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期/散文连载《老县城 倾情相见时 不诉离殇》（八）
八
越过这片几个足球场大的草甸，就来到湑水河在小城东南方的上游处，河水欢快奔腾，我们坐在石头上戏水，忽然哞的几声，惊得我打个趔趄，抬头看，对面河岸密林里依次走出十几头壮硕的黄牛，我浑身惊颤，以为遇到一群羚牛，赶快躲在一边，结果这队牛群“牛逼哄哄”扑踏扑踏趟过河流，沿着它们年久踩踏出的路径边吃草边走路，抬头看到河边树立的警示牌，提示这里有熊出没，禁止游人在此逗留。有点不甘心，有点无可奈何的到这里止步往返。
这的确是国内最小的县城，据《佛坪厅志》载：“佛坪城，道光五年同知景梁曾始建，东西二百四十三步，南北一百三十四步，周长三百九十五丈三尺四寸，基阔二丈，顶阔一丈二尺。门三。东曰'景阳’，西曰'丰乐’，南曰'延薰’，其上有谯楼，城外东北隅有护城堤……”。老县城地处长约5公里，宽约0.8公里的湑水河盆地上，这里旅游资源丰富，目前尚处于原始未开发期，城南2公里的头冠山，城东的鲁班峰，城北秦岭梁的药王洞，阮全沟的溶洞等组成了自然禀赋极强的山体壮美景观。长约20公里、自东向西流淌的湑水河，城南的灵泉、漏泽泉、都督门的杨泗将军泉、青龙寨的“小水帘”则构成了小城绝美的水文景观。现在来赏景，游人不多，景色天成，这才是最美丽的原生态景观。
如今，对于更多的城市人来说，山里绿色的饮食，野性的景色，安闲的慢生活都是让人永远期待和向往。每次徒步或者呼朋唤友驱车前往，尽情呼吸着无比清新的空气，看着车窗外触手可及的蓝天白云，满目尽是苍翠欲滴，那种惬意和放松的心情简直是爽歪歪，每一次品尝可口爽脆的农家菜蔬，都是不由自主的吞咽唾沫，一抹残阳慢慢落下西山，茅舍里呼朋唤友， “酒正酣，夜阑珊。轻风动荷田，蜩蝉伴蛙眠。碧霄苍茫处，流云逐月圆”。这是一种多么洒脱和让人向往的情景，酣畅时醉望眼，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么豪情万丈的诗句，是不是就是这样情形下吟出的！这种惬意舒爽和洒脱，绝不是坐井观天待在城里所能体会和理解的。这是繁华都市的人们的乡村梦。可是，这些祖辈徙居于此的大山深处的人们，却非常渴望走出大山，走向繁华和喧闹，接待我们的那个农家乐的男主人说，他的希望就是能够把孩子送到马召镇读书，然后进入县学校，那是他的梦想，那是他的希望。
王三圈90岁的老母亲坐在老屋旁晒着太阳，老人思维敏捷口齿清晰，她慈善的面庞让我想起了我未曾见过的奶奶。老人家说，她父亲国民党时期在此打仗后留下来，兵荒马乱的年代，这里也没有多少人家，解放后她当过村里的干部，慢慢时代变了，她也老了。老人说这里的野生动物她都见过，解放前还见到过华南虎，后来我查阅《佛坪县志》，第89页卷四《动植物资源名录》记载：“清光绪年间及民国时期，在境内多次猎得华南虎。1964年6月14日本县干部赖光文、孙志文在龙草坪雄黄沟口打死老虎一只，重190公斤，长1.99米，皮张存于陕西省生物研究所”，老人诚不欺我也。
老人絮絮叨叨的跟我拉家常，浑浊的目光里忽然闪现出一丝激动的神情，也许，很多年没有人再听她那曾经的过去了，也许，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她在这里也曾辉煌度过，那时候她也年轻漂亮过。老人慢慢的诉说，晨风拂过满头银发，她的眼里润润的，抹一把擦去，又眯起了眼。对面的菜畦边矗立着儿子用四个松木板做成的蒙古包式样的木房子，分别写了知足常乐四个红漆大字作为包间名字。是啊，能够知足常乐，隐忍度日，才会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大山深处自得其乐的过下去。忽然几个年轻人拿着一个无人机从草甸返回，老人看到后好奇的对我说，他们能不能在这放飞机啊，我没有看过。我过去跟他们说了后，那几个年轻人特意在老人跟前把无人机升了起来，老人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这就是快乐，简单而直白。也许人生和生活本来很简单，是我们把它人为的搞复杂了！
六月的天，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几分钟功夫山边飘过的墨黑的乌云，黑云压境城欲摧，风过处疾雨跟脚就来，不远处地里劳作的几个乡民，扛起锄头，肩膀上搭着白白的毛巾，顺风飘过来抑扬顿挫的山歌。“草帽子儿满天飞，好久没和姐一堆。说不完的知心话，流不完的眼泪水，相见一回是一回”，河对岸一个女子嘹亮高亢的和着：“昨晚约郎郎不来，一夜烧了九捆柴。一缸甜酒熬成醋，油煎鲤鱼烂了鳃，这样的心肠都不来！”。老人听着，眼睛越来越有神，手脚不由得动了起来随唱词打拍子，那情形，歌里说的是不是就是当年的那个他！
老人兴致很好，嘴里喃喃的说：“郎靠桌子姐靠箱，眼泪汪汪对郎讲。昨晚为你挨顿打，满身打的都是伤，宁舍肉来不舍郎”。廊檐下，跑过来一对躲雨的情侣，随身的小音箱里飘出了梁静茹动情的演绎《可惜不是你》，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 ，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 ，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我知道被疼是一种运气，但我无法完全交出自己。努力为你改变，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线，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 。仿佛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我双眼， 我还看得见。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 牵过我的手 ，还能感受那温柔此刻……
时光倒流，岁月穿梭，老人眼里泪光闪闪，时光仿佛回到当年……
扫描二维码，分享更多原创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