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实际是被商鞅、吕不韦、韩非三个有功之人灭掉的

(1)

汉代时,有个超级聪明的大学问家,叫贾谊。他写了篇文章《过秦论》,标题的意思是说:讨论一下大秦帝国所犯的严重错误——之所以研究已经灭亡的王朝治政得失,是以史为鉴,警示来者,避免重蹈覆辙而已。

贾谊在他的《过秦论》中说: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也;鉏耰棘矜,非銛于钩戟长铩也;谪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也;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向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在秦帝国一统天下之前,所面对的对手极其强大,大到了不得了的程度,当时秦帝国的对手,像什么苏秦、乐毅、吴起、孙膑、田忌,廉颇,无一不是英雄之辈。但这么多的英雄,在秦帝国的滚滚车轮之前,俱化尘泥。而后,当秦帝国一统天下,却突然冒出来两个布衣百姓,陈胜和吴广,这俩人说不过苏秦,吵不过乐毅,打不过吴起,算不过孙膑,拼不过田忌,斗不过廉颇,可是此二人轻抬腿,一脚就把个秦帝国给踹哗啦了,何以如此呢?

贾谊解释说:无它,功业相反也。

啥叫功业相反也呢?

古史理论学者告诉我们,就是秦帝国的政策没有依据时代变化而调整。以前,征伐天下时,难免要役使民众,劳力天下。但等到六合尽扫,四海归一时,就应该相应的调整政策,由战时管制向民生经济转变。

秦帝国至少有两次大的时机,可以调整政策,稳定民心。一次是六国灭、四海一的始皇帝时代。另一次是始皇死,二世继的时候。

但遗憾的是,秦帝国却放弃了这两次机会。

何以如此呢?按贾谊的说法,是原来的政策用得太顺手了,尽显霸道之气,因而忽略了所有事情都具两面性,从而导致物极而反。

(2)

第一个让秦国走上霸道发展快车道的,是商鞅。

商鞅,卫国人,他学富五车,才怀八斗,先去魏国找机会。没有找到,就去了秦国。见秦孝公,说以帝道,但秦孝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下次商鞅再见秦孝公,就说以王道,可是秦孝公又睡着了;最后一次,商鞅改说霸道,这一次,秦孝公听得来精神了。

商鞅摇头,明白了,秦国都是野蛮人,只能接受三流的霸道。可霸道也是道,干得好用得妙,西方野蛮人照样能废掉不思进取的东方文明人!

于是商鞅霸道到底,制订残暴的法令,限制秦国百姓随意迁陟,实行连坐政策,十户人家合用一把菜刀,一人犯法,全家诛连,一家犯法,十户诛连。一时之间秦国风声鹤唳,血光弥天。

很多人就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抗议。商鞅就写文章与大家探讨,说白了主要还是要坚定秦王的信心。

在《商君书》第四篇去强中,商鞅掷地有声的说:

国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乱至削;国以奸民治善民者,必治至强。国用《诗》《书》礼乐孝弟善修治者,敌至,必削国;不至,必贫国。不用八者治,敌不敢至;虽至,必却;兴兵而伐,必取;取,必能有之;按兵而不攻,必富。

翻译过来就是,商鞅淳淳告诫秦王,一个国家,如果用善良的人,治理邪恶的人,这国家就完了,实力肯定大大削弱。相反,如果这个国家用邪恶的人,管理善良的人,OK,这个国家的实力必将加强。用善良人治国,战争时会打败仗,和平时经济衰退。用邪恶的人治国,敌人来了会主动撤退,你打出去就会赢,会获得大批战利品。坏人当道的国家,国家就会富得淌油。

这段话听着不舒服。但用一句现在的鸡汤语就好多了:一头羊带领一群狼,肯定都变羊。一头狼带着一群羊,肯定嗷嗷叫。(所以说,商鞅的智商还赶不上现在的鸡汤大王,连羊和狼的比喻都不会,汗一个。)

商鞅不只是这么说,他也要这样做。史载:商鞅曾在渭水河边亲自动手,一日杀人七百,河水被染得血红,尸体堵塞了河道。绝望的百姓嚎哭之声,惊天动地。

不过,效果良好,都不敢反对他这个恶人了。

按商鞅的说法,规矩一立,无论对错,都要严酷执行,奖要奖得人眼红,罚要罚得心惊肉跳。

因此,商鞅不仅仅用残酷之法对付普罗大众,也对秦国贵族毫不手软。比如太子正好犯了新法,这是未来的国君,不好处罚。那有老师啊,是老师教的不好。所以太子的两个老师都受到了严酷的惩罚。

在这种酷法淫威之下,秦国战斗力果真爆表。但可惜秦孝公没等到统一六国就见阎王去了。

秦国还在品尝酷法带来的好处,但商鞅却开始品尝自己酿造的苦酒。没有秦孝公撑腰的商鞅,只好跑路,只要跑出秦国就好,他心里想着。但是,到处是他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没有通行证的他,哪有那么容易跑出秦国的地盘?

所以,很快商鞅就被抓获,五马分尸了,从此留下个成语:做法自毙。

商鞅走了,没等他实施的酷法结束,同样赞同法家观点的吕不韦就来了。

(3)

吕不韦,和商鞅一样也是卫国人。他在赵国邯郸,遇到了做人质的秦公子异人,以其奇货可居,就果断投资,赞助秦公子异人回国执政。并送给秦公子异人一个绝色美女赵姬,不久赵姬生了个娃娃,就是未来的秦始皇了。

吕不韦先在秦国打点好,再帮助秦公子异人逃回秦国,等到异人成为新任秦王后,吕不韦就开始幸福的获得巨额投资回报了。

吕不韦也精通法家那一套,不过,这人对儒家、墨家等很多学派也有研究,所以,他对商鞅的观点是认可的,但对商鞅的吃相却是嗤之以鼻的,这商鞅居然说国家必须要由恶人来治理,这置国君以何地?

所以,他一面继续实施商鞅推出的那一套酷法,一方面聚集一大批能说会写的人,弄出本《吕氏春秋》,给所有的酷法罩上一件光鲜的外衣。比如,他创造了“凶德”一词,说德这个东西,不是绝对的,要根据每个国家的国情来决定。东方六国之所谓的德,就是虚伪的,凶恶的。相反,秦国虽动辄动刀枪,但这不是凶德,而是为了天下正义的大德。一句话,好坏都是他说了算。

我想,后来汉武帝“独尊儒术”,是研究过吕不韦的,用法家治国,却让儒家被锅。

秦始皇对吕不韦这一套很认可,但对于他这个人却很不认可。正好现学现卖,问吕不韦:“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

卧槽……吕不韦傻眼了:我跟商鞅一样,只顾一门心思整人了,没想到把自己装进去了。

吕不韦替自己调制了杯毒酒,饮下死之。

(4)

吕不韦死掉,韩非子来了。是秦始皇“逼”韩国送他来的。

韩非子是李斯的学弟,也是当时最了不起的整人专家——法家集大成者。秦始皇知道,吕不韦只能算个粗通儒、法诸家的杂家,只有韩非子这个法家集大成者,才有可能把吕不韦说的那一套设想系统化,制度化。

而韩非果然不负秦始皇所望,提交了人类史上最黑暗的思想力作:《韩非子》。思想史学家一致认为,此书的精华就在于《五蠹第四十九》。在这个章节里,韩非子严肃的指出:

天下有五种人,要先杀掉,甭管有罪没罪,先杀了再说。

这五种人是: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侠客和识字的知识分子,杀掉。第三种是议论家,也就是纵横家,杀掉。第四种是拒绝替君王去死的人,杀掉。第五种是工商业者,什么银行家大老板小摊贩剁手族,统统杀掉。

杀掉这五类人后,世界上只剩下不识字的农夫,唯命是从的士兵,最多再加上工匠及官吏,以及皇帝老倌一个。农夫替皇帝种粮,士兵替皇帝打仗,工匠替皇帝盖监狱和宫殿,官吏替皇帝役使农夫、士兵和工匠,就OK了。

此书一出,秦始皇乐不可吱,马上就要重用韩非。这时候韩非的学长李斯在一边摇头:陛下,你差矣,你看他书上明明写着,识字的知识分子要杀掉,韩非他既然能写出这么一本书,按他的逻辑,就应该先杀掉他。

秦始皇说:嗯,我看行。

韩非子就这样蹲了监狱。然后李斯拿了碗毒酒过来:亲爱的学弟,你的书写得太好了。来来来,学长敬你杯毒酒,这是陛下给你的稿费。

接过毒酒,韩非哭道:人说防火防盗防师兄,此言诚不我欺也。

欺你妹!李斯笑道:你跑这么老远来坑人害人,就没想过你自己也会被人坑?求坑得坑,你无怨无悔。

韩非饮下毒酒,卒。

(5)

结果众所周知,经过商鞅、吕不韦及韩非子三个重量级历史人物的接力改造,秦国上下化作一部战争机器,一个战斗力爆表的奥特曼,横扫环宇。

不过,也正如贾谊所说,在拥有外部敌人时,内部通过严格控制,使之上下一体,力指一方,是正确的。但是,及至天下归秦,还继续实施如此峻法,那就成了“内搏”,正如令狐冲体内的多股霸道真气,只会自相残杀。而要解决这些互相冲突霸道真气的办法,就是顺而化之。

然而,秦始皇也好,秦二世也罢,都不如令狐冲幸运,终于学得柔化体内“霸道之气”的王者之功易筋经。

诚如杜牧的《阿房宫赋》所说: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最后,还是要强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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