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苍苍梦如烟【15】

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歇,追出石佛寺,追过杨营和张林,追到邓县的夏集,发觉前面有五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人围着一辆马车。其中有两个背长枪的人已将麻袋套在一个女子的头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靠着马车,坐在地上哭,一个身穿绸缎的老头儿正在向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求饶。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不耐烦地推了老头儿一把,把老头儿推倒在地。旁边,有两个汉子正在马车上翻东西,车上的布匹和箱子里的衣服被胡乱扔在地下。

仝锤说:“这个老先生遇到土匪了,咱们继续往前追吧!”

侯云山盯着前面,说:“那五个人不像是土匪,地上的那些布匹和衣服是绸缎,他们都不稀罕,咋会像土匪?你们看,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在找的应该是银元和首饰。”

李河说:“快看,正在被麻袋装起来的那个女子,她的身段很像水灵姐!”

侯云山用右手抓了抓头发,说:“我打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你们打正在翻东西的那家伙,稳住神,一定要打准!”

侯云山瞄了瞄那家伙的的脑门,又往下压了压枪口,对准的他的胸口扣动了扳机。李河和仝锤的枪几乎同时响起,被瞄准的那三个家伙应声倒地,仝锤大喝一声:“别动,小心你们的狗命!”

正在用麻袋装女子的那两个家伙松开手,跪在了地上,左顾右盼之后,低下了头,侯云山带着李河和仝锤围了上去。

李河和仝锤用枪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两个家伙,侯云山朝四周环顾了一下,问:“你们是谁的手下?”

其中一个眼睛特别大的家伙说:“俺们是庙沟的,就是那个有名的土匪窝儿。”

侯云山瞪着双眼问:“庙沟?庙沟有一家妓院,那里的头牌叫翠红,你见过吧?”

“大眼睛”不停地点着头,说:“见过见过,我还搂着她睡过觉哩!”

侯云山笑了一声,说:“刚才的话是咋呼你哩,我根本没去过庙沟。你不想说实话,只能受点皮肉之苦了!”说完,瞟了仝锤一眼。

仝锤朝着“大眼睛”的头上狠狠踹了一脚,“大眼睛”一头栽在地上,爬起来吐了吐嘴里的土沫儿,说:“大爷,俺说实话,俺是石佛寺的,区长毕如阜的手下。”

仝锤一记勾拳打在“大眼睛”的下巴上,“大眼睛”的嘴角渗出了血来。“大眼睛”想说话,吐了一口血水,地上的血水里还有两颗门牙。大眼睛边哭边朝侯云山磕头,说:“大爷,别打了,俺们真是毕如阜的手下。毕如阜得知水老板要回苏州,让俺们扮成土匪,出了镇平再在路上劫了水老板的钱财,才不会被怀疑到他毕如阜的头上。”

侯云山慌忙转过身,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水老板,恭恭敬敬地说:“您老受惊了!”

水老板靠着马车盯着侯云山,惊呆在那里。侯云山又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拽掉了麻袋,麻袋里的人正是水灵。水灵看了侯云山一眼,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一把抱住侯云山哭出了声来:“云山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侯云山挣脱了水灵的搂抱,把跪在地上的两个家伙劈头盖脸打了一顿。

水灵跑到父母跟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扭头指着侯云山,哭着说:“爹,娘,上次把我从尖顶山救出来的就是他,这次救咱们还是他,女儿欠他的太多了,要跟着他去尖顶山,二老的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

水灵的母亲抹了几把眼泪,把水灵扶了起来。水灵的父亲也抹着眼泪,说:“老话说,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是上辈子就注定的,只是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的缘份是善缘还是孽缘。”

水灵拉着娘的手,哭着说:“你们二老也和我一起去尖顶山吧。”

水灵的母亲没做声,看了水灵的父亲一眼,水灵的父亲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老了,还是回老家苏州去,死了也能埋到祖坟里。”

侯云山听后,抹了一把泪水,转过身对仝锤和李河说:“放了那俩家伙……”

仝锤抢白了一句:“放了?毕如阜知道了,能饶了咱们?”

侯云山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李河,李河说:“走漏了风声,三爷就和毕如阜结下了梁子,说不定水灵姐也不得安生呢!”

侯云山转回身,看水灵一眼,说:“你们看着办吧。”

侯云山的话音刚落,枪响了,那两个家伙一命呜呼。李河跑上前去,帮忙整理着散落在地上的布匹和衣服。仝锤用脚踢了踢死去的那两个家伙,才去帮李河。

侯云山走到水灵跟前,说:“事儿都过去了,你啥也不欠我,还是跟着二老,伺候他们吧。”

水灵愣住了,吃惊地看着侯云山,泪水不停地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打湿了衣襟。

侯云山不忍心看下去,把头扭到了一侧,听到了李河的一声惊叫:“你干啥?水灵姐!”

侯云山再次扭过头来,发觉水灵抢了李河的枪,顶着自己的头。侯云山往前跨了一步,又退回来,说:“别干傻事儿!我……我答应你……答应你和俺们一起上尖顶山。”

水灵放下枪,笑了笑,转身面对父母,又流出了眼泪。侯云山走到李河面前,说:“兄弟,我想托付你件事儿!”

李河放下手里的衣服,盯着侯云山。侯云山拉住李河的手,说:“水灵的父母岁数大了,他们执意要回苏州,路那么远,路上也很不太平,你能不能替我送他们……”

李河的嘴角笑弯了,说:“我替你把二老送到苏州,把他们安顿好后我再回尖顶山。”

侯云山摇了摇头,说:“你也不要回来了,在那边和二老一起过安生日子吧。生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道,能过上安生日子就是福分!”

李河也摇了摇头,说:“乱世当中,哪儿有你说的那种安生日子呀?俺不要安生日子,俺要的是兄弟情义!”

侯云山抱了抱李河,拉着水灵跪了下来,对着李河的父母磕了三个头,又对着李河磕了三个头。李河急忙把侯云山拉起来,说:“云山哥,我咋能承受得起?”

侯云山抱住李河,说:“从这儿到苏州,不只一千里,路上你操的心是替我和水灵的,你受得起!”

李河在侯云山的胸前捶了两下,说:“云山哥,我们走了,在尖顶山等着我!”

侯云山目送着水灵的父母和李河远去,再次跪下来,磕了几个头。

仝锤把侯云山拉起来,问:“被咱们打死的这几个家伙咋办?”

侯云山思忖了一下,说:“拉到附近埋了,找个隐蔽的地儿把他们的枪藏起来。”

埋了那五个人,藏了枪,侯云山带着水灵和仝锤朝尖顶山走去,走到夜半时分,离尖顶山还有十几里。他们走到一道深沟边,突然听到了一声断喝:“站住!把手举起来!”

紧接着,听到了几个人同时拉动枪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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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成志,男,生于1977年,河南省镇平县人,任教于镇平县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抚梦而歌》《长满青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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