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疆,哈密奇卷

文/林歌

林歌,80后,文学爱好者,旅游规划师。行遍千山万水,写过四海八荒。新浪微博@林歌,公众号:握刀听雨堂

代表作:武侠系列《银月洗剑传奇》《刺世嫉邪赋》《凤凰东南飞》《光明皇帝》,青春系列《南塘》《一场游戏》《一个地方,两个姑娘》,两京系列《长安古意》《东京梦华》,诗集《江湖故句》等,计1000万字。

在郑州金水路未来路附近,有个叫做新疆哈密农产品交易馆的地方,这里汇聚了新疆的手抓饭、拌面、烤肉、烤包子以及从哈密空运过来的哈密瓜、葡萄等特产。有人说,来到这里,就相当于到了新疆。

其实,真的要体验新疆,体验哈密,仅仅吃吃美食看看歌舞还是不够的,需要亲自去跟那里的风物人群接触才行的。

但很多人对于哈密的认知,是因为吐鲁番。

同样的浓浓的维乡风情,大块的羊肉和美酒,葡萄和哈密瓜带着蜜样的金黄,大漠和戈壁接天连地,热情好客的古丽(姑娘)和巴郎(男孩);同样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流传着许许多多关于丝路的动人故事……

但之所以印象清晰,是因为很多外乡人把哈密和吐鲁番混在了一起,分不清两者的区别,就像很多人分不清洛阳和开封的区别,分不清南太行和伏牛山系的区别,觉得所有的河南人都会打一段少林拳唱两段豫剧,二者实在太像了。

体验哈密最好的方式是在车上。

从新郑机场起飞,直达乌鲁木齐,然后转乘前往哈密的动车,呼啸着,穿越长长的戈壁,这里的颜色由绿变为淡绿,变灰,变黄,再变成了淡绿。很长的路程透过车窗望出去,都是土黄和淡绿混杂的颜色。

哈密是新疆的“东大门”,素有“西域咽喉,东西孔道”之称。每年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群涌往这里,这其中的大部分,是河南人。除了因为爱吃爱玩的河南人对这里的哈密瓜和葡萄让人馋涎欲滴之外,更重要的是河南至哈密专列的开通。

所以,从初夏到初秋,人口不到百万的哈密就会人数猛增十几倍,碧净的巴里坤湖,风沙连起的鸣沙山,戈壁和茂密的核桃林相互映衬的庙沟,穿越了千年万年岁月风尘的胡杨林,对很多中原人来说,具有太大的震撼力。

松树塘,松涛响,马飞扬

抵达松树塘的时候,正是雨天。

哈密一向少雨,但去松树塘的那天,确实下雨了。

高耸入云的松树,以某种合群的姿态纵横屹立着,树下是低矮的灌木丛,丛林里,稀稀疏疏的牛群吃草,长长的木栈道,在林间穿梭,远望的是连天的草原,在云层下,以某一种俯视众生的姿态,观望着这座东疆的林涛绿野。

松树塘南依巴里坤山,北临绿草如茵的巴里坤大草原,在洪积扇缓坡和山腰、谷地间松杉葱郁,森林满坡,云杉树一直延展到平野上。

清人洪亮吉游览该地后作《松树塘万松歌》:“千峰万峰同一峰,峰尽削立无蒙茸。千松万松同一松,千悉直上无回容。好奇狂客忽至此,大笑一呼忘九死。看峰前行马蹄驶,欲到青松尽头止。”

资料上说,古代的时候,官家曾经在这里设置驿站,建立烽火台。汉司马任尚,唐代姜行本曾在这里立下赫赫战功。

由于是雨天,并没有进入松树塘的深处,只是在山下的草场转了转。木质的栈道蘸着雨水,发出质感的声响。亚热带干旱气候的季风,和着雨水的湿润,带来远山木业的清香。

据说在晴朗的季节里,这里会看到“骑士”们纵马狂奔,山林中攒动着无数登山红男绿女的身影,彩色的哈萨克毡房中传出阵阵悠扬的歌声。

西域蒲类古国上的草原和湖泊

翻过隔绝松树塘的东天山,便是巴里坤,那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巴里坤最有名的是草原和湖。

巴里坤,西汉时期便为西域三十六国中的蒲类国。蒲类是古代吐火罗语,即水、湖之意。海是北方人对湖水的称呼,因建在巴里坤草原而得名。元代称巴尔库勒淖尔,清代的蒙古沙、巴尔库尔对音称巴里坤湖。

公元1731年,大清王朝沿天山南北修建的烽燧防线延伸到了巴里坤,并由此一路经木垒、奇台达至乌鲁木齐。

那个时候,巴里坤的重要,不仅因为它刚好处于天山山脉东段与东准噶尔断块山系之间,扼守于此,可抵御外族入侵;还因为它所在之处是一块平原,有湖泊又有草甸,最适合发展成为边陲稀缺的粮仓重地,也是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们愿意为之安定停留的家园。

刚刚说到巴里坤最著名的是草原和湖。

巴里坤草原是新疆的第二大草原,处于群山环抱的盆地之中,绵延的山脉是它最优美的边际线。

但它与一望无际的内蒙古大草原不同,巴里坤草原则与天山相连,与湖水相映成趣。

湖,便是巴里坤湖,它是从山上流下来的积雪融水融汇而成的,后来经过疏浚,才有了现在的容貌,干净清澈得犹如有神灵居住。

巴里坤湖的四周,山峦起伏,水草丰美,湖中碧波荡漾,独具“迷离蜃市罩山恋”的奇观。每当盛夏,这里湖光山色,分外迷人,牧民们游牧湖畔,毡房座座,牛羊成群,牧歌悠扬,是一处避暑旅游的好地方。

清代诗人史善长曾写诗赞曰:“艳艳溶溶波一片,古苇纤鳞都不见。周三百里磨青铜,历万千年澄还练。” 

炎热的夏天,是最适宜到访巴里坤草原的季节,风吹草低,绿浪起伏中,见到的不只牛羊,还有哈萨克牧民们五颜六色的毡房,像鲜艳的花儿般点缀其间。就算赶不上热闹的草原盛会,看不到传统的赛马、叼羊、姑娘追、摔跤和阿肯弹唱,也可以到牧民家里做客,让正宗的酥油茶、醇香的马奶酒和原汁原味的手抓肉温暖身在异乡的胃。

风吹沙鸣,山中藏营

鸣沙山距离松树塘不远。

在流行乐坛中,鸣沙山和月牙泉一样,是一种象征,所以曾经曾经被多位歌手演绎过,田震、窦唯以及众多的民谣歌手。但仔细研究后发现,他们谱唱的对象只是敦煌的鸣沙山。

哈密鸣沙山与敦煌鸣沙山、宁夏中卫县鸣沙山、内蒙古响沙湾并称中国四大鸣沙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当你走进它们的时候,似乎能听到从山的“内部”发出各种声响,犹如波动的琴弦,引起了游人种种遐想。

哈密鸣沙山横卧于东部天山的南山与北山间的草原上,相对高度35至115米,南北长约5公里,塔水河和柳条河绕沙山两侧蜿蜒流过。立于天山庙上,可鸟瞰其全貌,由于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温度条件的作用,当有人静卧沙丘时,风动沙移,沙鸣声如泣如诉,如箫如笛,隆隆作响。

敦煌和鸣沙山之所以出名一再被人传唱,很大程度上市因为它还有一处值得大书特书的景点——月牙泉,它是被沙山拥抱着的一湾泉水,被称作“沙包泉”,哈密的鸣沙山中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地方,因为它包的不是泉,而是湖。远远看去,就像是蜿蜒而来的两条河流之间突然升起的一座沙山,故有“水包山”之说。

到达鸣沙山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夏季,但由于刚下过雨的缘故,人很少,天有点儿凉,放眼望去,整个鸣沙山被覆盖在一片空寂中。

或许是为了让景区实现多元化,这里除了让人感受神奇的沙鸣之外,还依据沙丘开发了滑沙、骑骆驼等娱乐项目。拥抱鸣沙山的河流上,则可以乘船游览。大漠深处,有这样一汪河流,肆意地感受大漠、河流、草原等风情,是何等的畅快。

最后来听个故事,据说是鸣沙山的沙之所以会鸣叫的来源。

这个故事跟唐朝女将军樊梨花有关。

众所周知的是,哈密在唐代属于西凉,后来被大唐西征收服,隶属于安西都护府管辖。而收服这里的将军,就是樊梨花。

樊梨花带兵征西时,有一营女兵与敌人遭遇,战斗激烈,因众寡悬殊,全部阵亡,樊梨花率师赶到,大败敌兵,将女兵尸体全部葬在沙山上。但人们依然可以从沙山底传出女兵们杀敌的呐喊声。人们根据这一传说,给这一景点取名“沙山藏营”。

庙尔沟,戈壁深处的核桃林

哈密的特产,大家最熟悉的是哈密瓜,其实,这里的小白杏则是在口感上完全不输哈密瓜的一种水果。

而庙尔沟十三师建设兵团黄田农场,则有大片的杏林。

从哈密市区前往农场的路上,一簇一簇挂满果实的杏林,让人完全忘记这是地处戈壁深处的事实。

庙尔沟风景区隶属于十三师黄田农场,背靠连绵的天山山脉。冬天的时候,天上山顶堆满积雪,到了盛夏,雪水融化,顺着沟溪,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浇灌着这片干渴的土地,将这里浇灌成戈壁上的绿洲。

有了丰富的水源,便有了生命,有了丰富的植被草木,有了古、幽、茂的古木群,有了水韵多变、风景宜人的神秘峡谷,有了杏林成行,核桃林成荫。每年春天杏花盛开的季节,农场会举行盛大的赏杏花活动。

而这里的核桃树,则是百年以上的老树,在天山雪水的浇灌下,绽放着傲然的绿色。其中,最为人称道的,是“核桃树王”。树王的具体树龄已经无从考证,树干粗达六七米,要四五个人手拉手才能抱住。树根盘根错节,约占半亩地。

与此相呼应的是这里还有大片大片的桑树。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采桑吃桑葚最好的季节,因为无人采摘,木栈道上河周边的旱沟,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紫色泥土,那是桑葚落果集结而成的痕迹,见证着这里水果乐园的美誉。

神秘的地方,总有神秘的传说,如回王避暑,玄奘讲经,成吉思汗藏宝等,更为这里增加了无穷的神秘感。几百年的历史沧桑和变迁,让曾经富丽堂皇的回王行宫成为蓝天下的几座遗址,只有当年栽种的果树依然花开花落。

其中,古烽火台位于西北角的一座山丘上。这是东汉永平年间班超率兵屯田哈密时为防御外敌入侵所建。藏宝洞据说是成吉思汗西征时命人挖掘的隧洞,长长地延伸进地底的深处。而最真实的传说,则是因为这里是哈密的四世回王避暑的地方。

300多年前,有一个边疆回王外出打猎无意间来到这里,非常喜欢,便在这里修建了行宫,周围山坡上垒起数十公里的石墙,园内栽种杏树、核桃树、苹果树、无花果树、葡萄树等,这是庙尔沟最初的来源。

但真正让这里大变样的,是“八千湘女西征援疆的故事”。60多年前,八千湖南姑娘挥别故土,来到这里参与边疆建设。为表达对这些传奇女儿的思念和敬意,湖南这里运回了一块象征湘女精神的百吨巨石,永久安放在湘江之滨。

地球上树龄最高的胡杨林

胡杨,具有“大漠英雄树”的美誉,所以,张艺谋的电影《英雄》中,张曼玉与章子怡经典的一战,便被安排在漫天胡杨林黄叶中。

据说张艺谋当初在取景的时候,也曾经来到哈密伊吾胡杨林勘察。

胡杨林位于伊吾县淖毛湖以东,是中国境内分布最为集中的胡杨林,也是世界仅存的三片胡杨林之一,因为面对的考验和遭受的磨难比世界上任何地方的胡杨都要多得多,因此这里的胡杨林显得尤为沧桑、壮观。

胡杨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树,是第三纪残余的古老树种,一直相依相偎在一起,因此维吾尔族人民给了胡杨一个最好的名字——托克拉克,意思是“最美丽的树”。

它们耐寒、耐热、耐碱、耐涝、耐干旱,由于风沙和干旱的影响,很多胡杨树造型奇特、诡异,所以有“活三千年不死,死三千年不倒,倒三千年不朽”之称。

在大漠中,生的胡杨壮丽无比,令人赞叹;死的胡杨以它杰出的品质,傲立在大漠,其干硬的枝干在烈日和沙漠的摧残下,现出千姿百态的奇特造型,美不可言,令人倾倒。伊吾胡杨堪称抽象艺术的博物馆。

为着吸取养分,它们努力调整着生长的姿态,把根须深深地扎在盐碱度极高的土壤之下,与苦涩和烧灼进行着殊死的较量,树干也因此形成了各种弯弯曲曲的奇特造型。在这里,你很难找到形态相似的两株胡杨树,在逆境中长成的生命本就自有独特的个性。

唯一相同的只有枝头葱郁的绿叶,在夏日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折射出金色的光芒,仿佛正提前经历着飒爽秋风的洗礼,又似在为金秋的即将到来热情绽放。

在这些恣意张扬的生命周边,也有一些已经枯死了的胡杨树,残缺的枝干已没有半点水分,但仍然挺立原地,以不屈的身姿记录着岁月的痕迹。

千百年来,这些胡杨在一片盐碱地上悄悄繁衍,静静生长,地老天荒。

与内蒙额济纳旗等其它沙漠胡杨林相比,伊吾的胡杨四周没有河流,水极少,没有那么多金色的树叶,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惊艳,但它们以每一个枝干、每一片树叶凹槽出来的造型,却让人叹为观止,如“龟兹舞女”,舞动的衣袖是那样的灵动,“麦西来甫”,两棵枯树,左边的像男子俯身迎合,右边的像古丽张开手臂纵情歌舞,犹如一幅维吾尔族歌舞场景。

这是时光打磨出来的美丽,这种美丽通体散发出岁月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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