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到底在哪里
01
叮铃铃的闹钟发了疯似的狂叫，晓晓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按掉了这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
慢吞吞地爬起来，晓晓吸拉着拖鞋，顶着一个鸡窝头叼着牙刷，对面镜子里映出满面憔悴的自己——昨晚熬夜追偶像的新剧在她的眼下留下了一抹乌青，晓晓“呸”地吐掉了一口泡沫，琢磨着待会儿带在眼下多扑点粉。
“星期一要给阿卓留下一个精神满满的元气少女的印象……”晓晓在脑海中划拉着最近流行的几种少女妆容。
“嗡嗡嗡”，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小虫子剧烈扇动翅膀的声音，晓晓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抬起手在面前的空气中胡乱挥舞。
“什么恶心玩意儿……”，晓晓侧过身子，准备去开窗通通风，垂在锁骨间的水晶挂坠在转身的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
“嗡——”晓晓背过身去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突然靠近，习惯性回头的瞬间她感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鼻孔。
晓晓愣在了原地，手指还搭在窗框上蓄势待发——刚刚，是……虫子么？
02
晓晓右手紧紧地拉着公交车的吊环，身体随着公交车停停走走而不断摇晃，她抽了抽鼻子，总觉得鼻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地扇动着翅膀。
“啊啊”，晓晓的左手不自觉地抠着自己包包上的花纹，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嘀咕咕，努力克制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抠鼻子的冲动。
“终于到公司了”，晓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个箭步跨下公交车，连八厘米的高跟鞋都不能拖慢她奔向自己座位的矫健步伐。
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晓晓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鼻子似乎痒得更加难以忍受了，呼吸之间脑子里还隐隐约约听见嗡嗡嗡的声响。
晓晓抽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涕，动静之大把隔壁的小芳吓了一跳：“诶呦晓晓，怎么了这是？感冒了？”
晓晓头也不抬：“早上起床鼻子里进了个虫，恶心死老娘了……”
“进了个虫？”小芳似乎很惊讶，把头从隔壁伸过来，一脸的担忧：“我的天不会吧，我昨天刚看了个新闻说什么有个人鼻子进了个小虫结果住ICU的呢！还有什么蚊虫会在人体产卵孵化生出一窝小虫……”
晓晓听了这话更烦了，一股气憋在胸口，头脑中的嗡嗡声越来越大，她眼前发黑，几乎都要听不到小芳说话。
03
“小芳你那还有没有纸了，”晓晓飞快地抽出最后一张卫生纸，闭上眼睛把尽全身力气集中在鼻腔想把那只可恶的虫子逼出自己的鼻子。
“我哪还有啊，话说你都用完三包……啊！”
“怎么了？”晓晓心烦意乱地转头：“大惊小怪的——怎么？要升职加薪？”
小芳战战兢兢地指着晓晓手里还没扔出去的纸团：“晓晓……你擤出血了……不会是孵出的小虫子咬的吧……”
晓晓闻言低头——薄薄的卫生纸被揉成一团，里面透出鲜血鲜艳刺目的颜色来。
在那一刻晓晓无比清晰地听到了小虫子骄傲地用那对透明的翅膀拍打自己鼻腔内侧的声音。
04
晓晓感受着自己的指尖在滑腻的鼻腔里摸索，她摸到自己凸起的软骨，摸到鼻腔狭窄的深处，就是摸不到那只小虫子的身影。
可是那嗡嗡嗡的声响一刻不停。
晓晓抽出手指头，看着带出来的混合着鼻涕和血液的粘液，觉得自己就要被逼疯了。
邻座的小芳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偷瞄着自己，可晓晓根本来不及顾及。
到底有没有？晓晓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前沾着血的手指头变得模糊起来：“到底在哪里……”
05
失魂落魄地打开家门，晓晓扶着墙站在在卫生间地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转身去了卧室。
“今晚算了吧说不定还有什么虫子在卫生间……”晓晓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右手拧动着卧室门把手，左手却情不自禁地伸出食指塞入鼻孔。
躺在最柔软最喜欢的床上，晓晓感受着鼻孔因为一整天不停地用力、挖掘、再用力泛出的肿胀的酸痛，可是食指依旧不受控制地往鼻孔的深处里探，晓晓叹了口气，在十分钟后认命似的缓缓抽出了食指。
一天的焦虑纠结使晓晓疲惫不堪，眼皮终于越来越重，晓晓逐渐陷入了睡眠。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晓晓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噪音吵醒，朦朦胧胧中皱了皱眉，晓晓伸出手摸索着开了灯。
刺目的灯光下，晓晓习惯性地抠了抠鼻子——指尖明显地感到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晓晓浑身僵硬，一瞬间清醒。
一瞬间，狂喜和激动笼罩着晓晓，晓晓弯了弯指关节，颤抖着慢慢抽出终于摸到了小虫子的手指。
先是一只小虫子颤颤巍巍地飞出，紧接着，无数小虫子从晓晓的鼻孔里鱼贯而出，剧烈地拍打着透明的翅膀黑压压地向窗外飞去。
晓晓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嗡嗡嗡的剧烈声响。
06
“听说晓晓发疯了，昨天晚上挨个敲门让邻居看她鼻孔！我的妈呀我就说我们这个工作压力太大了嘛……”
小芳坐在座位上一脸讥讽：“哼，我估摸着是做多了亏心事才有'压力’的吧！”说罢咂咂嘴，又觉得不够似的添上一句：“早说了那个狐媚子没什么好的！”
办公室里的同事听了小芳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倒也没说什么，只有一个新来的实习小妹在帮前辈倒咖啡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了两句：“我还以为晓晓姐和小芳姐是好朋友呢……”
前辈闻言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冷哼：“都是为了男人哟……”说完又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对桌明显比常人英俊的青年。
对桌的青年倒是落落大方地抬起头来对着实习小妹礼貌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键盘上。
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个备注为“蠢女人”的联系人发来的微信：“项链果然好用，那个狐媚子今天没来，话说没了她阿卓真的会在意到我么？”
阿卓的指尖在屏幕上轻快地跳跃：“当然会，不过事情成功也是多亏你暗示的好。”
还欲再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感到手腕一阵刺痛，阿卓了然地掀开袖口——手腕上的那串水晶手链流光溢彩，闪烁着迷人的光。
而电脑屏幕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庞，似乎又俊朗了几分呢。
文/小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