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的前世今生(粮丰)‖《济源文学》2021(067)

小麦的前世今生
粮丰
在豫北小城济源长大并从事了40年的粮食工作,我对小麦有着别样的感情。
无比期待的白蒸馍
小时候,最期待的是什么时候能吃上小麦粉做成的白蒸馍或者捞面条。白米饭连想也不敢想。
冬春时节,早饭时,乡村里家家户户蒸红薯、轧红薯饸饹面条。学生上学前到煤火灶台上摸一块头天的剩红薯,就算一顿饭。夏秋天蔬菜多,早餐的主食就变成了菜糕,把玉米糁用开水烫一下,然后拌上萝卜缨或者其他野菜,团成一个一个的菜团,上笼蒸熟。这样连菜带饭就都有了。
中午和下午,家人一般会熬些玉米面儿粥或玉米麦仁儿汤,或者做一锅杂面条,再配上菜糕或者杂面馍。杂面馍大多是一层玉米面、一层红薯面、一层白面,看起来黄、黑、白相间,非常好看,但却远没有纯白面做的好吃。
至今,家乡人仍把去了皮儿的玉米仁儿叫做“玉米麦仁儿”,也可见小麦的稀罕程度。
玉米麦仁汤里如果能见到几片肥厚的白面片儿,那再好不过了。正如俗语所说的:“家有万贯,搁不住甜面片沾蒜”。
如果偶尔有谁头疼脑热,能喝一碗飘着香葱粒儿的酸汤面叶,那病大概会好一大半吧。
白面馍和捞面条,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家里请了匠人,才能美美地吃上几顿。
过年时,小孩子最愿意跟着大人去瞧亲。因为那时候不但能吃白馍配肉菜,还能挣上三两角压岁钱。
犁地 耙地 打畦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秋收过后,生产队长组织社员把生产队积攒的牛、羊粪、绿肥和每家积攒的猪粪运到田间,顺着田垄一堆儿一堆儿均匀地卸下,为种麦前上底肥、犁地做好准备。各家的猪粪按体积得工分。
犁地前,先由社员们把事先堆放在地里的农家肥撒开,再均匀地撒上化肥、磷肥,然后才由老把式们扶着犁,指挥着牛马,喊着它们熟悉的“语言”,一步一步往前犁。直到一块地全部犁完。地头犁不到的地方,由社员锹挖、镐刨,人工整理。
放眼望去,新犁过的地犹如一片海,那犁铧磨出的镜面,反射着秋阳白花花的亮光,像是翻滚在土海中的浪花。
为了给小麦种子一个舒适的“家”,还需要把犁好的土平整一番,免得大土块压着种子出不来。这就是继犁地之后的又一个技术活——耙地。
耙地时,由一个老把式站在装着耙齿的木耙上,一脚前一脚后,一手握耙绳,一手执牛鞭,吆喝着两头牛,在犁好的新鲜泥土上像一叶扁舟似的前行。看似简单,有的刚站上去,就被牛甩到耙后面了。还有的不注意,被耙齿扎破脚。但老把式们就能在耙上玩出花样来:顺着耙、斜着耙、圆圈耙、8字耙……耙好的地,像一张质地优良的厚毯,又松又软,平铺在那里,波澜不惊。
为了方便灌溉,社员们还要在耙好的松软土地上打畦,每畦一般四耧宽,每耧种三行。为了把畦打直,社员们事先在地两头放线,沿线用草木灰或白灰做标记,然后才有几个壮劳力操作着“八”字型的打畦工具,沿着标记,制作成一个一个的畦。打得不直或不均匀的,还要拿刮子整理,就像在大地上绣花一样。
播种 管理
播种前,先要拿农药给小麦种子拌种,目的是防止种子被地里的虫子吃了,那样就白种了。
种小麦的农具叫“耧”,长着三只明晃晃的小“脚”,是铁匠打制好装在三条细“腿”上的。三只细“腿”支撑着一个大方脑袋似的漏斗,拌好的种子就是通过这个装置均匀地播到地里的。
但耧虽然有“脚”,也不会自己行走,还需要牲口在前面拉着,人在后面边扶耧边筛糠似地左右揺晃,一耧三行,一趟一趟播种。
农人都知道摇耧是个技术活,所以种麦时必定要请“好摇家儿”,希望自己地里的麦苗出的又整齐又匀称。那漏斗下面的缝隙调多大,耧摆跳动到啥位置,摇耧时用多大劲,让牲口走多快,这些都影响播种的质量。漏斗缝隙大了,浪费种子,地还没种完,种子就没了。再说种得稠了,小麦还容易倒,影响产量。漏斗缝隙小了,种子漏不下去,费时费力没有苗,同样不好。用劲大了,种得深,不容易出苗;用劲小了,种子浮在表面,同样不出苗。所以种麦,是喜获丰收的关键一步。
种麦时节,只见一马平川的田野里,以耧为中心,有人在后面弯着腰摇耧,有人在前边牵着牲口,还有人在中间添加种子,一组一组的,急急忙忙的,煞是热闹。有时牲口不足,为了赶在霜降前播种完,还需要四五个人在前面拉,充当“牲口”。那样,田里就更热闹了。因为一过霜降,出苗率就会降低,需要加倍下种才能保证正常出苗。
播种如此关键,农人们自然会成分小心。所以不时会看见他们在田里背着双手,大步流星,检查着出苗情况。相互碰见,问的不再是“吃了么?”,大都是“种的咋样”一类的关键问题。一看出的苗整整齐齐、匀匀和和,心里自然喜滋滋的。一看出的苗七整八不齐,稀的想办法补种,歪歪扭扭的,那就算了,懊恼也没用。有的干脆无奈地笑“管他哩!爱长啥样长啥样!”
小麦种下后,直到收割前,需要精心管理。也就是除草、除虫、浇地、施追肥。
进入严寒的冬季之前,需要给小麦浇一次“越冬水”,以保证小麦在干冷的冬季不缺水分。还有给小麦锄一次草,保证地里的营养不被杂草抢走。
入冬后,若能下几场大雪,对小麦来说,再好不过。正所谓“麦盖三场被,头枕白馍睡。”
春节过后,小麦返青,需要大量营养。除草、施肥、浇水紧锣密鼓。但小麦这时候并不是长得越快越好,长得过快容易倒。因此人们有意识地到麦地“踏青”,有的牵着牲口到麦田里“啃青”,那些年大人们还领着接种“牛豆”的小孩子们在麦田里“滚青”。“返青水”是小麦一生中需要浇的第二场水。在春寒料峭的冬夜,人们裹着老棉袄,通宵守在地里,给小麦浇“返青水”。
小麦一生中需要浇的第三场水,是“灌浆水”,需要在小麦扬花后10天左右进行。那时候如果恰逢大风天气,还不能浇,因为一浇,小麦容易倒伏。如果正好天公作美,能下一场及时透雨,就会省了农人这一层辛苦。大家会发自内心地夸奖:“看人家这老天爷多会当!”
“灌浆水”一浇,麦穗渐渐饱满起来。等到收割前麦粒泛白,人们割几梱青麦穗,在火上燎去麦芒,然后搓出青麦籽,用簸箕簸去青糠,在石磨上磨成长长短短曲曲弯弯的“撵转”,那就是青黄不接时最鲜美的小麦食品了。
造场 割麦
“五黄六月,龙口夺食。”这是麦收时节留在我儿时脑海中最深刻的记忆。
随着布谷鸟“割麦种谷!割麦种谷!”的一声声催促,家乡的父老乡亲们磨刀嚯嚯,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收割前各生产队都需要准备一块白光光、瓷磨磨的场地,来打理收割的麦子。而这块地平时还不能闲着,每年要种一些大麦、油菜等比小麦提前收获的农作物。在小麦收割前,往场地浇上水,一两天后趁湿把大麦或油菜连根拔掉,然后平整开始场地。由牛把式们牵着各自的老黄牛,拖着光滑的青石碌碡滚儿,排着队,一圈儿又一圈儿地碾压。如果场地太干,则需要均匀地泼一层清水,如果太湿,还需要撒些草木灰吸潮,以防止碌碡滚儿粘上泥土。为了防止雨后场地发虚,每下一场雨都要再碾压几遍,直到小麦进场。
农谚:“蚕老一时、麦熟一晌。” 小麦快熟时,生产队长不时到地头观察,一旦发现哪块儿地熟了,一声令下,男女老少戴着草帽、穿上长袖衣报、夹着割麦镰,就直奔烈日下某一块金黄麦田去了。
那时“按割麦行数记工分”的制度,无形中会掀起劳动竞赛的小高潮。青壮年一次割六行,唰唰唰地往前冲;学生牌的一次割三行仍拉在后面。年老体弱的甚至坐在凳子上一寸一寸往前挪。
偶尔惊起一只野兔,“嗖”的一声从眼前窜过,一时间喊声一片:“兔儿!兔儿!”“逮住!逮住!”“跑哪儿了?”割麦的农人们一时间忘记了辛苦,撵兔的劲头比割麦子足多了。如果谁有运气逮住一只野兔,那可羡煞旁人了。
还有人割着割着,眼前扑楞楞飞起一只花野鸡。野鸡飞起的地方,竟然留着一窝圆溜溜的野鸡蛋!这时候,就只有偷着乐的份儿了。
渐渐地,不是谁家孩子吆喝手上起泡了,就是有人喊:“我手割烂了!”,再不就是谁站直身子,边揉眼睛边喊:“我眼里进了一只小飞虫”。偶尔有麦穗透过衣服触到汗浸浸的皮肤上,那种刺痛、瘙痒的滋味,也是一言难尽。
这就慢慢拉开了距离。快手割到头都拐回来了,碰到慢的还没有割到地中间。地里不时传过来大人们“快割、快割”的吆喝声,还有孩子 “娘唉!腰痛”的应答声。
“小孩子哪有腰!”大人们不厌其烦地用着这句口头禅,终于碰到那个调皮的小孩,把镰刀别在屁股后面了,说:“我找不到镰刀啦!”气得大人大吼:“你腰后是啥?”孩子就等这一句,马上应对:“你不是说我没腰吗?”顿时引来一片哄笑。
麦田里,被镰刀割伤手、碰破腿,被麦茬戳破脚,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人专门去医院包扎,各自拽一把地里的刺叶菜,揉碎按在伤口上,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有的一时找不到刺叶菜,抓一把土按上去,继续干活。
约摸半晌人困马乏之时,有人吆喝“歇歇吧!”立即得到响应。这时总会遇到推着自行车卖冰糕的。领头的把5分钱一根的冰糕搞到两三分钱一根,让每人吃一根,那别提有多过瘾了。
歇起晌儿,又是一轮你追我赶。挨到收工,只见大人小孩儿一个个趔着腰,一脸黑麦灰,被汗水浸成一道道的,成了大花脸。就连流出的鼻涕,也成了黑糊糊。胳膊上,手上,脚上,全都是黑灰,还有麦芒划出的红印。这时,如果附近的渠里恰好有水,就能痛痛快快洗一把了。
运麦 打场 晒麦
运麦进场,同样是一项大工程。为了防止雨淋,割了一地麦铺,需要短时间内集中力量运到场地。生产队根据地块路况,会安排马车、牛车、人力车一起上。进不去车的地块,还需要人工肩挑背扛。
只见男劳力们用桑木杈叉起麦铺,一下一下压着茬儿往平车上装,只装到杈子尖儿也够不到的高度,才用大绳前后左右用力刹好。如果最后一关没有梱扎好,中途翻了车,那可要把人懊恼死了。麦子焦了一地不说,还得贴上宝贵的功夫, 重新装半天。牛马车上装得多,往往会有一个人站在车上,把下面一杈一杈递上来的麦铺安置好。偶尔有人挑起麦铺下的一条蛇,在空中给了挽颤,惊得四周人侧目。谁要是不小心踩上了一只癞蛤蟆,那怕是当天晚上就要做恶梦了。
一块地的麦子拉完,还要由老师带着中小学生们挎着篮子拾麦穗儿,也是按斤记分。拾麦穗儿虽然辛苦,但也很有意思。中间休息时,小孩子们会在地头的大柿树上玩捉迷藏的游戏。一个“倒霉蛋”被蒙着眼,然后抓其他猴儿一样在树枝间上蹿下跳、闪转腾挪的人。有时眼看快要捉住了,枝桠尽头那位就使出“杀手锏”:忽然悬空吊在树枝上猛烈晃动,吓得蒙眼人不敢近前。至于树枝被压断, “猴儿”没被摸到,却从树上掉下去的情况,偶尔也会发生。只是树枝离地不高,一般受不了多大伤。
麦子进场后先垛起来,等到大部分麦子都进了场,才开始一场一场地打麦,俗称“打场”。
打场时,老黄牛拉着青石碌碡滚儿又出场了。碌碡滚儿在铺好的麦子上一圈一圈地循环碾轧,农人们再用木杈将碾平的麦秸挑起来翻晒,之后再由老牛再拉着碌碡滚儿在上面碾轧,如此反复数次,直到麦粒与麦秸完全分离,铺在金黄色的麦秸片下面。
人有三急,牛也一样。遇到老牛忽然撅起尾巴,牛把式们就知道它有“情况”。或者紧打两鞭,快速把牛赶到场边“解决”,或者急忙喊人拿着粪叉,接住牛粪。偶尔也有来不及的,拉到了麦铺上,就只能连麦带粪铲到场外面了。
摊开的麦场上,牛们拉着沉重的碌碡滚儿,一圈一圈辛苦地转着,偶尔相遇,还不忘 “哞——哞——”地打两声招呼声,一时间,“哞”声四起,犹如一曲悠扬的田园交响乐。母牛下套时,如果小牛正好在附近,又是一高一低的“哞”声相和,母子情深,不过如此。
一场麦子打好,老牛们就可以休息了,但人不能歇。起过麦秸,用木刮板把小麦推成一堆儿,再用竹扫帚把场上的麦子扫净,就进入了扬场环节。
扬场的技术含量最高。一方面得靠老天爷送来凉风,另一方面还得靠手臂的巧劲儿。半下午时分,东南风来了。几名汉子手持木掀,迎风站立,交替着一掀一掀把打好的麦子扬向天空。空中于是就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瀑布,那是脱去麦糠后净刷刷的小麦粒,如金子雨一般,沙沙地落在麦堆上。“瀑布”下面,还有一位头戴草帽、手掂竹帚的老者,随着扬场人的节奏,轻轻掠去偶尔落在麦堆上的麦糠。而那麦糠,则随着风和庞大的扫帚,飘向了远处。夕阳西下,扬场,成为麦收时节最动人的画面。
夜幕降临,陪伴着看场的大人,打麦场成了孩子们嬉戏打闹的最佳场所。有的在散了一地的干干净净的麦秸上翻斤斗、前后空翻,有的在白光光的场地上打马车、斗鸡,还有的在麦堆与麦堆间捉迷藏,或者在麦秸垛间钻来钻去,表演着地道战……
收获的麦粒还未脱去湿气,得赶紧在大太阳下晒干,否则就容易发霉。晒的时候还需要定时用竹爬推翻,还得看着别让猪拱、鸡刨、鸟啄。或有一片乌云飘来,落下几滴大雨点,那整个晒场都慌了神。“快点!下雨了!”的吆喝声,杂乱的脚步声,刮板、木掀与麦子的摩擦声,融会在一起,就像一场短兵相接的战争,直到晒了一地的小麦被拢成一堆,蒙上塑料布,才算收兵。
掐指算来,收获时节如果托老天爷的福,能够风调雨顺,整个过程至少需要一个半月左右。若遇老天爷不高兴,一连给了几个阴雨天,则拖拖拉拉两三个月也未可知。农人们望着老天爷阴沉的脸,不断发出“今年又得吃捂麦啦”的叹息。
垛麦秸垛也需要好技术。一群能工巧匠手持木杈,一杈一杈把麦秸堆起,堆成一座平顶的“山”。山上站两个人,手持木杈把麦秸摊匀、垛实。为了防止雨水浸入,沤坏了麦秸,他们把麦秸垛修成上大下小的形状,顶部堆成伞状,顶部抹上黄泥巴,四周围上土。场边的麦秸垛,就像长出的一个个大蘑菇,非常喜欢人。为了庆贺丰收,在麦秸垛垛好的当天,生产队会烙烧油馍、熬大烩菜,犒劳社员们。
交粮 储粮
生产队时期,需要先上缴公粮、乡统筹粮、村提留粮、民兵粮、水利粮等,然后再留下种子粮和少部分余粮,剩下的,才能分给社员。
上缴给国家的粮食,需要挑出饱满的,晒干、扬净,就近运到粮站。趁热入库有利于后期粮食保管,所以每到午后,晒了一天的小麦温度已经烫手了,也是交粮的高峰期。排队交粮、连夜交粮成为常态。当年壮劳力背着沉重的粮袋,喘着粗气,通红的脸上流着汗水,一步一步踩着路板,攀上仓内粮面最高处倾倒的场景,至今还在眼前。
收粮食,验质是第一步。手持“粮探”的质检员首先从粮袋中抽出粮样,放在手中仔细观看小麦的色泽,分出白麦、花麦或者红麦,以品种论价。然后再凑到鼻子下面闻,辨别小麦的气味是否正常,确定是否霉变。接着再潇洒地向嘴里抛几粒,用门牙咬,看能否听到“咯嘣、咯嘣”的声响。听到了,说明小麦水分合格。若听不到清脆的响声,则说明晒得不干,还要再晒。然后再取出一公斤左右的样品,用悬筛筛出杂质,综合判断杂质是否超标、有无虫害。最后,用容重器测量出小麦的容重,定出等级。
因为小麦验质,当年还发生过一件趣事。说的是联产承包时,一位农民因为上交的小麦被定为白麦,而生气地质问验质员:“我家的小麦和他家是一个品种,同在一块地里长大,为什么他家能定为花麦,而我家不能?”
验质员一愣神,随即显得哭笑不得,颇显无奈地对他说:“来来来!我给你改成花麦。只是,改了以后,你可不准再来找我了。”
这位农民还以为验质员被自己的怒气吓住了,没想到结算后才知道,花麦比白麦差一个等级!但后悔也晚了。他大概觉得,花衣服穿在人身上好看,那花麦肯定也比白麦值钱吧。
小麦入仓后,如何保管好,就是我们粮食部门的事了。“宁流千滴汗,不坏一颗粮”就是我们粮食人的座右铭。要确保“仓内面面光”,也就是仓顶、仓壁、粮面平整如镜、一尘不染。仓房门窗不够严密的,还要用报纸糊上缝隙;粮温高了,要及时在粮面上挖沟通风;粮食生虫了,保管人员要戴上防毒面具施药熏蒸。此外,保管员还要用纱布装上药品制成“防虫线”,堵住仓门,以防开门时外面的虫子进到仓库。犹记得粮食企业当年用过的药品:磷化铝、氯化苦、环氧乙烷、溴甲烷、磷化锌、 敌敌畏、六六粉……
尾声
如今,白面馍、白面条、白米饭已经成为国人的主食,红薯、野菜、菜糕、饸饹面却成为餐桌上的新宠。人们由吃不上饭到有饭吃,再到能吃饱、吃得好,日子越来越好。
2005年12月29日,第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议决定取消农业税。从此,在中国大地上延续了2600年的“皇粮国税”成为历史。农民种田不但不用交税,而且还能领到种粮补贴。
随着农业机械化程度的提高,农村土地逐渐集中流转到了专业种植户手中。原来由成百上千名农民耕种的土地,如今只需数十人即可轻松完成。同样的土地,种上了优质高产、绿色无污染的农作物。犁地、耙地、打垄有一体机,除草有除草剂,打药用上了无人机,广大农民真正从土地中解放了出来,平时进城打工或经商办企业,每年定期收取土地承包费。绝大多数家庭盖起了新楼房,开上了小轿车。
小麦收获季节,联合收割机独立完成收割、脱粒、扬场、麦秸打包等繁重劳务,粮食经纪人直接到田间地头收购小麦,种植户只消坐在地头的树阴下,即可享受丰收成果。
随着智能化粮库的建设,自动取样、电脑检验、电子过称、自动输送、自动清理等先进设备,早已取代了过去的肩扛人背,售粮农民坐着不动,就能在一站式便民售粮大厅看到整个售粮过程。粮食结算也实现了“一卡通”,粮款当天就能打到银行卡上。
“五谷者,万民之命,国之重宝。”随着国家“三级储备”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小麦、稻谷先后执行国家最低收购价,玉米、大豆和油菜籽实施临时收储政策,我国粮食安全得到了有力保障,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的手中。
慕然回首,小麦的记忆漫长而悠远,辛苦却温馨。未来,小麦依然是我的最爱。

2021年6月5日

END

作者简介:粮丰,济源粮食行业一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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