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华清【小说】哑巴传奇 （连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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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传奇 （连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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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秦华清（湖北利川）

第四章 拿回电子秤

阿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身坐起，穿好衣服后，蹑手蹑脚走到门外，拿出破旧的手机一看，刚过五点。此时，她还很疲劳，打算回房再躺会儿，可一想到自己恢复了语言功能，便睡意全消，立刻打起精神。她快步走到柳树底下，掏出程程的留言条，开始朗读起来。

那轮弯月早已躲到西山背后，只有星星不知疲倦的眨着小眼睛。偶有微风吹来，空气夹着原野的清香。

程程很机敏，听到妈妈起床了，也跟着起床，快速洗漱完毕后，走到书桌前拿起英语书就朗读起来。

四位老人听到院坝的声音，也起床到屋檐下散步。他们有时唠两句，有时哼一段“粤曲”——而他们，终于别了往日没完没了的忧愁，把微笑写到了布满皱纹的脸。

吃过早饭，阿菊刚把程程送出院子，便听麦惠英和素琴在不远处大声呼喊：“阿菊，我们来了。”

“你－们－好！”阿菊拉着长长的音调回道。

麦惠英和李素琴先是一怔，接着又一愣，然后竖起拇指连连夸赞。

“你，你变化这么大！”素琴激动地说，同时伸出双手，梁顺菊和麦惠英也相继伸出双手，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程程走了一段，回过头来看了看阳光下妈妈开心的脸，有说不出的高兴。他很清楚，因为妈妈变成了一个健全的人，那些被捣蛋鬼数落的日子——说妈妈是哑巴，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四位老人，麦惠英、阿菊和李素琴，在水井边商量了茶盏功夫，决定步行去“城市综合行政执法局X大队”。七人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走了快五里路，才达到那里。阿菊直接走进大门，麦惠英和李素琴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跟着走了进去。四位老人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才畏畏缩缩走进大门。大厅有几排铁制靠背椅，专供访客休憩的。阿菊和素琴直接向队长办公室走去，其余五人便坐在靠背椅上等候。

阿菊轻轻敲了一下门，门立即打开，一位穿着城管制服的年轻女同志面带微笑走了出来。“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她一边说一边招呼两人进门。阿菊有点紧张，素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懵懵懂懂跟着走了进去。

进门正对面是主位，朱红色的办公桌上有一个资料架，里面插满了文件，旁边摆着一台电脑显示屏，紧接过来左右两边各有一张很长的同样的朱红色的办公桌，两边分别排放了两台电脑和资料架。进门右边靠墙有一张茶几和一套办公沙发。除了给阿菊打招呼的是一位女城管同志，其余四位均是男的。队长正端坐在主位敲击键盘，另外三位也各自忙碌着。

阿菊很紧张，费力地说出了一个字：秤。

“我们来拿电子秤。”李素琴立刻补充道。

队长猛地抬起了头，其他城管同志也相继看过来。队长看了一眼阿菊，思忖数秒后慢慢起身，再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两人面前。

阿菊和素琴看着身材魁梧的城管队长，心里怦怦直跳，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那位女城管同志看在眼里，呵呵笑起来。另外三位男城管同志也跟着笑起来。队长嗯了一下，似乎也想笑，只是忍住罢了。顿时，办公室的气氛变得特别轻松。

“两位好！我是城管队长周启强，有什么事坐下说。”周队长一边招呼两人坐下，一边示意那位女城管同志倒水。

阿菊和素琴慢慢坐下来，紧紧挨着，不停地哆嗦。

周队长微笑着说：“两位用不着那么紧张吧，我又不吃人！看你们的模样，三十出头，我今年五十多岁，叫你们一声妹妹，你们不吃亏。”

两人听到如此温和、诙谐的语言，心情平静了许多。

“你们是不是还有朋友在外面等着，不如叫他们进来？”周队长看了两人一眼，随即转头对着那个年轻的女城管同志说：“小荷，去叫他们进来。”

女城管同志很快领着五人进来。四位老人战战兢兢，误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待五人进门后，那位女城管从隔壁房间搬了几张椅子招呼大家围着茶几坐下来，又倒了几杯温开水，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要电子秤的妹妹和四位老人是一家人。至于你们两位，我再熟悉不过了，常常推着一辆老掉牙的三轮车在菜市场旁边那块空地卖水果。”周队长说着，清理了一下嗓子，“顶着大太阳卖水果，够辛苦的，特别是这位年长的女同志，少说也有五十五了吧！”

听到这种有意思的讲话，大家再一次放松心情，几位老人不约而同端起了纸杯，不紧不慢地喝水。

周队长也端起纸杯喝了一大口，继续说：

“我们的工作很难开展。你们想节约钱摆流动摊，我们又恰好要制止这种行为，这不有了矛盾嘛。长期以来，许多不明事理的人对我们城管同志有很大的成见，甚至把我们当作'敌人’。你以为我们心里好受？

“大家虽然立场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都希望我们住的地方干净、整洁。如果我们不去维护城市的容貌，哪有干净整洁可言？大家想过没有，一条公路上，几十人在南边摆地摊，几十人在北边摆地摊，东边、西边也有流动摊，这不乱套了吗？车辆怎么走？万一遇到'火情’、'警情’，又怎么办？

“只要一摆摊，果皮、杂物、废弃物扔得满地都是，这样就会招来臭虫、苍蝇、老鼠。这个时候，作为城市的管理者，我们必须出来制止。遇到通情达理的商贩，说一说就可以了。有些商贩，哼，态度非常恶劣，甚至威胁到我们当事城管同志的人身安全。

“昨天有两位同志在执勤时拿了你的电子秤，你是一位残疾人，他们处理问题过于武断，已受到了严厉的批评。你们回家的时候，我会把电子秤还给你们，但是，绝对不能再摆流动摊，一经发现，扣押所有物件。”

周队长说到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总有一种想说的话又被卡在喉咙，最后苦思一番又咽了回去。当他起身时，看了看阿菊，眨了眨温和的眼睛，抬起右手做了一个送别的姿势，然后转身对着那位女城管同志说：“小荷，做好登记后就可以带他们去拿那台电子秤了。”

阿菊走到门边，用感激的眼光看了队长一眼，而队长又恰好望着她，相互微笑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阿菊办完手续，从小荷手中接过电子秤，接连说了四五个“谢谢”，才和大家走出城管大门。

那位女城管十分惊讶，她不是哑巴么，什么时候开口说话了？她呆呆地望着阿菊瘦小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才返回办公室。

七人步行到公路旁，十一点多了。此时烈日高照，地面热浪翻滚。公路上的车辆密密麻麻，如蜗牛般蠕动。公路两旁的女贞树、菩提树、椰子树静静地伫立着，生怕一动就喘不过气来。

“我们坐公交切（车），太也（热）了。”阿菊突然发话。

也不要在意她的口音夹着粤腔，那可是一个完整的句子。大家吃惊不小。尤其是素琴，用调戏般的动作拥抱了一下阿菊，然后“啵”了一下，才松手。大家一阵狂笑，又相互取乐一番，才朝着公交亭走去。

编审：赵志云

作

           

者

           

简

           

介

作者：秦华清，湖北利川人。曾在《恩施日报》《中国作家网》等报刊网站发表过多篇散文，著有长篇小说《红粉战刀》《红尘守望》。

温

           

馨

           

提

           

示

作者近期作品：秦华清【小说】哑巴传奇 （连载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