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桃花山里四月天
桃花山里四月天
雷体华||湖北
几年前,友人邀我到他家乡石首游桃花山,我欣然应允。吸引我的首先是那地方的名字——桃花山,多好听呀!一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悠扬婉转,天下传唱,脍炙人口。一篇《桃花源记》写尽桃花开时“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的万千景象,千古传颂,佳作不朽。桃花爱煞人,何况以桃花而名山耶!我心向往,可是因种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今春桃花盛开的时节,决计要成行,又受阻不能如愿。
近日因事到荆州,离石首不远,觉得该走一趟。应允友人后多年多次爽约,应该弥补过失,维护诚信,更在于那块地方还牵涉好多故人故事,真是该去。转念又想,去桃花山最好能去看那里美艳的桃花,现在桃花盛开的时令已过,此时跑去,肯定会生出错失最佳景致的遗憾,与其如此,不如另择良机。
去,还是不去,一时竟然纠结。最后决然动身去,桃花山奇幻美丽妙曼遐思的引诱是决定性的因素,另一层则为正好四月,记起林徽因的好诗《你是人间四月天》,添了兴致。一遍遍情不自禁默诵林徽因《你是人间四月天》那些佳句: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的呢喃,
——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多好的诗!多好的“四月天”!在人间最美好的四月天去游桃花山,即使见不到桃花盛开的景象又有何妨!
友人亲自驾车,高高兴兴上桃花山。正是谷雨时节,必多雨,昨夜下过雨,早起还担心若继续下雨怎么好爬山?可天公作美成全,此时车行蜿蜒曲折的山路,已是艳阳高照。雨后放晴,那山哟,格外的绿,格外的翠。友人自豪地说:“桃花山多竹,而且一年比一年长得高。” 听他这一说,我在旁附和一句:“新竹高于旧竹枝,郑板桥的这句诗看来是出自常识,没忽悠人的。” 友人听后笑笑又说:“除了竹多,再就是松多,竹和松都青翠常在,郁郁葱葱,共生共荣。” 我听了禁不住又插了一句:“竹和松能共生共荣,那看起来杜甫的两句诗'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有些过了,还是'新松能够高千尺,好竹可以发万竿’恰当。杜叟老头那样的大诗人偏爱意识太强烈,也免不了违背常识,出语偏颇,说了错话。” 友人再次笑了,车上其他人也笑了。说说笑笑不自不觉中己进入桃花山腹地,友人说:“先去看看那株一千多年的古树吧,那可是桃花山不可不看的一景。”
好大一棵树!仰起头,还得把头尽力往后倾,方可见树颠;两人合抱不行,再添一人也难得一围;粗大的树根时不时从地下凸出隆起,苍老虬劲的枝干,往上,再往上,枝叶繁茂,显现勃勃生机。坡上一方石板上书文记载:此树系银杏树,俗称白果树,植于西晋年间,距今约一千七百余年,主干高四十余米,围五米余,山环水饶,云蒸容罩,浮光流翠。云云。我随即用手机查阅相关词条,言:银杏树又称白果树,别称公孙树,珍稀树种,存世很少,有植物化石之美称;独雌雄异株,杂交结果,果仁可食,乃镇咳补体之良药,且木质致密,是工艺雕刻之佳材;却白昼无花,黑夜短现,不大不艳,留朴实无华之芳名。读完这些介绍,一行人免不了议论一番,树大树古,已令人叹奇,又树分雌雄,黑夜开花,更令人不得不称异叫绝。在古老的中国大地行走,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人一事似乎都能把现实与历史扭结在一起,形成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现实植根历史,历史观照现实,只是如何植根,如何观照,是不断研究也有话可说的大课题。
看过古树,友人说去看看桃花山小镇。停车,走进去就见到高高的台基上立着一座不锈钢雕塑,友人顿时来了劲头,拿出随身带着的“大炮筒”要给一行人摄影,边眯眼对焦距边问:“知道这塑的是什么动物吗?” 见众人回答不出,友人又自问自答说:“是麇鹿!” 我不禁“哦”了一声,我知道麋鹿是一种珍稀动物,而石首有“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麋鹿无可厚非地成了石首的骄傲。长于煽情的友人添了一句:“麋鹿嘴里含的那枝红艳艳的花,正是桃花呀!来一次桃花山见不着桃花,不免遗憾。灵性的麋鹿嘴含桃花欢迎客人,再没遗憾,只有喜悦了。” 一席话说得大家兴奋起来,高高兴兴嘻嘻哈哈在麋鹿雕塑前摄影留念。
麋鹿是珍贵的动物,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更赋予这珍贵动物以丰富高雅的寓意:麋鹿象征着美好、稳定而圆满的爱情。讲情调的男孩子会对心仪挚爱的女孩子说“做我的小麋鹿吧” ,那既是寄托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又是在盛赞女孩子的柔美端庄、善良灵秀。讲情调的女孩子也会对心中的白马王子说“我是依偎你身边的小麋鹿” ,那不仅是爱的奉献,也是对自身温婉柔顺、善解人意种种大优点的高度自许。
好奇心促使我问友人:“石首麋鹿自然保护区离得远吗”
“不远。从城区驱车过新建的石首长江大桥,经新场镇、大垸镇,到天鹅洲长江故道区,那里就是麋鹿自然保护区。” 友人说得简略但很清晰,那几处地名新场、大垸,我也都熟悉。记得“文革”大劫难的时候,一位学医的友人按“社来社去” 原则被分配到石首新场镇,那时候长江上不仅没大桥,连过轮渡都难,加上年年要防汛抗洪,濒临长江的小镇既贫穷又闭塞。学医的友人开朗地托人带信说:这地方好啊,可以去知名的桃花山看桃花,桃花盛开的时候,正是春风醉人的时候。
我明白学医友人的意思。不过许多年我都没有上桃花山。当年正是青春年华,“人面桃花相映红”,学医的友人把青春和知识都贡献给了这片神奇的土地。后来学医的友人走了,给更多地方带去桃花的美丽,春风的恰意。世上许多美好的东西,娇艳的桃花,青春的人面,醉人的春风,还有这“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的人间四月天,都只能定格于一瞬。但是,对美好的真爱,是永存的,不可磨灭的。
如今,我受另一位友人力邀来了,登上久仰大名的桃花山,错过时令,未见人面,未赏桃花,但感觉特别好,为什么?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沐浴春风里,人间四月天。徐志摩在他那首有名的诗《再别康桥》开头写: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满腹的心事,谁人能与共说?分明有许多难奈的惆怅,良辰美景虚设,离愁别绪伤怀,细细地品一品,还能品出淡淡的艾怨。可到诗的结尾处,徐志摩又写道: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铿锵有力自尊自重的诗句,已满满是令人不得不称道的洒脱。人啊,就该这样,学会欣赏,学会真爱。但是,应该洒脱的时候,要悄悄地走,潇洒的走,不拖泥带水,不带走一片云彩。
车行归途,我说,不虚此行,难忘的桃花山里四月天。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雷体华,湖北松滋人,大学就读汉语言文学专业,后在武汉大学法学院获法学硕士,律师,曾任中国科技法学会副会长。当过知青、工人,大学毕业后曾经在松滋县教育局、松滋县政府办公室、湖北省政府法制办公室工作过。出版有散文集《流变的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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