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成瘾者》| 良舟工作室解读
关于作者
马克·刘易斯博士,加拿大著名发展心理学家、神经科学家,多伦多大学荣誉教授、奈梅亨大学教授,师承新皮亚杰学派代表人物罗比·凯斯。至今已发表学术论文50余篇,同时是发展心理学专业刊物的编辑。著作有《情绪、发展和自我组织》《欲望的生物学机制》等。
关于本书
马克·刘易斯曾经是一个资深瘾君子。在青少年时代,他尝遍了几十种不同的毒品,使得自己的健康和生活全面崩溃。后来,他艰难地摆脱了毒品,重建人生,成为一名心理学家和脑科学家。在本书中,他以优美、深刻的文笔,讲述了自己吸毒和戒毒的亲身经历,在描述主观感受的同时,对毒瘾的生理心理机制加以科学分析,帮助人们认识和利用成瘾的原理,自主和积极地生活。
核心内容
成瘾是复杂的生理和心理过程不断演化的结果。人们尝试毒品等成瘾物质,最初通常是为了满足某些心理需求;一旦染上毒瘾,人的大脑就会在生理上被化学物质改造,使得毒瘾很难戒掉,而从本质上来说,一切成瘾都是通过学习改变生理的过程;通过化学物质激励人的行为,是人类在漫长进化中形成的根本特征,这一特征如果运用得当,对个人的生活和成长也可以非常有益。正确对待成瘾现象,就要求我们要看清它并善用它。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本期为你解读的是《疯狂成瘾者》,副标题叫做“TED脑科学家的戒瘾成功之路”。
这是一本关于脑科学的科普图书,同时也是一本有关毒品的小百科。本书作者叫做马克·刘易斯,是一位加拿大的心理学家、神经科学家。不过,我要是说出他的另一个身份,你一定会大吃一惊,想知道答案的话,就请听我慢慢讲来。
这本书的中文版大约有300页,我会用大约28分钟的时间来为你讲述书中的精髓:成瘾的心理根源和生理机制有哪些?成瘾现象揭示了人类怎样的固有缺陷?我们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话说1979年夏天,在加拿大的桑德贝市,好几家医院闹起了贼。工作人员经常发现门锁被人撬过,柜子和抽屉被翻个底朝天。这贼不偷别的,专偷杜冷丁、吗啡、安非他命之类的处方麻醉剂。显然,这是一个恬不知耻的瘾君子。大家果断报警。
一天夜里,警察在巡逻时,发现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从一家药房的窗户翻出来,他们迅速出动,抓住了这个贼。经过一番审讯,警察发现这家伙不是什么流氓混混,而是一个前途大好的有为青年。他是温莎大学心理系的研究生,因为成绩优异,导师推荐他来桑德贝市的一家医院实习。答案来了,他就是本书的作者马克·刘易斯。作为脑科学家的刘易斯,曾经有一个令人躲得远远的身份——资深瘾君子。
如果我们把长年抽烟的人叫“老烟枪”的话,那本书的作者刘易斯应该叫“老毒物”了。他从15岁时就开始吸毒,尝遍了大麻、摇头丸和各种致幻剂。后来,还在马来西亚的丛林里吸过一氧化二氮,在老挝直接从制毒厂买过海洛因,还是印度加尔各答鸦片烟馆的常客。在读心理学专业期间,他整天从实验室偷麻醉药品,最后发展到破门盗窃。
终于,在这一天,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不光彩的秘密,他被定罪判刑,还上了报纸。温莎大学开除了他,朋友爱人离开了他,所有体面的工作岗位都拒绝了他。可以说,他的人生悲剧在这一天达到了高潮。
当然,戏剧的高潮通常并不是结局,在之后的两三年里,他艰难地摆脱了毒品,重新申请了研究生,最终成了一名心理学和神经科学教授,后来还成为著名的学者。回首往事,他觉得必须把他的亲身经历和感受说出来,配合科学分析,帮助更多的人认识毒瘾,和广义上各种成瘾的原理,从根本上促进更多戒瘾方法的产生。
以上就是这本书的由来,而我们今天的分享,将围绕三个主题展开:第一个主题,不妨叫作“引狼入室”,我们将结合作者的经历,分析吸毒的心理根源大概有哪些;第二个主题,叫作“请神容易送神难”,揭示毒品通过怎样的生理化学机制改变人的大脑,使得毒瘾很难戒掉;第三个主题,叫作“魔鬼的契约”,意思是,成瘾是人类的固有缺陷,好比我们天生就和魔鬼签订了契约,那么,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先看引狼入室,吸毒的心理根源有哪些?从作者的经历和感受来看,大概有三种,分别是逃避恐惧、寻求归属和探索自我。
我们一般都觉得人类是个情感丰富的物种,实际上,最强烈、最原始的情绪只有那么几种,比如说恐惧,在它的驱使下,人会做出难以理喻的事情。本书作者开始吸毒、滥用药物,就是出于恐惧。
作者在读高中的时候,他的父母打算两年内从加拿大搬到美国,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他原本以为这至少是两年之后的事,但突然有一天,父母要让他立刻转学到美国去上学,以尽早适应在美国的生活。
哪怕是成年人,在面对生活环境的重大改变时,也会感到不安,而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这种不安甚至会演变成恐惧。作者写道:“想到要离开家,我的脑子被某种可怕的迷失感占据了。此外还有一种无形而又强烈的恐惧感。父母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当他转学到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泰博学院,恐惧的预感变成了现实。这是个军事化管理的海军学院。不但管理制度严厉枯燥、扼杀个性,同学之间的关系也是等级社会的小小缩影。在这里,充满了谄媚、欺凌、孤立和歧视。可以说,凡是你能想到的心理伤害,泰博学院一样也不缺。更可怕的是,这些伤害是全天候的,由于是寄宿制,一天结束之后他也无家可归,宿舍里等待他的,是又一轮恶意的捉弄。
于是,马克开始偷偷摸摸地喝酒,喝强力咳嗽药水,后来又抽上了大麻,希望借助这些药物,暂时逃离让人畏惧的生活。一句话,在恐惧无助的时刻,他把毒品当成了逃离现实的紧急救生门。
导致作者迷恋毒品的另一种心理根源是寻求归属感。人类是典型的社会性动物,我们需要感觉到自己是某个群体的一员,这会让人觉得踏实和安全。哪怕是最坚强的人,也无法忍受被群体冷落和孤立的感觉。
度过了艰难的高中生涯,毕业后,马克·刘易斯考上了加州名校伯克利大学,还和同校的一位学长合租了一套公寓。像所有刚走上社会的年轻人一样,他想要建立新的关系,找到新的社会位置,更重要的,是找到新的伙伴,在小团体中实现归属感。
当时是1967年,而1967年的伯克利大学是个什么地方呢?那是个嬉皮士的圣地。一派迷乱和狂欢的气氛。在马克眼中,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抽大麻和嗑药,至少,每一个有魅力有个性的人都这么干。他当然不能落后,不能被排斥在潮流之外,于是,他把大麻、LSD、致幻蘑菇、安非他命等毒品当成了与人交往的礼物。
有一天,室友托马斯向马克介绍了三个新朋友,其中一个是大概30岁的男子,气质优雅,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和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孩。这三个人美貌、时髦,而且十分友善。马克立刻对这个“三人组”产生了爱慕,希望和他们成为亲密的朋友。
然而,这个三人组给他带来的并不是幻想中的友爱,而是更加花样翻新的毒品。在和他们的密切交往中,马克终于接触到了毒品之王——海洛因,并且一上来就用静脉注射的极端方式。
不过,人总会成长,能够逐渐辨别出,什么是真正的关爱,什么是虚假的归属。后来,马克因为过量吸毒而休学,还被父亲抓住痛骂了一顿。这让他猛然觉醒,决定摆脱那些虚幻的依赖,成为一个独立而成熟的男子汉,探索真正的自我。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探索自我这种看似积极的心理动机,也能和毒品挂上钩。
当时,马克的父亲得到一份为马来西亚的原住民看病的工作,全家搬到了吉隆坡,马克于是在东南亚生活了一两年。那段时间里,他经常在父亲工作的医院里帮忙,见证了生命的脆弱和珍贵;还在马来半岛的山区旅行,在简朴的村庄里体验原住民的生活。闲暇时光,他弹琴,画画,写诗,大量阅读克里希那穆提的书,探索自我的意义和意识的本质,换句话说,他在追求“开悟”。
你肯定知道一个流行的开悟方式,那就是冥想,但你可能不知道另一种极端的方式,那就是吸毒。比如说,美国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就经常吸取一氧化二氮。一氧化二氮俗称“笑气”,是以前牙医常用的麻醉剂,它会让人处在半清醒和半沉睡的状态。詹姆斯觉得这种状态能让他体验意识的微妙变化,察觉绝对的真实。
出于好奇,马克在一个聚会中尝试了一氧化二氮,却对这玩意儿嗤之以鼻,那些难以抓住的幻觉哪里是什么“宇宙意识”,不就是中毒吗?
我们可以理解马克在毒品效果方面的自信,毕竟,他是个经验丰富的专家,但问题是,他错误地把吸毒经验和控制能力划上了等号。他的心里冒出了一连串想法:吸毒就会失去自我吗?一个人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什么东西是他自己的事。他曾大量吸食各种毒品,现在不也好好的吗?所以,最重要的是控制,偶尔的失足不会造成伤害,只要它还在掌控之中,只要能坚定地把意识聚焦于自我,就能够靠自己的力量超越毒品。
如果你看过一些关于吸毒者的报道,就会知道,几乎所有的吸毒者在第一次尝试或者复吸时都是这么想的。人们总是企图证明,自己能够在吸毒这件事上把握自我、控制自我,总觉得自己是个例外。
这些关于自我和控制的理念,使马克踏上了一条失去自我控制的不归路。在接下来的短短四个月内,他离开吉隆坡,依次游历了老挝、泰国、缅甸和印度,一头扎进了各种鸦片制品的乐园。
可以说,正是这几个月的经历,让他彻底丧失了及时戒毒的可能性。从此之后,毒瘾完全脱离了心理和意志能够掌控的范围,他已经从生理上被完全改造了。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请神容易送神难”,毒品通过生理化学机制改变了人的大脑,使得毒瘾很难戒掉,就连有深厚专业背景的作者马克,也陷入了毒瘾的泥潭。
总的来说,毒品有三大法宝让人们上瘾,分别是调节兴奋与抑制,树立渴望与奖励,改造神经和激素。
先说毒品的第一大法宝,调节兴奋与抑制。这是让你先尝点甜头。大脑中包含无数的神经元,通过神经突触互相连接,你可以把神经元想象成一个个小点儿,小点儿之间有很多连线。神经元通常有兴奋和抑制两种状态,一个神经元被激活或者被抑制,会影响周边的神经元,如此类推。通常在半秒钟之内,某种信息就能像海浪一样席卷整个大脑。
在正常状态下,大脑里的神经元绝不会全体一致行动,而是一些兴奋,另一些抑制,此起彼伏,像个七嘴八舌的噪杂市场。如果哪天它们一致行动了,变成合唱效果,就会导致癫痫发作。
那神经元是怎么沟通到底是兴奋还是抑制呢?这需要通过一种叫作神经递质的化学物质。神经递质就好比信使,经过神经突触的道路,在神经元之间传递信息。
毒品之所以能让人产生各种体验,实际上就是脑细胞吸收外来的化学分子之后,神经递质被改变了,大脑从常态转向不正常的兴奋或者抑制状态。比如说,作者最开始尝试的酒精和镇咳药水,主要是起抑制作用的,它们封闭有兴奋作用的神经递质,提升有抑制作用的神经递质。这样一加一减,该兴奋的神经元兴奋不起来,该抑制的还保持抑制,整体上,你的大脑就进入了一种麻木不仁的状态。这个大家应该比较熟悉,就像喝醉之后,人的感觉会变迟钝。
而大麻和LSD的效果刚好相反。LSD是一种强烈的致幻剂,会增加神经元的激活率,使每个神经元更加敏感,却忽略了团队合作的规矩。好比一个舞台上,每一个演员都极尽夸张地表演,而不去管整体的配合。这样,每种思维、反应、想象和知觉的碎片都被放大了,这些碎片还会极有创造性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荒诞的狂欢式的画面。那一刻,没有什么是真实的,没有什么是可烦恼的,一切都那么稀奇有趣,令人赞叹。
毒品的第二大法宝是树立渴望与奖励,这是为了搞垮你的理智。一般来说,我们有意识地去做一件事,是因为我们想做这件事,大脑中的前额叶皮层,就是我们用来思考问题的地方,是人类的理智所在。我们可以把前额叶皮层看成一个公司,公司里有三个部门,分别实现工作记忆、决策和评价这三种功能。
在工作记忆部门,记忆让人能记住大约一分钟以内发生的任何事件,而工作是指将记忆中的细节拼起来,产生意义。在决策部门里,相互矛盾的想法和策略被快速而智慧地进行比较,之后执行整个公司的决定。评价部门负责对人脑接收进来的信息进行评价:这东西是好还是坏,应该接近还是回避?
这个评价部门非常重要,它反应最快,不需要意识判断就知道当前的世界是有吸引力的还是令人生厌的,紧接着,它就迅速启动一个动作模式,前进或者撤退。它还能对决策部门产生直接影响,换句话说,决策部门怎么决策和执行得先看评价部门的脸色。
可以看出,我们最终想不想要,决不决定做某事,评价部门的意见最重要,但邪门的是,这个评价部门喜欢收受贿赂。这里的贿赂当然不是钱,而是一种叫作多巴胺的神经递质。换句话说,谁给它大量的多巴胺,它就为谁说好话。结果,那些能带来大量多巴胺的事情,常常会让我们的理智投降。
生活中有很多事情会让我们的多巴胺水平升高,比如美味的食物、被人夸奖、刚萌芽的爱情、完成重大任务等等。而多巴胺升高又反过来让我们想要不停地重复这些事情。凡事过头了就会出现问题,为了不让我们吃饭吃到撑死,做爱做到虚脱,人体进化出一种保护机制,当觉察到多巴胺频繁升高时,会分泌一种物质抑制多巴胺。这也就很好理解为什么老夫老妻很少有激情的原因了,因为宝贵的多巴胺消失了。
而毒品干了些什么呢?它们会破坏这种保护机制,让你每次使用毒品时,都能得到大剂量的多巴胺。也就是说,只要你吸毒,就可以得到一个大大的奖励。比如,冰毒和可卡因,都是大量促进多巴胺分泌的毒品。这么一来,你的渴望和奖励都被牢牢地固定在毒品上,一次又一次不停地重复,你大脑中负责理智的部门被毒品调教成功,这就是成瘾的本质。
毒品的第三大法宝,是改变大脑的神经和激素,也就是说,调教的最终目的是全面改造。包括大脑在内的众多系统和神经递质都会随着成瘾而发生改变。神经学家仍在尝试攻克这个难题,每年他们都能发现更多的改变。对此,我们不应该感到惊讶,如果大脑不改变,我们将无法学会新技能,养成新习惯。例如,小提琴手的大脑中,负责控制左手的运动皮层体积会增大;出租车司机的海马体的体积要比一般人大,那是不断记忆城市街道的成果。这些都是学习。学习意味着增加了某些神经突触的数量和强度,同时也会削减另一些突触,导致遗忘。
学习在塑造神经突触时,还有一个好搭档,那就是情绪。渴望的情绪能大大促进对某事的学习,它能让那件事牢牢地停留在意识的焦点上,直到这事变得自动化和习惯化。多巴胺激励大脑去反复地搜寻和使用毒品,不断强化与此相关的神经突触。最后,成瘾者的大脑只有两种稳定状态:对毒品的极度兴奋和对其余一切的漠不关心。在社会新闻中,我们经常会看到瘾君子对亲人的冷漠,为了搞到买毒品的钱,甚至不惜对亲人拔刀相向。
让一个在生理结构上以吸毒为使命的大脑去戒毒,已经相当困难了,而毒品对于人体神经递质的干扰,更让戒毒变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鸦片、海洛因等吗啡类毒品,之所以能缓解我们的压力和焦虑,最主要的途径就是抑制人脑中的 CRF 。 CRF 是“促肾上腺素释放因子”的字母缩写,顾名思义,它的作用是刺激肾上腺素产生,从而启动交感神经系统,让人体进入高度紧张和警觉的状态。比如,一头老虎突然跳出来,你就会进入这种状态,帮助你一瞬间逃跑或战斗。
当使用毒品时, CRF 被暂时抑制,一旦麻醉效果消失, CRF 会大量反弹,导致交感神经系统高强度地持续活跃,好比把你和老虎关在一个笼子里。这会带来生理上的焦虑和痛苦。比如心跳加速、呼吸变浅、流汗、神经特别敏感,连躺在床上翻个身都会全身疼痛。成瘾者的神经系统早已十分脆弱,这种冲击足以让意志最坚定的人复吸,因为吸毒是将 CRF 水平降到可承受程度的唯一途径。
说到这里,你已经充分了解了毒瘾这个恶魔的可怕之处和高明的手段。它会在你心理脆弱的时候发出诱惑,接着从生理上改造你的大脑,让你成为它的奴隶,但你可能没有想到,我们的身体里面本来就藏着魔鬼的影子。这就是接下来我要为你讲述的“魔鬼的契约”,成瘾是人类的固有缺陷,我们如何面对这一事实?
说起毒品制造和贩卖,大多数人肯定会义愤填膺,想要严惩不法分子。但从人体生理的角度来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毒品制造者,我们的大脑,就是一个小型的毒品工厂。神经系统天然就会产生许多与毒品成分相似的神经递质,比如说,大脑会产生大麻素,也会制造鸦片类物质,正是因为人脑对这些东西如此熟悉、如此亲切,才会对外来毒品欣然笑纳。
如此说来,在成瘾这个问题上,我们都有一种原罪,在进化的道路上和魔鬼签订了契约,以生命和灵魂为代价,换取片刻的放纵和满足。难道人类进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自己的脑子里尽情地经营鸦片馆,举办大麻聚会?难道进化会耗费几百万年的时间打造一个自我毁灭的神经系统?答案肯定不是这样的。
现代科学研究告诉我们,大脑制造的类似毒品的物质,都是有用的。比如,大麻素会参与记忆、认知和运动控制的调节,而鸦片类物质被科学家们称为“情绪分子”,在很大程度上,它们就是你的情感世界,让你能感受到自己在愤怒、激动或相爱时是什么滋味。
鸦片类物质还有三种重要功能:一是缓解疼痛或压力,在面对疼痛、恐惧和焦虑时,它会抚平我们的创伤;二是产生愉悦感或幸福感,比如当我们拥抱或玩耍时,就会分泌这种物质;三是把上面两种感受,即缓解或愉快,作为激励人们去做某些事的手段。比如母乳中就含有鸦片类物质,让婴儿喜欢他们的母亲。
当多巴胺的兴奋与鸦片类物质的舒缓结合在一起,就构成了奖赏。在大脑中,先是鸦片类物质让你感到幸福,然后引起多巴胺的释放,提高了当前呈现在知觉中的事物的吸引力,让你想要更多。你看,树立渴望和奖赏,并不是毒品的专利,我们的大脑天生就会利用这种关系,达到某些进化上的目的。食物和性爱令人愉悦,是为了让我们保持生存繁衍的动力,拥抱和依偎令人幸福,是为了让我们建立起密切的联系,有利于团结合作。
只是这种原始的生理机制并不具备思考和判断的能力,才让我们不假思索地追求奖赏,爱情、游戏、肥皂剧、财富和权力,都能让人上瘾,吸毒只不过是一种特别恶劣的成瘾。
看清了成瘾的真面目,我们就能找到应对它的办法,既要在一些事情上回避它,也要在另一些事情上利用它。
我们要回避的是恶性的成瘾,要坚决对它说不,不能存有任何侥幸心理。具体的做法有积极预防、及时戒断和寻求支持和监督。比如说,毒品滥用通常由不良环境和有害的社会关系引起。一些娱乐场所会使用毒品来寻求刺激,而一些坏朋友也会引导你染上一些坏习惯。因此,在生活中,我们应该对这一类的环境和人员提高警惕。而当觉察到自己对某些事物表现出上瘾的苗头时,一定要在难以自拔之前,主动戒除。
比如,每当想要抽烟时,可以立刻去做做运动,及时转移注意力,也可以吃几块糖来代替。如果不幸深度上瘾,一定不要因为感到丢脸而瞒着家人和朋友,要对真心爱我们的人说实话,向他们寻求支持和监督。像毒瘾这类特别严重的毒瘾,还必须借助社会机构的力量。当然,在戒断过程中,最重要的还是自我鼓励和自我监督。
那利用“成瘾”又是怎么回事呢?利用成瘾指的是我们可以利用奖赏和学习的生理过程,去追求一些真正值得追求的事物。比如说,在他人努力去做积极有益的事情的时候,我们要及时给予奖赏。当小朋友考了100分,父母却不以为意,还敲打他不要得意忘形的时候,他还会继续认真读书吗?当一个出色的员工做出成绩,老板却不给他奖励的时候,他还会甘愿给公司创造价值吗?而我们也可以经常采用自我奖励的方式,促进自己不断进步。比如说,在连续学习几个小时之后,奖励自己玩会儿游戏、聊聊天;在坚持健身几个月之后,买下某个一直想要的商品。
此外,我们也绝不能忽视理智的力量。对我们自己来说,期待奖赏无可厚非,但如果做什么事都只依赖奖赏的激励,那可能一辈子都成不了什么大事。
关于“魔鬼的契约”这个话题,今天的分享还有一个“彩蛋”,那就是本书的姊妹篇《天生变态狂:TED心理学家的脑犯罪之旅》。《天生变态狂》讲的是美国心理学家詹姆斯·法隆的故事,他花费35年的时间,深入研究变态心理学,发现心理变态者有着异于常人的大脑结构,因而导致他们的知觉、思维、情感、智力等心理因素非同一般。比方说,血肉模糊的场面会让普通人心惊肉跳,却让某些心理变态者感觉愉悦。
2005年的时候,他出于好奇,用仪器扫描了自己的大脑,结果大吃一惊,他自己的脑部结构跟心理变态者一模一样!难道詹姆斯自己就是个心理变态者?从遗传角度来说,确实如此。在詹姆斯的父系血统中,至少有几十个变态狂魔,好些都是杀害妻子和母亲的凶手,而一般的流氓恶棍就更多了。因此,在生理上,詹姆斯的大脑继承了心理变态的基因,是个天生的变态杀人狂。但黑暗的家族史并不等于詹姆斯的未来也是一片黑暗。
2008年,他在TED演讲中,鼓起勇气坦白了恐怖的家族史,揭露了自身成长过程。他特别提出环境和自我选择对个人发展的重要性,也许我们生来就有着魔鬼的影子,但我们没有理由放弃自己的人生。
不管是疯狂成瘾者,还是天生变态狂,我们今天所谈到的两位作者,最终都战胜了魔鬼,也战胜了自我。所以说,魔鬼的契约并不可怕,只要我们不迷失其中,就能够善用它的力量。
好,说到这儿,今天的内容就聊得差不多了。下面,我们来简单回顾一下今天为你分享的内容。
首先,我们说到了吸毒的心理根源,从作者的经历和感受来看,大概有三种,分别是逃避恐惧、寻求归属和探索自我。在心理脆弱的时候尝试毒品,是一种“引狼入室”的行为。
其次,我们说到了毒品通过一系列生理化学机制改变人的大脑,分别是调节兴奋与抑制、树立渴望与奖励、改造神经和激素。由于神经系统的彻底改变,毒瘾变得很难戒掉,就像“请神容易送神难”。
最后,我们说到了成瘾是人类的固有缺陷,因为我们的大脑天生就会产生类似毒品的物质,就好像我们在进化过程中签订了“魔鬼的契约”。但这并不可怕,我们可以利用成瘾的原理,利用奖赏和学习,去追求积极的目标。
总之,我们应该从现实中寻找意义,从理智中汲取力量,拒绝成瘾和依赖,只有这样,我们的大脑才能在进化的竞赛中获胜。最后,我们要特别强调,绝不能忽视毒品的巨大危害,毒品不仅能轻易毁灭一个人,还能彻底毁掉一个家,甚至毁掉一个民族。虎门销烟的历史距离我们并不遥远,而在今天,我国对毒品制造、运输、贩卖和使用等行为坚决采取严厉的制裁,只要涉毒,无论数量多少,都将追究刑事责任,予以刑事处罚。
撰稿:良舟工作室
脑图:刘艳
转述: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