之后,群阴剥尽,变为乾体,打破虚空,为大罗天仙。是所谓跨龙上天,而非言肉身乘龙而去一也。至于拔宅飞升之说,乃一子成道九祖升天之意。亦有大功大行,玉帝敕封思及全家,移居于天民极乐之国,受其天禄;或移家于洞天福地,避其烦恼。世人不知,以为飞升成仙而去。抑思神仙乃修炼而成。彼无修无证,如何得仙?于此可知拔宅飞升之说。

  更有一等愚人,直以为房室屋宅一并拨去。试问,神仙皆在虚空之境,房屋土木重浊之物,虚空如何载的?况神仙包罗天地,何物不可得,而犹爱此尘世之土木乎?噫!幻身且弃,何恋土木?何不三思?”

  【参证:余曾以是事叩之大虚翁。翁曰:“此道,千真万真,乃从假幻以炼真。始而化赤成白,既而化白成气,继则化气成炁,加炼归虚会道,以致自然,无非还返先天。然非今日那、明日此,乃是一时辰内功法,日计、月计、岁计乃成。方其道成遇举之际,纯是先天气凝之身,所服衣履,悉属气化,是故日中立而无影。

  吾尝三遇泥丸翁以叩之。答曰:'汝犹昧夫还返之非妄?’余凝思间,蒙为一手取余巾,一手擎戴帽,嘱余俯察,惟见巾影,巾外一无有。余方惊异,复蒙以帽戴于余头,而以巾自戴,亦惟察见余巾,而余头影无帽。乃笑曰:'汝可悟矣!然功从实实朴朴地下手,乃能还虚。微沙未化,微妙影在焉!’

  余因述叩拔宅一义,答曰:'是有两门,一法一道,法幻道真也。香考古今拔宅升举者七十余所。而由道而升者,惟黄帝、桓玄与贞白也。他若伯阳、淮南、旌阳辈,皆假法以显道,实则避地海岛,加修还虚等等。道成与否,未可知也。是乃肉身偕宅而去者。若夫黄帝、桓立、贞白,乃是肉身冲举,余则皆蜕壳,共有八百余位。然非三官保举,玉诏诏升,不能幸举者也。而谓升尽幻法乎?可谓仙非凡证乎!”’我师所述如此,兹为补述,盖以证夫册籍所载。

  我师又曰:“拔宅圣功,功从卵守始。卵守功诀:以天地为法身,大气盘旋,下包地局,上包云际,由远缩近,行功不怠。一旦气罡合,造至罡气护身,风云不能侵,厥效见矣!渐至门启,蛇兽不能入,功更进矣!习炼不止,待时移居,亦自不难。然三千年内,惟伯阳魏祖、远游许祖两仙能之。而吾泥丸李老师以为道非切已,余故未之敢习。”又曰:“拔宅之举,古哲出于不得已而为之者,淮南旌阳盖已然矣!淮南三族遐举,八公之力也。旌阳以黄白积功,门下从之。因干天谴,拟以法度,乃以炭化歌伎试之。八百有零之众,克守三戒者,惟玉真、隐真等十人。故而长屿超迁,七百九十零一不得渡,乃有《龙沙谶文》遗世。戒律宜守,前车可鉴。”我师述之,盖非无意也,爰并附识于此。】

  问曰:“幻身既无用,何以修行人,或有死后临葬,棺中失尸,或植中有竹杖,或棺中有衣履,岂非并幻身而带去乎?”答曰:“此不可一既而论。或有道成以后,脱离幻身,而法身显化于一方,积功累行,数十年间,功完行满,上朝玉帝,不露天机,示死而去。人不知妙用,见棺中无物,便以为肉身成仙。亦有道未成而避患,或用幻化之术,以拄杖、衣履代身,其身远遁,示其无迹者,亦非肉身成道也。

  太上云:'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所以脱幻身者,去其思耳!”问曰:“亦有留形住世而不脱幻身者,何也?”答曰:“此亦不可一概而论。有道已成,功行不足而留形立功者;有了命未了性,不能脱幻身,而留形住世者。若性命俱了,功行完足就恋幻身,不肯舍去,此名'恋家鬼’神仙之所不乐为也。”

  【参证:按:恋家鬼,必是不明性学之顽仙。不惟性未了,而其命非天命之命,乃凭识神以固幻身一流。谓之了性命,是世论乃尔。否或志成无上乘,非恋形,乃炼形致无微沙幻形,乃为全受全归者。古哲有之,则不得以恋家鬼目之矣!此不可以不辨也。】

  问曰:“了命不了性,就为幻身所累,何不了性而超脱乎?”答曰:“看当日所得乎师者何如耳!果其始终通彻,了命之后又了性,脱幻身出法身,自不容已。或有仅知命理,而不知性理,只可为陆地神仙,长生不死,虽要脱幻身而不能脱。倘自知还有向上事,访师问诀,明得末后一着,从有为而入无为,不为幻身所累。身外有身,形神俱妙,与道合真矣!”

  问曰:“无为之道,乃上德全形之事,何以下德延命者,亦行无为之道乎?”答曰:“上德者,本原来亏,灵窟未闭,若得真诀,一了百当,直超彼岸。故行无为之道,而有为之事即在其中,性了而命亦全矣!下德者,先天已亏,百病俱发;纵得师诀,不得直下纯一;必须由渐而顿,由勉而安,到得了命之后,与上德者同归一辙,始可以无为矣!非言上德者只行无为之事,下德者只行有为之事也。

  至于道之极处,有无俱不立,天地悉归空,不独有为用不着,即无为亦用不着。其所言有为无为,悉是就修下手处而论。不但上德、下德者下手有分别,即男女修行,下手处亦各不同。”

  问曰:“男女下手处,分别如何?”答曰:“男子下手之着,以炼气为要。女子下手之着,以炼形为要。炼气者,伏其气也。伏气务期其气回。气回则虚极静笃,归根复命,而白虎降。炼形者,隐其形也。隐形务期其灭形。形灭则四大入空,剥烂肢体,而赤脉斩。

  男子白虎降,则变为童体,而后天之精自不泄漏,可以结丹,可以延年。女子赤脉斩,则变为男体,而阴浊之血,自不下行,可以出死,可以入生。故男子修炼曰:太阳炼气,女子修炼曰:太阴炼形。”

  问曰:“女子炼形不伏气乎?”答曰:“女子性阴,其气易伏,而赤脉最能害道,其所重者在此,故下手则在着重处用力。赤脉~斩,气自驯顺。非若男子性阳,其气难伏,譬如:优气三年,女子一年可伏。

  果是女中丈夫,得师口诀,行太阴炼形法,三五年间,即可成道,其法更比男子省力。但女中丈夫最不易得。不易得者,女子刚烈须过于男子百倍之力者,方能济事。若与男子等力者,万万不能。”

  问曰:“大道不分男女,何以男女有分别?”答曰:“其道则同,其用则异。盖以秉性不同,而形骸有别。故同一性命之道,而行持作用大有不同也。”

  问曰:“赤脉如何斩?”答曰:“赤脉,本身后天之阴气所化,阴气动而浊血流。欲化其血,先般其气。气化而血返于上,入于乳房,以赤变白,周流一身,自无欲火炎燥之患。欲火消而真火出,从此稳稳当当,平平顺顺,保命全形,自不难耳!”

  问曰:“金丹成就,吞而服之,女转成男,老变为童,此事有否?”答曰:“此言其理,非言其形。女子成道以后,剥尽群阴,变为纯阳之体,与男子成道相同,故曰:女转成男。老者成道以后,复还先天,成其纯阳之体,与童子圆满相同,故曰:老变为童。非言其变幻像也。”

  问曰:“道既不关乎幻像,何以六根不全者,不授道?”答曰:“六根不全者,名为废疾之人,乃无用之人。道为天地所贵,窃阴阳,夺造化,是大圣人之事。彼废疾之人,安能作此惊天动地之事?”

  不能作者,非不欲作,乃形有所限,气有所塞。若付大道,必将有用之宝,置于无用之地,决遭天谴,故不敢授。果六根不全,而行大功大行者,则指以性理小乘,使其修来去之路可也。至于金丹大道,决不敢授。此中秘密,惟闻大道者,自知之耳!”

  问曰:“亦有六根全而不得命理,仅了其性者,彼岂不知有命理乎?”答曰:“命理,乃九还七返金液大还丹之道,万劫一传。若非真正丈夫,抱金刚之志,负圣贤之姿者不能得。而真师亦不敢传,即强欲传之,暗中鬼神阻挡。盖以其人非载道之物,传之匪人,泄天机也。

  若性理守中抱一之道,即中下之流,德行之土,不妨度引以全形。盖以性理,乃自有之天机,无窃取造化之说,不大关系。然非其人,不得妄传。大抵学人上智者少,中下者多。故祖师以性理度中人,以命理度上智,因人而立教耳!

  亦有传授之师,仅知其性,而不知其命者。亦有学人仅得其性理,而不知其命理者,不可一概而论。

  问曰:“金丹大道,万劫一传,不几绝于世乎?”答曰:“所谓万劫一传者,是至尊至贵,不敢轻传之意。故人成道以后,不得其人,数百年在世混迹,必得其人而后去。如正阳得纯阳,纯阳得海蟾、重阳,皆数百年始得其人。古人谨慎如此,其不得妄传可知矣!紫阳三传匪人,三遭天谴,此又不得妄传之证也。”

  【参证:钟、吕两祖了性命后,以未得传人,因而留形在世。吾宗知其驻世之由。禅宗不知,乃有“恋尸鬼”之讥。可见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此可补于留形辩后,得再识。】

  问曰:“金丹大道,只付上智,中下之人必不可得乎?”答曰:“亦有得者,在人学之如何耳!果其脚踏实地,为一大事,自卑登高,由浅及深,愈久愈力,苦尽甜来。真人一见,必喜接引。若本来自已根行浅薄,又无大志,如何能闻金丹大道乎?”

  问曰:“学道亦有法乎?”答曰:“修行成败,全在学上走高低。一处不到一处迷,一事不知一事难。虽赖明师传授,还要自已会悟。未闻道之先,要象个为性命之人。为性命者,酒、色、财、气,一无所累,贪、嗅、痴、爱,一概抛却;除道之外,别无所计,真心实意亲近有道之土,如敬天地神明,毫无欺心;再加苦志立德,努力积行,不到明理之后,势不休歇,虽终身不能明,亦不懊悔。如此居心,圣贤暗中接引,真师亦自喜欢指点。

  今人不实心学道,即通明人,亦不肯低头;即低头,三朝两日,即便要道;稍不如意,以为无缘,即便远去。平生又不积德立行,专在衣食上留心,世事上打闹;争强好胜,贪嗔痴爱,无一不备;偶得旁门小事,如获至宝,自满自足;即有高人在前,亦自负有道,不肯就正;欺心如此尚欲得真道乎?

  若是至人,一出头来,便异于人,又有志又会学,又老实又聪明,不肯空过岁月,自误前程。故道光明心见性之后,自知还有那边事,又必访求明人,卒得杏林之传,以成大道。吕祖三次还丹未成,后得崔公《入药镜》而大丹始就。彼二公者,皆虚心而有受益之效。后之学者心高气傲,予圣自雄,不肯着实为性命,专弄虚头,犹欲妄想神仙,不是求福,反是折福,何其愚也。”

  【参证:按:答述吕祖以崔公《入药镜》而还丹始就。玄乎?玄乎!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若作公案看过,熟读其书,不会其题,鲜不沉水入火,自取灭亡也;知其题而昧虚心,与夫高傲自雄,仍必当面错过,而有宝山空回之叹。其病乃在不肯着实为性命,专弄虚头耳!虚头者,我道身无极中一之头,乃是三才、八公之一。悬于须弥峰顶,顶下之物,人知取以入药,安于镜后,炼归镜前;斯不犯着,又不落空,吞则服之,乃谓之得,乃谓之成。此是吕祖炼得崔公《入药镜》而丹始成之公案。

  余忆我师太虚翁曾发立论,谓有如此玄义,然曾又有玄谓:玄关洞开,世财空乏,此宝得来,不有以配,则亦必有沉水入火之虞云云。余故来补斯答之后,以证悟元予答,非无口授。

  后答云云,殆有未敢显泄焉耳!】

第八(暂时留空)

第九

后 编

  先天精气神

  紫清翁云:“其精不是交感精,乃是玉皇口中涎。其气即非呼吸气,乃知却是太素烟。其神即非思虑神,可与元始相比肩。”是即所谓元精、元气、元神也。精气神而曰元,是本来之物。人未有此身,先有此物,而后无形生形,无质生质,乃是从父母未交之时而来者。

  方交之时,父精未施,母血未包,情合意投,其中杳冥有物,隔碍潜通混而为一,氤氲不散。既而精泄血受,精血相融,包此一点真,变化成形,已有精气神寓于形内。

  虽名为三,其实是一。一者,混元之义;三者,分灵之谓。一是体,三是用。盖混元之体,纯一不杂为精,融通血脉为气,虚灵活动为神。三而一,一而三。所谓上药三品者,用也;所谓具足圆成者,体也。不得言三,亦不得言一。学人多不知三而是一,一而是三;或抱元守一,而落于着空;或炼药三品,而失于执相。执空执相,皆非还元妙理。

  还元者,即还元精、元气、元神也。若欲修道,先要知此三物在混元中潜藏。离乎混元,便非先天精气神本体;失却本体,不是元物。

  《心印经》曰:“上药三品,神与气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从无守有,顷刻而成。”曰恍惚,曰杳冥,曰有无,则为无形之物可知。惟此元精,如珠如露,纯粹不杂,滋润百骸;元气如烟如雾,贯穿百脉;元神至灵至圣,主宰万事。知之,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学者若能识得此三药,则修道有望。

  【 参证:学者能自混元中体认三宝,自可不误。况已慈示“滋润”等等,无而非无之义,了如掌文,足以体得。得而守之,自不落于着空。能省“从无”一诀,自不落于执相。古哲要言,全贵神领,闻而不会,皆足自误者也。读此则而仍执相执空,吾未如之何也已矣!】

  后天精气神

  后天之精,交感之精。后天之气,呼吸之气。后天之神,思虑之神。三物有形有象,生身以后之物。

  男女交媾,精血融和,结为胚胎。胎中只有元气,并无呼吸之气。及其十月胎完,脱出其胞,落地之时,哇的一声,纳受天地有形之气,入于丹田,与元气相合,从此,气自口鼻出入,外接天地之气以为气,此呼吸气之根也。

  后天之神亦于此而生,此神乃历劫轮回之识神。生时先来,死时先去;转人转兽是这个,为善为恶是这个;生来死去亦是这个;出此入彼,移旧住新,无不是这个。当落地哇的一声,即此神入窍之时也,所以婴儿落地,不哇者不话,盖以无神入窍也。初生之时神气相御,以为后天根本,生长幻身。

  至于交感之精,尤系后有之物。在母胎时无此精,初生身亦无此精。及至二八之年,元阳气足,满而必溢,极而必返;阳极则阴生,阴生则阳消;阴气用事,阳气退位;无形之阴,又生有形之阴;肾中窍开,真水亏而欲火潜生;稍有触动,其火上炎,蒸炙一身,激发百骸血脉,五脏六腑津液,尽皆沸腾,上涌聚会于头顶百会穴。此穴乃百脉聚会之处,其气血从此穴下降夹脊,至肾俞,过后始化而为白,过尾闾达阴窍始泄焉!此精不但生时并无,生后亦无,特气血所化耳!其肾窍不过是出精之门,精何尝在肾也?

  所谓交感之精者,因有交有感而有精,不交不感即无精,至于梦遗,亦由感而有;间有不感而遗,是肾虚而血脉不固,邪火催逼而出之,此交感之精之所由来也,当阳极生阴,不但精从此有,即思虑从此而发,呼吸之气从此而暴。

  学者需要识得此三者,皆生身以后所有,而非生身以前之物。以生身以后之物,欲保全性命,延年益寿,超出阴阳之外,能乎否耶?学者当三思之。

  【 参证:谨按:此身三物,古哲惜之,以能还返,则三可返一,后而非后矣!究其功法,不外“从无”两字也。 】

  先天真一之气

  缘督子曰:“先天之气,自虚无中来。”《悟真》云:“道自虚无生一气,便从一气产阴阳。”道光云:“有物先天地,无名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此皆言先天之气为生物之祖气,乃自虚无中来,为万象之主,天地之宗;无形无象,无声无臭,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抟之不得。然虽无形而能生形,无象而能生象。以言其神,为不神之神;以言其气,为真一之气;以言其精,为真一之精,又名真种,又名金丹,又名他家不死方;非后天呼吸气、思虑神、交感精可比,亦非元精、元气、元神可同。

  盖元精、元气、元神,在后天则为阳,在先天还为阴。非若先天真一之气,历万劫而不坏,超群类而独尊;生死不拘,有无不立;为后天精气神之根本,为先天精气神之主宰;乃至阳之物,天上之宝,人罕识之。盖此物不在内,不在外,不落五蕴八识,不在五脏六腑,不在六根门头,不在百骨穴窍,而在乎玄关一窍;有意寻之则着相,无意守之则着空;思之不得,议之不可;本来自有,因阳生阴。走于他家,不为我有。

  至人用法追摄,以实形虚,以有形无;激而有象,从虚空中来;采而修之,以阴符阳火煅炼成丹,结就一粒大如黍米,吞而服之;点先天之宝,以无生有;化后天之物,转阴成阳;三尸五贼,尽皆灭踪;八万四千毛神,俱化为护法。故曰:“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迷人不知此先天真一之气,是生物之祖气,是鸿蒙未判之始气,是混沌初分之灵根;或以元气为先天真一之气;或以丹田呼吸之气为先天真一之气;或以抱一守中,为守先天真一之气;或以观空止念,为观先天真一之气;更有一等地狱种子,炼五金八石,采红铅梅子,以为服食先天真一之气;种种歧路,岂足以语先天真一之气乎?

  夫先天真一之气,是混元祖气,生天、生地、生人物;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动静如一,阴阳混成;在先天而生乎阴阳;在后天而藏于阴阳,乃真一而非假一。抱守真一,真一岂可抱守哉?如可抱守,则非真一;而所抱守者,必是假一,观止真一,真一岂可观止哉?如可观止,则一非真,而所观止者,一必是假。至于千门万户,诸多旁门,俱是认贼为子,弃正从邪,并不知真一之气为何物色。无怪乎到老无成,而落空亡矣!

  悟元初遇龛谷老人,示以修真大道,诸事显然。惟于先天之气自虚无中来之语,因自己所见不到,模糊十三年之久,阅尽丹经,究未知其端的。后遇仙留丈人,抉破源流,咬开铁弹,言下分明,了然于心;始知虚无真虚无,真一是真一;不于我有,不从他得;不可言象,不可画图,以意契之,以神会之;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通天彻天,为圣为贤,成仙作佛,皆出于此。若人知得此先天真一之气,则大本已立,其它皆余事矣!所以古仙云:“得其一,万事毕”也。

  【 参证:得诀以修,头头是道。古仙云:“处处绿杨堪系马,家家门阃透长安。”欲寻真一,诚行自得,但不深造自然,万无幸得之理。盖以悟元子所论之道,是为先天大道,纯以还元为事。苟不置此身心于先天之先,玄关不开。

  故按:悟元所示功诀,不造自然,先天不现,而所得不真,果能抱守止观,功从先天之先下手,而深造自然地位,则其全神,已证其一。以一求一,易如反掌,焉有得假作真之弊!

  据余所闻,按此所示,其当必戒者——“红铅梅子”、“五金八石”二门。古哲备行,法惟用作种媒,盖有勾玄大妙用也。若作服食用,断非神仙家法,故须力辟。二门之外,门门堪以证果,但当均以从无为则者。从无次序,还当循夫内观、外观、远观;造至空无所空,寂无所寂,然后晋求圣道,打破虚空,则与虚空先天真一,不二不一矣!是为能得先天真一之道,是余得之于太虚先师,且曾印证于鸡足真人者,述以补夫悟元先生所未道云。 】

第10~11(暂时留空)

第12

真正首经

  《悟真》云:“白虎首经至宝。”又云:“铅遇癸生须急采。”此皆言首经为先天真一之气也。白虎属西方,为兑金。首者,先天祖气。经者,常行之道。

  先天祖气藏于坎中,为阴气所陷,不能自出。兑之少女,有坤宫真土,代母用事,能发坎中之阳,以归于坤,而现首经,即初三偃月,又曰:天地之心,又曰:先天之气,又曰:真铅。以其积阴之下,静极而动,阳气初复,为先天祖气所行之常道,故曰:首经。所谓首经者,以体言;所谓铅遇癸生者,以用言。

  夫铅者,王水也。壬水清,癸水浊。壬水一生,如露如珠,难得易失。当其现象,急宜下手。若稍有缓,癸水即生。癸水一生,则王水潜藏,落于后天,不堪用矣!采王水,即是采真正首经。此经先天而生,后天而存,生天、生地、生人物;顺之则死,逆之则生;为仙在此,为凡在此。本来仙凡无异,因阳极生阴,乾中之阳走于坤宫;乾中虚成离,坤中实成坎;先天乾坤变为后天坎离,而真经于是潜藏矣!

  大修行人以法追摄于一个时辰内,还此真经,煅炼成丹,名曰:金丹;吞而服之,返老还童,长生不死。可知金丹即是首经,但未炼则谓首经,已炼则谓金丹。金丹、首经,一而已矣!非有两也。

  后世迷人不达祖师妙旨,直以十四岁之女子首经猜之。噫!首经是首经,非圣贤至清至洁之经,乃凡夫至浊至污之经耳!夫经者,径也,径即道也。衜字从首从彳从止。彳止,即动静之气。气之首,非首经乎?然则道即首经,首经即道。是首经也,无形无象,无声无臭;拟之则非,议之则失;不可画图,只可神会,非浊血之经可知矣!

  至于五千四十八黄道之说,乃阴极生阳,先天来复之秘,而非定十四年也。十四年乃五千零四十日,其余八日归于何处?盖五者,土之生数。千十者,土之成数。四者,金之生数。土属坤。金属兑。自兑至坤,阴极生阳。西南得朋,月现庚方,非首经乎?八日者,八日兑上弦,金水平分,阴阳相和,正在黄道之中,乃阴中生阳,阳气经行,归于中道,非五千四十八黄道乎?且八日者,七日之多一日。天地以七日而来复。当阴极阳生,七日复而八日经行,增长归于中道,正合五千四十八黄道之说。又八日者,三五相合。三五合而阳气纯,一气浑然,中立不倚,如十五之月,光辉圆满,正行天地之中,亦合五千四十八黄道之说。七日复,八日弦,三五合一,总是静极而动,阳气经行之首上着脚耳!

  祖师立言奥妙,大有关系,岂可以人间十四岁女子之首经妄猜哉!至于十四岁女子之首经,乃是阳极生阴,非是阴极生阳。盖血属阴,经血通,即是阴生之所发现者,何得错认经血纯浊之物为先天至清之气乎?

  《悟真》云:“竹破须将竹补宜,抱鸡当用卵为之。”《参同》云:“同类易施工,非种难为巧。”盖我之先天有伤,必用我之先天补之,方是同类真种。我之性命不固,仍以我之性命接之,方是同类真种。若失自己本来原物,而寻他人之物,岂是同类真种乎?夫人各有性命。人之性命不能与我,犹我之性命不能与人,此理不辩自明。果男子得女子之首经而能成道,何以女子得男子之精而不能长生?果男子修道而用女子,则女子修道亦必用男子矣!此理又不辩而可知。

  吾劝同道者,速把孽坑填平,急将两眼睁开,分其邪正,辨其是非,积德立行,以为长久之计,甚莫在迷城里作生活,漆桶里寻明珠也。

  【 参证:快哉斯辩!如老吏之定爰书,一字不可移易。取以悬诸国门,孰敢道一否字?即此一篇文,定必升作神仙领袖。惜其于同类真种上,眼界不开,开示不大,想于虚空一功,未经真师彻授耳!

  盖人与地天并列为三者,同属先天真一所生。若以同类而沦,三才还是一气,一而三,三而一者,纵因此身阳极而亏。古哲谓竹破竹补,不向三才生处追寻,果于何处求复?此理昭然,则当念念不舍真一;以一索一,如心使身;一自降充,破补何难?但人自昧,一味顺流而逐末,不知返本还元,以致阴长阳消耳!悟元子既知还返妙义,何不廓其慧力,朝斯夕斯,身为世唱?先以身试,身阴尽则身阳纯。人一己百,人十己干;由勉而安,由安而得;无见小,无欲速;由刻而时,由时而日,由日而月,由月而年,何必另寻功法?

  山河大地,莫非鼎炉;蠢动含灵,莫非药物。如何采?如何结?如何烹炼,温之养之,成之蜕之,至于粉碎虚空而止?悟元子俱闻命矣!行为世唱,不亦快乎?莫谓德行未巨,尚有三尼医世书在,大可并行而不悖者。噫!自好若悟元子,而学问造至此。宇宙虽大,求如悟元子心德,岂有二三种子哉?驻吐神仙,乾隆嘉庆间,驻有几尊而悟元子不得一遇。不解真不解,识此聊以自警云。】

  伏炼九鼎

  《参同》云:“惟昔圣贤,怀元抱真。伏炼九鼎,化迹隐沦。”又古仙云:“伏气不服气,服气须伏气。服气不长生,长生须伏气。”此丹经要语,后人不知其义。事服食者,用九鼎炼药。作闺丹者,度九女而采气。噫!九鼎之旨岂铁鼎女鼎哉?若猜疑为铁鼎女鼎,是将祖师渡世之天梯,变为邓都之路引矣!岂不可悲可伤?

  夫所谓伏食者,乃伏先天之气,以实其腹,而非服饵金石草木之谓。所谓九鼎者,乃金丹九转,纯阳无阴之义,而非炉火换九鼎,闺丹用九女之说。

  夫先天之气,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抟之不得;如露如电,来无踪,去无影,难得易失。至人以实形虚,以有形无;攒年至月,攒月至日,攒日至时;于此一时,夺三干六百年之正气,回七十二候之要津,伏此一点先天真阳,入于造化炉中,凝结为圣胎,是曰:伏食。结胎以后,运天然真火,煅尽余阴,露出乾元面目,修就金刚不坏之物,名曰:九转大丹,是云:伏炼九鼎。此身上事,从虚无中结就,并无男女等相,不干气质皮囊。故古仙云:“鼎鼎原无鼎,药药亦无药。”其所云炉鼎药物者,是借炉火烹煎之象,形容修炼金丹之法,而非实有炉鼎之说。

  夫金丹者,太极也。太极中含一气,一气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动极则必静,静极则必动;阳极则必阴,阴极则必阳,阴阳互为其根。四象、五行、八卦、甲子,万象万物即于此生矣!此造化顺行之道。若欲尽性至命,则必夺造化,转生杀,逆五行,颠倒气机,复还混沌之一气,完成太极之本相,岂有形之炉鼎能炼乎?

  所谓煅炼金丹之说,即完成太极之旨。太极者,圆成之物。圆极必亏,故借修持以保全。太极本无亏,因阴阳而有亏。欲全太极,先调阴阳。阴阳混合,一气运转,复还当年浑然太极本相,是曰:采药炼丹。因其药欲混化,故名混化药物者为鼎。因其药欲煅炼,故名煅炼药物者为炉。因其煅炼成真,经久不坏,故名之曰:金丹。其实鼎炉金丹,皆假名托象,显露消息耳!名象尚且无,更何有女鼎炉灶之秽行邪事耶?

  噫!“自从会得长生诀,年年海上觅知者。不知谁是知音者,试把狂言着意寻。”

  【 参证:辩极通明,有功玄学之作。是有旋乾转坤妙义,其入手在篇首古仙云云内。诀中诀在篇末四句偈,而中旨作法,乃在化迹隐沦。究其所事,怀元抱真而已。

  盖元乃一之元,一乃元之主。元无一则散,一无元不存,是于怀元而抱真也。抱真化元,是为功法,个中妙用,隐有借假返真之义。

  所谓那么不那么,不那么却那么,而实无那么,乃为两边事一齐了。如是知音,德圆乃遇,千古同慨。】

  玄关一窍

  经云:“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要知些子玄关窍,不在三干六百门。”特以此窍乃至玄至妙之关口,生死在此分,圣凡在此别;为古今来,祖祖相传之秘密,非等闲猜量而知。后世学人不遇真师,或认口鼻,或认眉间,或认囟门,或认百会,或认咽喉,或认夹脊,或认尾闾,或认心窍,或认黄庭,或认丹田、关元、气海,凡此等类,皆非玄关一窍。

  夫玄关者,无形无象,岂有定位?不色不空,焉有方所?若以方所定位目之,则为有形有象之物,即不得名为玄关矣!盖此窍不着于幻身,亦不离乎幻身。不着幻身者,非一切有形之物。不离幻身者,非可于身外求也。既非身外物,又非身内物,则必有不内不外者存,是特有天机焉!

  所以古人不敢笔之于书,而又不敢秘而不言,喻之曰:生杀舍、玄牝门、龙虎坛、龟蛇窍、戊己门、生死关、刑德门、阴阳户、众妙门、希夷府、仙佛地、性命窍、元神室、虚元穴、威音国,等等异名,无非明此一窍。紫阳云:“此窍非凡窍,乾坤共合成。名为神气穴,内有坎离精。”此语,天机大露,其如人不能识何哉?

  悟元子今不惜两片皮,重为祖师传神写影,发其未发,泄其未泄,以神会之,以意契之,而告同人曰:“此窍,样如蓬壶,外小而内大,深不可测,非圆非方,黑白相符,幽明相通。其门高五丈,阔四尺,有门两扇,一开一阉;左有青龙蟠,右有白虎卧,上有朱雀飞,下有乌龟伏;恍兮惚兮,杳兮冥兮,其中有真人居焉,名曰:谷神,号曰:长生寿者,日食黍米粥,夜饮鸿蒙酒;有时唱清平,有时紧闭口;一呼则窍门开,一吸则窍门闭。故《道德经》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乃生天、生地、生人之孔窍;成圣、成佛、成仙之家乡。安炉立鼎在此,采药烹炼在此;结丹在此,脱丹在此;有为在此,无为在此,始终功用总在此。但此窍在四大不着之处,在寂寥虚无之境。有意求之不可,无心求之不得。修行之人,须要将此一窍,先当追求,真知灼见,方可下手探取天宝。若不知此窍,纵辛勤干般,劳苦万状,终无进益处。学者可不自勉自力,尽心穷理哉!”

  【 参证:谨按:斯辩,揆之师传。悟元子之见,揣自书中未经真师印证者。其病根凭书体窍,志在灼见真知,中毒已深。个中三尸,乘间布幻,故有高阔阖开色声等等幻景。自学自昧,妄以取证诸书;自信真灼,可以下手,不知已入棘夷绿瓮罗刹逊洞矣!当时若遇真师一喝,令置此心于先天之先,寂而又寂,惟存一觉,则不落于枯灭。

  遇有有无无,无际无所,真真幻幻,隐现于中,吾则以气机处之,则所现所隐,自各还返,吾则总以审得湛寂玄景南为真为正,凭他时时新,局局变,吾只寂视寂体,不造混穆而仍湛如者。惟不可出定,则凡所谓生之采之,烹之炼之,或结或圆,或温或养,造成造脱造化,一一体之自然,而略加维持,毋任偏胜。此惟从“念中无念”一诀入手,是为玄关开后作用。方其未启之际,总惟置此身心于先天之先,由勉至安,自得开现,不劳追求。古哲所谓追求者,乃是追返先天之谓,并无拟议于其间也。平时一着拟议,临行必有幻景厉现。悟元子中病,正在平时阅书体拟所致。故其自述一节,学者不可率从。

  要知曰关曰窍者,不过说有此步,并无关窍具也。所谓关也者,有阻之之—义。窍也者,得通得容之义耳!学者知于先天之先立脚,而又深造自然,目前玄况即是窍中玄况,何劳追求乎哉?先师太虚翁论如此,蓬头张真人、泥丸李真人、鸡足黄真人、赤脚李真人,立论印证皆如此,谓此玄关开无方所,景无定景。若使开有方所,景有定景,亦不得名玄关矣!

  盖此玄关,前包亿亿万年,后包亿亿万年。个中玄理玄境,微尘之细,无有或遗;触而应现,捷如影响。得入与否,即在机触之际;或后或前,均不得入也。故古哲修持要诀,端自虚极静笃上定审动静之启机。若或妄感,关亦妄应,大有关系存焉!机可妄动乎哉?古哲以此关窍,无理不备,无境不具者。学人己克不净,净不造至自然,玄关真境,自难幸入者也。

  余述至此,慨然叹曰:“惜吾悟元子,昔未闻也,是有大关系,入道成道之能否,全看此窍之是否?余敢不为补述乎?”

  此则述竣,悠然而寐,不知所之。始而星月横空,既见远山如画,邮亭枕流。登而睇之,平波万顷,月印湖心,一舟泼剌而来。问:“渡否?”三问不答。若会其意,释履而登。舟子曰:“可矣!”既登,乃巨舰也。波浪大作,舟巨不至覆。浪平,已抵岸。斯时,已置身于无何有之乡,是故,浪作不之惊,波平不之喜。舟子颇然之。于是相登岸而履未曾释。

  余不自异,舟子亦大然之,且曰:“若然,子固知事玄关者也。”语毕,岸非岸,乃一净居也。后有峭壁,下有一池。有童自外入曰:“有客。”出迎乃吾悟元先生科头蓝褐,率侣四五,两黄冠、三长老随一白衣人,由竹径登坡。见余即拜,礼甚恭。余答拜。及起,一无闻见而醒,漏已三下矣!是乃应感之妙义,但不知舟子之为谁?爰识此以参云。 】

  天罡消息

  《参同》云:“循斗而摇光兮,执衡定元纪。”三丰云:“运转魁罡斡斗标,煅炼一炉真日月,扫尽三干六百条。”修真之道,须要知得斗罡消息,方能逆施造化,扭转乾坤,规弄阴阳,而不为阴阳所规弄也。

  天罡者,乃北斗第七星,一名破军,一名摇光,一名标星;系北极之权臣,执生杀之衡,握造化之柄,运五行,推四时,生万物,为列宿之领袖,运气之枢纽。其任最重,其功最大。人得天地之正气而生,亦具此天罡之气,主宰生死,掌握性命,其功与天上之斗罡无异。知此者生,昧此者死,但此罡星有先天后天之分,不可不知。

  后天之罡星,日行十二经络,融通一身血咏。炼罡气者,以人罡合天罡,内外一气,以避百邪。究之顾外失内,虚而不实,未益于彼,先伤于我。

  至于先天之罡星,与本来主人,相亲相爱,君臣一心,并行不悖。乃至元阳一破,先天入于后天,背主求荣,结连外寇;始而护我性命,既而伤我性命,犹虎奔而寓于西,绝不相颐矣!何则?罡星所坐者凶,所指者吉。因其不指于我,而指于他;指于他,则生气在他,杀气在我;杀之不已,则我之性命倾矣!

  大修行人求他家不死之方者,正以求取罡星所指之生气耳!取气之法,总不离乎罡星。罡星坐我家,则生气在他家;罡星坐他家,则生气在我家;是必移罡星坐于他家,方能有造。移罡之法,亦无难处,只要将他脚跟一扭,即便翻身回顾,归家认祖。

  这个天机不着于声色,不落于空寂;不是自己有,不是身外求,现现成成,明明朗朗。世人遇而不识,每每当面错过。所谓“破军前一位,誓愿不传人”者此也。不传人者,非真不传,恐传之匪人,鬼神不容耳!不容者,以其此事为天下希有之事。得之者,生死自主,性命自由,天地不能役,阴阳不能拘;非大忠大孝者承当不起,非大贤大德者载负不得。君子得之固穷,小人得之轻命,而非一切旁门外道所可揣摸其一二。

  噫!悟之者立跻圣位,迷之者永劫沉沦。“金蛤蟆,玉老鸦,认得真,是作家。”其如人多不识罡星何哉?

  【 参证:按:此一论,学者当诚奉作宝则,乃是天神深秘之道。悟元子慈泄乃尔,,余为学者佩感无涯。知而诚行,三尸自灭。余闻四十有九年矣!欲泄之未之敢者,恐遭谴耳!

  昔吕祖还丹三成而三失者,为未得此一诀。及得崔公《入药镜》,复又证诸钟祖,始敢用天罡。密受律宗以世守,是为《太上心传》。得此一诀,古哲暗合而已。

  举世学人但知返照,岂知即是扭转罡星一诀乎哉?所谓“民可使由,不可使知”也。今而后学者得有指南矣!岂仅还丹可结,己可藉以克尽。先师太虚翁曰:“玄学步步无魔,全仗扭转天罡一诀。”得而体之,乃即回光之返照云。先生泄之,余故窃为学者庆幸焉!】

  生杀刑德

  《阴符经》云:“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翻覆。”《道德经》云;“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然则杀虽伤生而亦能卫生,刑虽伤德而亦能成德,只在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耳!

  夫人自有生以后,秉气质之性,受父母精血之气,加之识神历劫之尘,生平积习之污,一身上下尽皆阴气盘旋,只有一点阳气秘在形山,隐而不现。古人所谓“四大一身皆属阴,不知何物是阳精”者是也。但一身虽阴,若未交后天,犹是先天用事,不能为害。大智者于此防危虑险,固济真阳,不为后天阴气所侵,则直超彼岸,而刑杀之法,无所用之。所谓法以除弊,无弊则法莫施,此刑杀之所不用也。

  至于先天潜藏,后天用事,阴气俱发,通身是病;有已发者,有未发者;有历劫生根者,有现劫生根者;有出于天者,有出于人者;古怪百般,魔障万样。使无抑阴扶阳之法,化邪归正之术,则阴气日长日盛,必至消尽其阳,倾丧性命,是刑杀之所必用也。

  刑德生杀,四者相需。盖刑所以成德,德所以用刑;杀所以卫生,生所以救杀。倘只刑而不德,杀而不生,则刑杀过刻,必至和气有伤;倘只德而否刑,生而无杀,则生德无威,必至客邪潜入。是生杀两用,刑德并行,斯无意外之患,不测之忧。夫刑杀者,所以化阴气;生德者,所以保阳气;阳气盛而阴气自退,阴气消而阳气自固。生杀刑德,岂小补云哉?

  修行人若明得刑德枢纽,知得生杀运用,则刑之德之,生之杀之;刑中有德,杀中有生;用刑以保德,用杀以扶生;逆来顺去,缓急进退,无可无不可矣!

  【 参证:刑德生杀,采取烹炼温养,所必凭以致功者,斯论已详。而于如何得知得行。尚奉述及。盖有致知致得之诀存焉!其诀惟何?操持照顾四法而已。四法谨备,机兆必觉,不为气化混蒙,则刑德生杀得当,而丹道乃圆。是命学之大关键,然非性学淳者,鲜不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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