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报告文学连载）我们走在大路上（第三章 1） ||张学武（河北）

第三章 ( 1 )

四月里，杏花开的时候，四清工作队进村了。三道川的四清运动搞得晚，一九六五年才开始搞，别的地方都开始搞文化大革命了，这里的四清运动才开始。村子里的气氛顿时变了，特别是那些当过生产队长，生产队会计，生产队指导员的人，一个个夹起了尾巴，不管在街上碰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因为他们已经成为四不清干部了，每天晚上都在生产队的队房里站在社员中间交代问题 ，四清工作队称之为洗手洗脚，简而言之叫洗澡。
这一天，郭明的媳妇梁海英来到了苏斌家，见苏斌正在看《三侠五义》就说：“苏斌呀，这书不能看了，我们家你姨夫回去说这叫四旧，谁看谁要挨批斗的，你快把我借给你的那些旧书还给我吧，我好拿回去把它扔进灶火堂给烧了。”
苏斌说：“像这本《野火春风斗古城》呢？也烧了？这可是描写八路军游击队政委杨晓冬化装进入保定，做瓦解伪治安军的工作的呀，应该是进步书籍，有教育意义呀。”
梁海英说：“这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人家四清工作队说了才算。”
正说着，院里有了脚步声，梁海英透过窗户上的一块玻璃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四清工作队的队员，男的社员们称他老李，女的社员们称她小孟，俩人还没有进屋就喊上了：“苏斌在家吗？”
梁海英赶忙抢过苏斌手里的《三侠五义》，抓起放在炕上的《野火春风斗古城》塞在衣襟下边，嘴里还磨叨着：“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呀。”
老李和小孟进来了，见梁海英也在，小孟就笑着说：“啊，我认识你，咱们开会的时候见过，你是第三生产队会计郭明的媳妇 ，我说的没错吧？”
梁海英忙陪着笑脸说：“对，对，没错，没错。我来主要是看看他们家抱来的闺女，没干别的，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小孟说：“没别的事，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我们来主要是跟苏斌说点事儿。”
梁海珍就如同获得了特赦令一般，捂着衣襟里边的两本书就走了。
小孟对苏斌说：“这是你妹妹吧，叫什么名字？”
苏斌回答说：“我爹还没有顾上给她起名字呢。”
“那你们平时怎么称呼她呀？”
“我们就喊他小女子，或者小丫头。”
小孟对着苏斌的妹妹就喊：“来，小丫头，让姨姨抱抱。”
被称作小丫头的小孩正在沿着窗户台在炕上来回地走着，听到喊声却扑向了苏斌的怀抱，瞪着两只漂亮的眼睛惊恐地望着小孟和老李。
老李说：“看你这个头该是够十岁了吧？”
苏斌搂着妹妹说：“不到，刚九岁。”
老李说：“几年级了？”
“二年级。”
老李说：“我在学校听你们老师说了，你念书时候学习很好，门门都是一百分，怎么就辍学了呢？”
苏斌说：“我倒是很想到学校念书，可是我要一 念书，我妹妹就没人看了，我妈又得到生产队劳动，家里离不开我。”
小孟说：“像你这种的情况，咱们三道川不是少数，还有很多到了年龄因故辍学的。我们已经跟大队商量了，把村里那些老太太组织起来，成立一个托儿所，专门照看这些没人哄的孩子。这样 不但大量的女同志能从家庭中解放出来，而且像你这样的孩子也可以重返课堂。苏斌呀，念书可是人生中大事，一天也耽误不得，将来农村要实现机械化，现代化，全指望你们这些念书人呀。”

 (未完待续）

作家简介：张学武，一九五七生，赤城县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退休。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故事、通讯，2009，故事《村长》曾被《读者文摘  ，农村版》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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