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紫叶 | 我们的爱
2月19日,是我和曾瑞相爱六周年的日子。其实,我们确定关系的时间要更早些,只因为这一天是我们恋爱后的第一次见面,便觉得更有纪念意义。
六周年的前三天,他又出远门了。这几年,他习惯于漂泊,总是在安定了一段时间后,再次选择远行,把未来寄托在未知的远方。先后,他去过武汉,去过九寨,去过北京,如今又去了大理。而我,也习惯了他在或不在的日子,成为了在地面拽着风筝线的人。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恍惚之间,我总是记不起我们到底一起走过了多少个时日。每当别人问到,我总是要停下来想想,掰着手指数数,仿佛时间就在指间划过。
六年,足以让人经历很多,也忘却很多。我很少在文字中透露我俩的过往。今天,就透露一下吧。
六年前,我们结缘于一个诗社。这是他和另外三个人男生创立的,我作为一个有点文学爱好的人受邀成为了会员。一班穷学生成立的一个穷诗社,一切都显得那么捉襟见肘,好不容易凑了点钱出版了第一期诗刊,便再无下文了。经费是一大方面,校方的阻难也是一方面。一个热腾腾的文学梦,就这样夭折在校园里,似乎也验证了要坚持文学这条道路的艰辛。
对于这次创办诗社的意义,用曾瑞自己的话来总结就是,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收获了一段爱情。这段爱情的确是因诗社而起。
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是在诗社群里。从他跟别人聊天的言谈中,我以为是个女生。随后诗社第一次开会,我才见到了他本人。一头凌乱的长发,语调柔和,有点忧郁,一看便知是个经常失眠的人。
第二次开会,他当众确认了我的网名,才把我对上了号。散会后,我从教室出来,迎面撞上了他的目光,那淡定的眼神满含笑意和真诚,让我不觉一惊。不过,也仅此而已。
那年的平安夜,诗社举行了发刊会。他作为主办方代表发言,我作为作者代表发言。他的那首《天鹅》写给台下的另一个女子,我的发言受另一个创办诗社的男生所托,谁也没在意谁。事后一伙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也没相互多看一眼。
情况的改变发生在后来的计算机二级考试那天。那天,我们在科技学院考试,那个之前让我发言的男生约我一起去考场,我便到科院门口等他。没想到在那里会碰见曾瑞,我顿时有点尴尬。因为当时的形象不太好,头发没洗,捆扎在脑后,身上穿一件紫色棉外套,脚上穿一双板鞋,又因为冷,脖子上围了条白色围巾,显得又矮又矬。躲避不及,我只能硬着头皮,挤出满脸的笑容,上前打招呼。他提着一个袋子站着,一副慢悠悠的表情。我以为他也准备考试,没想到是在等另一个女生拿课堂笔记过来,然后去澡堂。他不参加计算机考试。
事后据他说,就因为我那一副清爽的装扮,和一脸爽朗的笑容,迷住了他,让他真正记住了我,并一见钟情。
经过那一次正面相遇,他开始发短信跟我聊天,大多时候是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发短信,好几次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短信还没编辑完。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很高兴多了个聊天的朋友,没想到他已经另有打算。
他先找他的室友(我的一个同乡),打听清楚了我的情况,便开始行动。
寒假前几天,他请我吃了顿饭,很普通的小餐馆,很普通的聊天,我觉得一切都很正常。之后,他回了家,我也坐火车回了广州。几千公里的距离也没能阻止他的行动。他发来的短信更频繁了,两百条免费短信一两天便回复完了,意味着再每发一条出去就是一毛钱,很是让我心疼却又乐在其中。
放假后我在堂姐的药店帮忙,她留了个手机在店里方便联系。她说那号码包月,短信不收费,我便改用了店里的手机给他回复短信。又怕第二天被其他人发现,只能当晚聊完,当晚便把短信全部清除。那条深夜里他终于鼓起勇气发过来的表白短信,也在我面红耳赤看完后迅速删除了,生怕被人窥探到自己的秘密。这也让我直接忘了他跟我表白的具体日期,也无迹可寻。
我们的感情就在这一来一往的短信中升温。聊天的方式,也渐渐从发短信变成了打电话。可能因为得到了一份感情,便觉得那个寒假格外漫长。为了巩固我们这段感情,他居然选择了相信星座。
春节过后某天,我随父亲去田里摘豌豆,他突然发来短信问我是哪个星座。我随手回了个天蝎。随后他发来一段话,说什么“双鱼配天蝎,五颗星,简直绝配”。原来他正在看关于星座的配对问题,也不知哪来的解说,反正让他坚信了我俩相遇是缘分,更是一种天意。
他高我一级,本来是没有机会相遇的,他却在大二那年选择休学去了苏州。我上大二时,他重返校园,便成了与我同级的人。然后,他组织了一班人成立了诗社,我又莫名其妙投了稿成为了其中一个作者。机缘巧合中,我们就相识了,然后又在恰当的时机看对了眼,就相爱了。
一切都像有意安排,又显得那么顺其自然。从2011走到了2017,我们经历着离别的忧伤,也迎来了相聚的厮守,就这样走过了六个年头。
在相互的影响下,他走出忧郁变得刚毅,我走出感伤变得有点不羁。他是个热爱文学并坚定了要走一条写作的道路,同时与学校教育反抗到底的人。与他相比,我那点文学小爱好只算是小打小闹。他在文学的道路上自我摸索着前进,我也试图从他的点拨中找到一个更明确的方向。
在学校里,我们呆过最多的地方是图书馆,走过最长的路是塑胶跑道,聊过最多的话题是文学。白天,我们呆在图书馆看鲁迅、看三毛、看尼采、看弗洛伊德,看西方文学。晚上,他牵着我的手在塑胶操场上绕着圈慢慢走,聊海子、聊西川、聊北岛、聊金斯伯格、聊曼德尔施塔姆、聊他自己写的诗歌。都是些离我很遥远的人,很遥远的文字,我听着,沉默着抬头仰望星空,很快便出了神。他一回头又把我拉回了现实,继续听他讲那些充满个性的诗歌。
他是毫不在乎考试的人,上课也只选择那些喜欢的课程,成为了他们班上挂科的头号人物。然而,跟我在一起后,他却做出了一些改变,乐于去上一些课了。这些课是一些公共课和选修课,因为可以和我一起去上。他总是喜欢和我呆在一起,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在那些没有课程安排的日子里,我们也会走出校园,去学校周边的田里看田园风光,也经常租辆自行车,他带着我骑到龙洞河,去游山玩水。
周末,我偶尔也会跟随他回乡下采茶,然后吃上几顿他母亲煮的饭菜,坐在一旁听他们用地道的家乡话聊乡下的那些人和事儿。
我们用一段美好的大学恋情结束了大学时光,走出校园,继续接受一切世俗的考验。
去大学报到前,堂哥曾打开电脑,用谷歌地图搜索出那座城市,指着那一重一重的山对我说,以后找男朋友千万不要找那个地方的,你看,山那么高,地那么贫瘠。两年后,我却恋爱了,恋爱的对象就出生在那个地方,家就在山旮旯里,我不可谓不叛逆。
至今,堂哥依然不喜欢我们这段关系,我爸偶尔也会提出异议,生怕我有一天会随曾瑞而去,回到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然后在那里呆一辈子。而我明白,我不会留在那座城市,他不愿意,我也不愿意。这几年,我坚守在广州,他始终以广州为圆心四处漂。其实,我们都想找一个两人都喜欢的地方,有一个家,真正安定下来,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
六周年,他不曾承诺过什么,只说过,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这么多年,他正如天上飞的风筝,我就是地上掌控着线的人,不管他飞到哪,最后还是回到了我所在的圆点。
每一次分离,总有人会问我,你不担心,不思念吗?
周国平说过,你是看不见我最爱你的情形的,因为我在看不见你的时候才最爱你。
看不见他的时候,我把思念藏在心里,却始终相信我们的爱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不会丢失。
好的爱情有韧性,拉得开,但又扯不断。相爱者互不束缚对方,是他们对爱情有信心的表现。谁也不限制谁,到头来仍然是谁也离不开谁。这才是真爱。
六年来,每一次聚散离合,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一直相信,我们是真爱。
六年过去,愿我们各自在独自奋斗的日子里依然坚守爱情,向着更好的未来前进。也愿我们在未来更多个六年里,爱你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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