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情缘

2012年3月22日

3月17日下午，我和爱人一起去观澜湖1号高尔夫会所参加WT的婚礼。那天我特别兴奋和感动，去到现场、离开现场、晚上睡觉之前，都打电话给远方的儿子讲述这件事情，弄得儿子有些不耐烦了。他说：“妈妈呀，你怎么那么激动呢？参加一场婚礼要大老远给我来三次电话，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说呀？说实在话：你关于婚礼的讲述我真的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如此感动，但这种感动的感觉持续了很多天，一直到现在还让我感到温暖。

一

WT的爸爸的爱人的老领导，是爱人进入社会的启蒙老师。当年，爱人从军校毕业的时候是一张白纸，是这位领导经过严格的考验后，把这张白纸摆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并精心在这张白纸上涂上了认真、坚持原则、把工作当使命的底色。使爱人养成了良好的工作作风、培养了较强的工作能力，为今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也是这位领导，启动了把我从湖北调到海南来工作的程序，让我们幸运地早早就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生活。我们时时感念这位领导的引领、帮助，但是，在等级森严的部队，我们只能把自己的感念放在心上，除了努力工作来回报知遇之恩之外，我们和领导家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去功利化、去庸俗化的联络。

二

领导家里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WT，小的是儿子HX，比女儿小八、九岁，与我的儿子的年纪相仿。让我们两家密切起来的是这两个男孩子，他们小时候一起住在部队大院里，在部队都属于“少数民族”，两个孩子常常在一起玩。

一次，两个孩子在我家里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吵架了，HX威胁说他要拿着自己的玩具回家了，我儿子说回就回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孩子拿着自己的玩具摔门而出。我正准备干预，没想到那孩子到门外窗户下站着说：我不是把玩具都给你玩吗？我儿子在屋子里说：玩就玩呢，我不是也把玩具给你玩？HX说：我只想自己玩一会不可以吗？玩一会还是要给你玩呢。我儿子说：我也是想自己玩一会再给你玩呢？我不是把书也给你看吗？就这样，两个三、四岁的孩子，一个在屋里，一个在窗外，你一言我一语，向对方表白着自己的心迹，讲着讲着，只听我儿子说：那你怎么还不回来和我玩？于是那孩子如他走时一样，又雄纠纠地抱着玩具回来了。

那天的情景现在还记忆犹新，当时我也是很感动：一是感动于孩子们自己解决了冲突、化解了矛盾；二是感动于他们其实相互是不舍的，虽然一时冲动弄僵了，但他们用自己本想对对方好的表白，让对方原谅了自己，这两个小人儿是何等智慧。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爱人，并说：这两个孩子的友谊一定会非常长久。事实正如我当时预料的那样，虽然在求学的十几年中，他们同学的时间只有一年半，但两个孩子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有假期的时候，在三亚、在海口、在那大，他们总要找机会相聚。

婚礼并没有邀请我参加，据说人员控制很严。我让爱人请示领导，主动要求参加。一是感念老领导当年对爱人的栽培，对我们家的帮助；二是看着WT长大的，如今她要出嫁了，想关注一下；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我知道HX会回来参加姐姐的婚礼，好久没有看到这个孩子了，想看看他。

三

在婚礼上，当主婚人说起见证两位新人一年半感情发展历程时，新婚WT嘴一瘪想哭了，那一刻我看到她爸爸用手去拭眼角。在此之前，他大声向来宾和新郎说：“我把我的心肝宝贝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相信你会呵护她、照顾她。”这个曾经在我眼里那么威严、那么坚定、做事那么细致和稳妥的一个人，那一刻，用他一贯的风格郑重地把女儿交付于人时，不知道心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感受。虽然女大当嫁，但心肝宝贝从此成为他们妇，一定有太多的牵挂和不舍，所以，女儿一个伤心的表情就让父亲如此动容。

来到婚礼现场和新娘打招呼的时候，我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变化。她变得乖巧了，懂事了。记得她小时候，我们去他们家，她基本不和人打招呼，如果你和她打招呼，她理都懒得理。后来，她去英国留学后，我们再也没有见面。几年前，我的儿子和她的弟弟曾经一起在她在三亚的住所住过，儿子回来对我们说：WT姐姐现在长得好漂亮呀，她做的水果沙拉真好吃。那时她就已经是一个懂事、会照顾人的姑娘了。

在婚礼上，新郎讲到她在恋爱期间对他的照顾，我心里感觉非常特别，有欣慰也有心酸，欣慰的是昔日的小公主居然也会照顾人了，心酸的是她是在父母手心里捧大的，本来是应该享受别人的照顾的呀。

四

在这个独特的草坪婚礼上，我想到我们两家这些年来的萍水情缘：领导对爱人的赏识和对我们的帮助，从某种意义上讲成就了爱人的前程、提前了我们的幸福生活。因此、二十多年来，无论领导在部队还是在地方，在岗位还是离职，我们一如既往地尊重他、感谢他，把两家的交往绵延在深深的情谊之中，没有杂质、没有水分。

在这个独特的草坪婚礼上，我想到两家的三个孩子，转眼间都已经长大了。WT成长了、成人了、成家了，我祝福并相信她将有一个成功的婚姻和成功的事业，我看到这个女孩羽翼已经丰满，她有能力自由翱翔。HX也长大了，他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着，一个在海南生长的孩子，远离故土和父母，能够坚持在重庆那个麻辣的地方呆上三年已经不容易了，他还在那里找一份事情做着，真让我刮目相看。还有我的儿子，在大西北呆了一年半了，没有叫过苦，没有任何的抱怨和不适。这些让父母捧在手里怕摔了、衔在嘴里怕化了的孩子，他们默默地承受了人生的际遇，没有逃避，没有退缩。

在这个独特的草坪婚礼上，我看到结婚的神圣和庄严。没有鞭炮声，没有嬉闹声，在司仪欢快流畅的组织中，父亲把女儿郑重地交给女婿；证婚人表达自己的期望：期望他们的婚姻是0.5+0.5=1，即彼此都去掉半个我，来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实在是太经典了；伴郎、伴娘也表达了自己的祝福，当他们和自己多年的朋友相拥时，都忍不住热泪盈眶；新郎新娘互念婚礼誓词，虽然听不懂英文，但相信那是一个要用一辈子来兑现的慎重的承诺。他们互赠戒指、同切蛋糕，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那么真挚，没有做作、没有浮华。

五

在茫茫的人海中，遇见了，成为挚友，成为夫妻，都不过是萍水情缘。只有懂得珍惜、用心对待，才不负那千载难逢的偶然。

只是，儿子没有耐心听我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