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谈牛：驯化它并不容易

岩画《受伤的野牛》 （资料图片）

最为常见的水牛

　　□孙博阳

　　自古以来，牛都是人类重要的伙伴。中国古代的六畜之中，关乎“民生”的牛位列第二，仅次于涉及“国计”的马。

　　说牛关乎人类的“衣食住行”毫不夸张。牛应该是常规家畜之中体型最大、力量最强者。这样的直观感受使人类赋予了牛更多的含义。一些传说和神话中，牛会充当贤者伟人的坐骑，如老子骑青牛，孙膑也有关于骑五色神牛的说法。

　　但牛是如何成为人类的“好朋友”的？

　　牛属祖先叫“丽牛”

　　牛在生物分类上属于牛科。其实牛科还包括我们常见的山羊、绵羊、羚羊，它们共同的特点是长有“洞角”——即头骨上长着骨质的角心，上面再长出角质的角鞘。这个角鞘自然是中空的，因此才叫“洞角”。这样的角能制作成号角和梳子。

　　牛科最早出现在距今2300万年前，存活至今仍然十分繁盛，有54属270余种。严格意义上的牛在分类学中属于牛科的牛族，整个牛族现存5个属：牛属、野牛属、水牛属、非洲水牛属和中南大羚属。现今人类所圈养或放牧的家牛也是出自牛族。

　　而家牛中，我们最熟悉的当属 “老黄牛”。黄牛通常指牦牛和水牛之外的其他所有家牛，包括两个种：普通牛和瘤牛。这两种牛在外观上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瘤牛的背上长有一个肉瘤般的突起，它因此得名。

　　牛属的祖先类型是丽牛。丽牛最早出现于距今300多万年前的意大利、西班牙以及南亚地区，距今260万年前出现在中国，以甘肃东乡地区的短角丽牛为代表。

　　在距今大约25万年前，普通牛和瘤牛的祖先类型原始牛才出现。这些原始牛广泛分布在欧洲、亚洲和北美，直至1627年彻底灭绝。

　　驯化牛历史悠久

　　早在数万年前，史前的人类就和野生的牛有了非常密切的互动。

　　欧洲大大小小的洞穴中就发现了大量和牛有关的壁画。旧石器时代西班牙阿尔塔米拉洞窟中的岩画《受伤的野牛》便是一幅传世之作。直到距今11000多年前，近东的“新月沃土”（包括现今伊拉克、以色列、叙利亚、黎巴嫩、埃及等的部分地区）的人类首先驯化了普通牛，其后近东黄牛的后代传到了欧洲和非洲的北部。距今9500多年前，生活在印度河流域的人类又驯化了瘤牛。印度瘤牛的后代经由阿拉伯半岛辗转传到了非洲中部和东部。

　　非洲的家牛驯化问题一直存在较大争议。早期的考古研究认为，非洲的家牛并非本土驯化，而是亚洲和欧洲家牛经由尼罗河流域和东非地区（非洲之角）传播过去的。自二十世纪后期，考古界开始提出非洲家牛驯化自非洲本土野牛的说法。而最近一项基因研究表明，现今的埃及西部沙漠地区也应是家牛驯化的第三个起源地。

　　而古埃及人确实非常喜欢牛。在他们当时的神话体系中，长着牛头的女神哈索尔是埃及的守护神，是几位最受敬畏的神祇之一。

　　美洲没有本土驯化家牛的记录。1493年，著名西班牙航海家哥伦布才首次将家牛引入加勒比海沿岸地区。直至1512年，西班牙探险队多次前往美洲大陆，他们带去的家牛遍布北美南部和南美北部。基因分析表明，美洲家牛的血统十分复杂，甚至含有来自非洲的瘤牛成分。

　　中国家牛中最特殊的当属牦牛

　　中国黄牛最早的驯化记录，出现于黄河中下游，时代为距今4000多年前。

　　目前中国的黄牛分为三个基本类型：北方黄牛、南方黄牛和中原黄牛。

　　北方黄牛的血统主要来自普通牛，南方黄牛则以瘤牛为主。中原黄牛的血统是由普通牛和瘤牛长期交流混杂而形成的，这两种血统分别占主导的地区以秦岭为界。中国黄牛，主要是北方黄牛的后代还经由朝鲜半岛传到了日本。

　　同样来自牛属但极为特殊的家牛，还有青藏高原上养殖的牦牛。牦牛对青藏高原的寒冷缺氧环境拥有其他品种无法比拟的高度适应性，使其成为青藏高原居民日常生活所必需的家畜。它们是由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野牦牛驯化而来的。

　　野牦牛类群其实于距今大约7300年前才首次出现在青藏高原，于距今大约5000年前由当时生活在高原东南部的羌人所驯化。在这之后，家养牦牛被羌人带到了青藏高原腹地。在距今3600年前，家养牦牛的数量比最早时增加了六倍。如今牦牛已经是青藏高原的代言人，牦牛肉和牦牛乳是当下非常时髦的食品。

　　水牛可能曾是亚洲特有的动物

　　水牛是黄牛之外的另一种世界性分布的家牛。目前全世界大约有两亿头水牛。

　　水牛在分类上属于水牛属，但它和名字里同样有水牛二字的非洲水牛不可相提并论。非洲水牛在分类上属于非洲水牛属，虽然和水牛属的亲缘关系也不算远，但非洲水牛体型更大，性情也更加暴躁，连狮子也不敢轻易去招惹。电影《疯狂动物城》中强势而刚愎自用的牛局长算是对非洲水牛的较为还原的刻画。

　　水牛的祖先类型半牛于距今260万年前首次出现，是亚洲的特有动物。半牛在一些地区和牛属的祖先类型丽牛共生。可见黄牛、牦牛和水牛的祖先在当时都是好朋友。

　　水牛属最早于距今100万年前出现在我国如今的广西崇左地区。在距今10万到20万年前，水牛才开始在中国北方扩散，不久又扩散到欧洲。和现今我们看到的在温暖的南方水田中漫步的水牛不同，那个时候的水牛很可能是一种耐寒的动物。

　　家养水牛分为两个类型：主要用于肉食和产奶的河流水牛以及主要用于拉车和耕田的沼泽水牛。

　　河流水牛最早驯化于现在印度西部的古吉拉特邦和马哈拉施特拉邦地区，并很快向西传播到了地中海地区。印度至今仍是水牛大国，共有9800万头水牛，其中大部分为河流水牛。而沼泽水牛最早驯化于中国的长江下游地区。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牛的驯化历史之悠久，涉及国家地区之广泛，过程之曲折复杂，令人叹为观止。

　　（来源：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