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久攻不下北魏知难而退，死守虎牢毛德祖真硬汉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300篇

毛德祖本是荥阳人，南渡之前与北魏吴兵将军公孙表有旧谊。公孙表用兵有权谋，毛德祖深为忌惮，决定用反间计除掉他。

景平元年（公元423年）三月，毛德祖致信问候公孙表，出于礼貌，公孙表回信答谢。然后，毛德祖秘密派人向奚斤投诚，举报公孙表与他暗中通谋。

更绝的是，毛德祖每次给公孙表的信都故意涂改，公孙表每次接到信都呈给奚斤看，奚斤却更加怀疑，将此事报告给了拓跋嗣。

在此之前，公孙表与太史令王亮同在一个官署做事，公孙表一向看不起王亮，经常轻蔑地侮辱他。

如今，王亮乘机上奏拓跋嗣道：“公孙表把军营安扎在虎牢之东，方向不利，有意使敌人不致立时覆灭。”

拓跋嗣一向迷信巫术，信以为真，又勾起心中多年的积忿，于是派人深夜进入公孙表的军帐，将公孙表绞死。

公孙表既死，谋略平庸的奚斤更加奈何不了毛德祖。

三月十八，拓跋嗣从灵昌津渡黄河南下，前往东郡和陈留，叔孙建率领三万骑兵进逼东阳。

此时，东阳城中文武官兵才一千五百人，青州刺史竺夔和济南太守垣苗全力固守，还不时出奇兵击退北魏军。

于是，北魏军绕城排列，阵地纵深十多里，大规模兴造攻城器械。

竺夔组织挖掘了四道堑壕，北魏军马上填平三道，并制造䡴车撞击城墙。竺夔派人从地道中出击，用粗绳把䡴车拉翻。

北魏军又组成大的包围圈，攻势越发凶猛。时间一久，城墙纷纷崩溃，战士死伤惨重，剩下的残兵又困又乏，东阳陷落在即。

这时，镇北将军檀道济率军抵达彭城，因司州、青州同时告急，所率军队人数太少，不能分兵救援，因距东阳道路较近，竺夔兵力又弱，檀道济便与徐州刺史王仲德日夜兼程，赶赴东阳救援。

三月二十七，豫州刺史刘粹派颍川太守李元德袭击许昌，斩杀北魏委任的颍川太守庾龙。李元德留驻许昌，安抚百姓，上缴租赋。

同一天，拓跋嗣抵达盟津，黑矟将军于栗磾在冶阪津搭建浮桥。

三月二十八，拓跋嗣率军北渡黄河，前往河内督战。

四月初一，拓跋嗣抵达成皋，切断了虎牢到黄河汲水的道路。拓跋嗣在成皋停留三日亲自督战，攻打虎牢，始终没有攻下。

与此同时，在叔孙建的强攻下，东阳的北城坍塌三十余步，北魏青州刺史刁雍请示从此缺口冲进城，叔孙建不同意，于是仍未能攻下。

等到听说檀道济的援军即将到来，刁雍又对叔孙建道：“竺夔等畏惧我们的骑兵冲击，所以把车辆锁在一起，构筑方阵。大岘山以南，道路狭窄，车辆不能并行，请您允许我带领所募集的五千士卒，据守险要，阻击宋兵，定能取胜。”

时值大暑，天气炎热，北魏军很多都染上了瘟疫。叔孙建道：“我军一半以上的士卒都染上了疫病，如果僵持下去，士卒会全部死光，还拿什么再战？保存实力，安全撤退才是上策。”

四月初三，檀道济驻军临朐，进逼叔孙建。四月初六，叔孙建等焚烧大营及各种军械撤退，东阳解围。

檀道济抵达东阳后，因军饷不济，不敢追击北魏军。竺夔因东阳城破坏较大，已不能再守，移兵不其城。

叔孙建从东阳撤退后，率部前往滑台，檀道济派王仲德向尹卯挺进，他则驻军湖陆。王仲德未到尹卯时，听说北魏军已逃远，不再追赶，回军与檀道济会合。

刁雍就此占据尹卯驻守，招募谯郡、梁郡、彭城郡、沛郡等地百姓五千余家，设立二十七个营寨由他统一指挥，再次干起了打游击的老本行。

闰四月十一，拓跋嗣抵达河内，登太行山，又到达高都。

叔孙建放弃东阳后，从滑台向西增援，与奚斤合兵攻打虎牢。

至此，虎牢被围已有两百多天，没有一天不在作战，守城的精锐士卒几乎全部战死，而北魏军却越来越多，外城也已被摧毁。

为了抵御北魏军，毛德祖又构筑了三层内城，北魏军再摧毁其中二城。毛德祖只保持最后一城，日夜奋战，守城将士因长期睡眠不足，眼睛都长出疮，但毛德祖与士卒们恩义相结，始终团结一心。

这时，檀道济驻军湖陆，刘粹驻军项城，龙骧将军沈叔狸驻军高桥，都畏惧北魏军兵强势盛，不敢前来救援。

闰四月二十一，北魏军开挖地道，宣泄虎牢城里的井水，井深四十丈，因山势高峻陡峭，守军无法阻止北魏军挖掘。

之后，虎牢城中开始缺水，人马干渴倦乏，受伤的人已流不出鲜血，再加上饥饿和瘟疫，守军难以坚持，北魏军持续发起强攻。

闰四月二十三，虎牢城破，将士们想要保护毛德祖突围，毛德祖道：“我发誓与此城共存亡，大义所在，我不能城陷而独存。”

拓跋嗣痛恨毛德祖的固守，传令攻城将士道：“碰上毛德祖，必须生擒。”最终，北魏将军豆代田俘虏了毛德祖，呈献给拓跋嗣。

城破之后，虎牢城中的刘宋将领都被北魏军生擒，唯独参军范道基率领两百人突围，返回江南。

此战，北魏虽然攻破虎牢，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南征士卒死于瘟疫的就有十之二三，阵亡者更是不计其数，已无力再战。

完全占领刘宋的司州、兖州、豫州所属郡县后，奚斤开始设置地方官安抚治理，拓跋嗣命宋兵将军周几镇守河南，河南就此落入北魏手中。

五月，拓跋嗣返回平城，宣告北魏的南征到此为止。

严格来说，在抗击北魏的过程中，刘宋并没有动员全部实力，几乎是战略性放弃了河南，刘裕北伐的成果岌岌可危。

六年后，毛德祖病逝于北魏，享年六十五岁。刘宋有如此良将，最终却落得如此地步。土地失去了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凉了。

千百年后，当我们回望刘宋衰亡的全过程时，一定会记得毛德祖死守虎牢时那孤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