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刘秉提前出发阴谋泄露，萧道成果断出手平乱党
按照袁粲的谋划，他先假传王太后的命令，派刘韫、卜伯兴等率领宫廷禁军攻打坐镇宫城的萧道成，黄回等率军响应，刘秉、任候伯等同时赶赴石头城，商定十二月二十三的夜晚动身出发。但刘秉胆小如鼠，恐慌不安，中午稍过便吩咐收拾行李，临出发时，由于紧张过度，汤全都倾泻到胸脯上，双手发抖，不能自制。天尚未黑，刘秉就用车马拉着妇女和全部财产，投奔石头城，私人卫队数百人，挤满街道，车水马龙。到达石头城后，袁粲大惊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提前赶来，这次必败无疑了！”刘秉道：“能见袁公一面，万死无怨！”孙昙瓘听说后，也提前逃奔到石头城。丹阳丞王逊等连忙报告萧道成，事情彻底暴露，萧道成派人秘密通知王敬则。当时，宫殿门户全都关闭，卜伯兴已进入战斗状态。于是，王敬则锯穿木墙逃出，冲入中书省去逮捕刘韫。刘韫也已做好准备，火把通明，看见王敬则突然出现，慌忙问道：“老兄，你怎么来这里了？”王敬则骂道：“好小子，竟敢做叛徒！”刘韫自知密谋已泄露，突然抱住王敬则，王敬则用拳头猛击他的面颊，刘韫跌倒在地，被王敬则所杀。接着，王敬则又杀了卜伯兴。王蕴听到刘秉先行逃走的消息后，叹息道：“事不成矣！”狼狈集结部众数百人，奔向石头城。本来约定从南门进去，但薛渊已占据城楼，并发箭射击，王蕴以为袁粲已经被捕，部众作鸟兽散。萧道成又派军主戴僧静率数百人前往石头城援助苏烈等，自仓门进入，与苏烈联合攻打袁粲。孙昙瓘骁勇善战，朝廷军阵亡一百多人，王天生率领部众殊死搏斗，才得以阻止他的反扑，从亥时苦战到丑时，成相持之势。戴僧静抽出部分兵力攻击西门，纵火焚烧。袁粲与刘秉正在东门城楼，望见西门起火，打算返回府内，刘秉却和两个儿子刘俣、刘陔跳墙逃走。逃到额檐湖时，终被官军追上，然后斩首。袁粲下城后，命燃起火把，对儿子袁最道：“我本来就知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只是为了名分和道义，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戴僧静在夜色掩护下跳进城墙，独自前进。袁最发觉有人，急忙用身体护住袁粲，戴僧静上前举刀猛砍，父子同时被杀。临死前，袁粲还对袁最道：“我不失为忠臣，你不失为孝子。”袁粲一向深得人心，被杀后，民间百姓深为哀悼，流传歌谣道：“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任候伯等按照约定率领战船前往石头城，到达时，朝廷大军已聚集，不能入城，又迅速撤回。黄回严守起兵时间，预计在天亮时，率部队从御道直奔城门攻打萧道成，听说事情已经泄漏，不敢发动，萧道成又待他如初。得知袁粲和刘秉已死，王蕴、孙昙瓘分别逃亡，萧道成先抓住王蕴，将其斩首，至于袁粲的其他同党，则一律赦免。袁粲的典签莫嗣祖为袁粲与刘秉的密谋充当联络，萧道成把他召来责问道：“袁粲叛变，你为什么不报告？”莫嗣祖回答道：“我地位卑下，没有见识，只知报恩，怎敢泄漏大事。现在袁公已死，从道义上说，我不求活命。”王蕴的亲信张承伯因为窝藏王蕴被捕，萧道成一向看重他们的人品和才干，将他们一起赦免，并继续任用。从决定起事，到计划失败，也就短短几天时间。袁粲为何败得如此之惨呢？除了刘秉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和袁粲中看不中用密切相关。袁粲为人平易朴素，嗜好饮酒，喜欢吟风弄月，身负天下重任，却不肯过问具体事务，尚书省主事请他裁决时，他甚至高声吟咏作为回答。日常交往中，袁粲闲散舒适，府上除了权贵，没有不相干的宾客，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人心险恶。如此不接地气，只能以失败而告终。袁粲之死，于这乱世更像是一个寓言，淋漓尽致的揭露了所谓名士风度，外表越是光彩夺人，里面越是虚弱无力。刘秉虽死，他的弟弟刘遐却还在担任吴郡太守，必须尽早除掉。司徒右长史张瑰是张永之子，因父亲去世，在吴郡守丧，家族势力强大，萧道成便命张瑰伺机处理刘遐。正巧，刘遐邀请张瑰到郡府，张瑰率部曲十余人直入刘遐的书房，将其捉住斩首，郡中没有人敢起来反抗。萧道成得到报告后，告诉了张瑰的叔父中领军张冲，张冲得意道：“张瑰以百口之家作赌注，第一次出手就赢得满贯。”萧道成当即以张瑰为吴郡太守。铲除袁粲乱党，萧道成消除了肘腋之患，开始集中精力对付沈攸之。升明元年（公元477年）十二月二十六，刘宋朝廷以尚书仆射王僧虔为左仆射，新任中书令王延之为右仆射，度支尚书张岱为吏部尚书，吏部尚书王奂为丹阳尹，重新改组了权力中枢。随后，萧道成移驻阅武堂，仍把重兵交给黄回，派他西上讨伐沈攸之，但又在黄回身边安插心腹。黄回一向跟王宜兴不和，唯恐王宜兴告发他曾参与袁粲密谋。闰十二月初二，黄回寻找借口逮捕了王宜兴，将其斩首。萧道成手下的将领一致认为黄回手握强兵，一定会谋反，宁朔将军桓康请求独自前往观察刺探，萧道成道：“你们不必多疑，他不会反叛。”萧道成果真相信黄回会忠于自己吗？当然不是。他是非常熟悉黄回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黄回不会轻易出手。如今，强敌在外，如果深入追究黄回等人的罪行，一定会削弱自己的战斗力，给了沈攸之可乘之机。值此用人之际，萧道成必须利用好每一个人，即使明知道那个人不会忠于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