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殿堂】女书，女人之间的秘密

论及阴阳，称得上是中华文明的源头。莫说士大夫阶层千百年来争论不休，就连《红楼梦》中的史湘云也会与丫鬟翠缕就阴阳而辩驳。可见关于“阴阳”的讨论是多么广泛，人们也渐渐达成共识：万事万物皆有阴阳……如此说来，文字分得出阴阳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若说没有，似乎不符合“阴阳”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特性；若说有，又当如何分辨？

我们不妨先来看看京剧。

对国粹有所了解的人大概会发现：京剧舞台上刻画的形象往往是忠臣义士，江湖侠客，极少会涉及丰富的感情戏。描写大明正德皇帝与李凤姐的《游龙戏凤》算是为数不多的感情戏了。其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在于编写剧本的往往都是男性。将男人的视野投射到艺术中，细腻婉转的感情戏并不是他们的强项。

或许对于国粹京剧而言，“阳”属性更强一些。

以此类推，我们习以为常的汉字，大概也可定性为“阳”了。

其一，造字始祖仓颉为男性；

其二，古代中国，长期使用并推广汉字变革的也是男性。

非如此说，中国文字体系中有属性为“阴”的文字吗？

认真而负责任地说——有，在湖南，江永县。这种文字不仅可划为“阴性”，其使用者皆为女性。它的名字，叫“女书”。

2011年，李冰冰、全智贤、邬君梅等联合主演了电影《雪花秘扇》，讲述了两代女性之间的深厚友情。“秘扇”道出了他们之间相互沟通的载体，至于沟通的内容，她们选择用“女书”来表达。这恰似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不足为外人道也。

传统文学最擅长表现男人之间的友情，诸如桃园三结义、管鲍之交、刎劲之交……无不是在诠释男人之间的友情。其实，女孩子也会有类似的盟誓，如剧中的百合与雪花。

两位姑娘自幼交好，一路相携相伴；成年后分别嫁人生子，但情意不减，用“女书”分享彼此的心事。尽管曾因误解而渐生隔膜，但最终冰释前嫌。

女书脱胎于汉字，是汉字的变异体。以字形而言，修长舒展是其最主要特征。这大概也从女性角度暗示着我们对“美”的定义。

与汉字主要用于书写不同，女书作品像极了歌词，主要用于吟唱。

至于“歌词”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几类。

首先，女儿家的悄悄话。

小姐妹之间彼此的问候、感谢，甚至误会与矛盾发生时发泄彼此的不满。

第二，喜庆日子里的心事分享，诸如《哭嫁歌》。

譬如《雪花秘扇》中，百合在出嫁前以“女书”在“秘扇”之上写信给雪花……

更常规的《哭嫁歌》，大多表现的是女孩子出嫁前不舍父母家人的心理。

毕竟在家做女儿时父母娇贵疼惜，一旦为人妇则多有不易。

第三类，日记抒怀。

想想我们小时候写日记为防止别人偷窥而购买的带锁的日记本，较之女书，实在太low了。

这样的作品有时会格外凄婉。

出嫁后的不幸遭遇无可诉说也不愿人知，除了写给自己看恐怕也只能寄与情谊深厚的小姐妹了。

女书为何会存在？或许这与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密切相关吧。

汉字中的“女”，甚至“母”，字形都是跪坐的人形；

但在女书中，“女”子却轻盈灵动地站了起来。

这或许是一种对自我的保护，更甚至是内心意识的觉醒。

这世界，只有自身不断强大，才能守护自己内心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