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逸:你温柔的一曲 撩到我心动
故事的开头何其相似,结局却多么惋惜
你见过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吗?你见过古桥上明亮的圆月吗?你见过一望无际的大海吗?你见过阳光透过大树洒在木窗上吗?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在苏州的古镇里。夜里的周庄没了白天的人声鼎沸,到处透露出静谧的气息,站在旅馆外不远的桥上看着距离几公里外的现代大桥,昏黄的灯光微弱的海风还真的有一点与世隔绝的味道,连屋檐下的橘猫都打打哈切准备入睡了。
最近家里总是逼着我去相亲,觉得我这个年纪还没有个女朋友让他们很为难,虽然父母都知道我有我的苦衷,但还是被当地的包办式婚姻冲昏了头脑,我也是无奈之下把店交给胖子打理然后跑了出来,还真是让人头疼,看来得在这躲到他们放弃这个念头了。叹了口气我准备往回走,毕竟夜已深了连月亮婆婆都躲到云后去了。
刚过了桥就隐隐约约听见有低声的抽泣声,我壮了壮胆子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慢慢的走去,看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女生蹲在路边。“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姑娘没有说话。“你是不是迷路了,需要送你回去吗?”姑娘还是没有说话,我尴尬的揉了揉鼻子,果然自己多管闲事的毛病还是得改改吧。可是自己看见女孩子哭就心软的毛病一点都没变呢,于是我坐在她身边开始自言自语般的讲一些冷笑话。
可能是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了,也可能是我无聊的笑话起了作用,她渐渐地没了声音,我正打算回头看看她怎么了的时候,突然肩膀上一重她居然哭累了睡着了!怎么每个人都对我这个陌生人这么放心吗?我觉得我的头更疼了,可我一动都不敢动,我怕把这个姑娘吵醒,只好小心翼翼的把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就这么陪她坐着直到远方的天空慢慢露出了鱼肚白,连街道上的环卫大叔都开始了辛勤的工作,我才尴尬的把她叫醒来。
“啪”
“真是不好意思。”
我不爽的坐在客栈的桌子前,一只手捂着红肿的脸,一只手夹着鲜肉汤团。对面坐着那个害我肩膀酸痛还甩了我一耳光的鼻涕虫,我好心好意的多管闲事,不对,是好心好意的安慰换来的就是,如果我不好好解释就差点被扭送到派出所的悲惨下场。而这顿早餐就是她对我的歉意。
“我醒来的时候看见旁边有个人,真的是下意识的反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点点头没吱声,不过苏州当地的汤团是真的很美味。
“你是广东人吗?”我惊讶地抬头看着她。“嗯..因为那个时候你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她一直在那絮絮叨叨的向我道歉,作为男子汉的我决定还是不和女生一般计较了,所以和她聊了一会,其实还是好奇她为什么大半夜的会在路边哭,咳。她说她和我是一个地方的,并且留了我的名片,下次有机会会到我店里来再和我道歉。我笑着和她说下次来和我说说她的故事就好了,我会很乐意做那个倾听者。
回到咖啡馆之后我一直很期待那晚的姑娘会推开的店门,摇起那熟悉的风铃声,然后告诉我一个能让我写在公众号里的故事。可惜我回来好几个月了都没有再见过她,可能那天说的话只是敷衍我,亦或者是不小心把我的名片掉了然后找不到这里了。我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响起了熟悉的风铃声,我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看见了那个青衣姑娘,她正专注地看着我门上面挂着的店规。
老板我请你去吃宵夜吧,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老板麻烦来一杯苦丁茶,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二句话。然后一直到我收拾东西准备关门前,她都一直安静地坐在阁楼里看一本名叫《你曾经爱我》的书。我摇了摇门口的风铃,她从护栏里探出小小的脑袋看着我,我也就那么看着她,短暂的对视后她终于后知后觉的从楼上噔噔噔的跑下来。
我载着她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乱晃,选了一家生意火爆的夜宵店买了很多烧烤和啤酒,然后又把车开回了店里。我喜欢开着阁楼上昏黄的星星灯,放着与我性格不相符合的摇滚和嘻哈,喝着啤酒是我觉得最舒服的事情了。其实我很不喜欢生活节奏这么快的城市,我喜欢舒服的睡个懒觉,看着阳光洒在被单上叫醒我的感觉,然后漫步在大街上去巷口的早餐店吃一份美味的早饭。而不是一早就被闹钟吵醒,匆匆忙忙胡乱吃了早饭,然后被堵在高架上很久才能到店里或者回家,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借着逃避相亲的理由去周庄待了大半年的理由。
在那我遇见了很多有故事的人,每个来自不同城市过着不同生活有着不同人生的人,他们的经历让我惋惜的同时,这些故事也让我眼前一亮,当然这些故事我以后会慢慢讲给你听,而这个姑娘告诉我的故事是当今社会很多人的常态。
故事的开头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一样的,有一个从学生时代就在一起的男朋友,他们一起陪伴了对方青春里最美好的时候,一起吃饭上课偶尔去看看电影或是去一个风景迷人的城市旅游,虽然偶尔会有分歧会有争吵,可是热恋中的人会把对方的缺点都看成是闪光点,觉得对方怎么这么特别而觉得可爱。他和她的求婚虽然没有大大的钻戒,可也有山盟海誓,向她许诺关爱和包容她一生。那个时候的她可能也充满着喜悦,毕竟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终于要变成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朝夕相处也会让被爱情迷昏的双眼看清很多东西。她的老公在毕业后毅然决然地成为了广大巨婴中的一份子,不愿意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总是眼高手低的觉得自己能做一份大事,怎么可以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绊住了自己的脚步。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和家里的人寻求帮助去做一些比较合适的生意,可是没有经验也没有别人的指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了。除了遭受到的打击,家里人也不再愿意把自己的血汗钱投入这个创业的无底洞里。她也劝过一蹶不振的他,让他先去做一些平常的工作攒一些社会阅历,从小事一步步的慢慢做起,可他还是不听也不愿意出去找工作。生活的压力和无尽的争吵,慢慢的压垮了这个需要照顾孩子和照顾巨婴的小护士,她和院里休了年假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古镇,想去散散心,就是上次我遇见她的周庄。
我们总说着那些苦情言情剧有多么狗血,其实生活有时候更加戏剧性。她去景点闲逛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没有提前看过天气预报带伞的她,只好小跑着准备找一个地方躲雨,在转角的时候撞进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皂角的清香。男人打着一把黑色的折叠伞,看着一身湿漉漉的她,询问她愿不愿去自己的客栈躲雨。
男人是本地人,在古镇里开着一间客栈,那是一间充满着古色古香的客栈,一楼是供旅人吃饭的地方,二楼的每一间客房都小巧而精致,透过窗户能看见美丽的吴淞江和江上来来往往的小船。男人把她安顿在长凳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去给她找毛巾和吹风。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那一瞬间她相信了,那个一眼撞进自己心里的温柔而善良的男人。曾经她看过一段话:当我们爱上一个人,就会像有一百只蝴蝶在肚子里翩翩起舞,然后它们飞着飞着就到了心,就像心花怒放的感觉。她张开口去喝那杯茶的时候,蝴蝶就从她的口中飞出来,然后慢慢向窗外飞去。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太阳慢慢从云后探出头来,被大雨洗刷后的街道微微的泛着光,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她和男人告了别之后也没有了继续逛的兴致,回到酒店洗了个澡,脑海里男人的身影却一直挥散不去,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以为自己病了,可直到天渐渐黑了,她的眼前还是仿佛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当她提着行李站在男人的客栈门前时,她才明白自己是真的病了吧。
夜里她发起了高烧,她把自己捂在薄薄的被子里止不住的发抖。这几年的生活早就不止压垮了她的心还压垮了她的身体,咳嗽的时候甚至吐了血,她慌乱的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拿包里面的药。可是手脚发软的她在刚下地的时候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来非常的突兀,急促的敲门声是她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鼻尖嗅到的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动了僵硬的身体,却感受到了手边的被子被什么重重压着的感觉。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着那个趴在床沿睡着的男人,他的眼睫毛真好看,她如是的想。她慢慢的从被子里抽出手,打算去抚摸一下男人的眼睛,可是身旁的男人突然动了一下,吓得她赶紧把手缩回了被子里。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摇摇头。“我去给你叫医生,你在这乖乖躺着,我顺便去给你买点吃的。”看着那个忙上忙下的男人,她突然想起了家里那个不思进取的人,曾几何时两个人是何其相似,那个曾经连她肚子疼都能担心的脸色发白的人,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她和他聊了很多,他的家庭和她的家庭,两个人都能看见对方眼里的同病相怜的感觉,可能还有别的东西。走的那天两个人互相留了微信,他抱了她,连苦难的生活都没有让她流一滴眼泪,可就是这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失声痛哭起来。她突然很舍不得这个男人,这个身上有着淡淡皂角香混杂着阳光味的男人。
后来的那几年里他们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她和男人都离了婚,比如男人的客栈因为经营不善而导致他负债累累,那个曾经事业有成意气风发的男人仿佛一夜间就老了很多岁。而她也因为得了重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难怪我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如陶瓷娃娃一样,好像风一吹就会掉在地上被摔得支离破碎。
她和我说我遇见她那天正好是她偷偷摸摸回去看他的时候,虽然她很喜欢那个男人,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给他未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她不想这段恋情还没开始多久就要让他去面临生离死别,还不如就这样不联系不打扰做对方通讯录里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只要能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刻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了,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虽然经历了失败的婚姻,但是她相信,他一定会找到比他前妻还有她更好的更适合的人。
看着窗外被机翼划过的洁白的云朵,说真的周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那么多何其相似的客栈里找到那个男人,我心里没有多少把握。只能从她和我描述的字里行间去推测,真的是一件让我很为难的事情。可是我真的不舍得让两个相爱的人彼此错过,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在自己爱的人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是一件多么难受又遗憾的事情。
花了两天的时间我终于找到了她所形容的那家店,我走进去的时候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坐在窗边的高个男人和满地的烟头。我和他说明了来意,他苦笑着递给我一支烟,我摇摇头说戒了。他告诉我,自从那年她走后几个月他就和他的前妻离了婚,而且他的公司出了问题,本来是连锁的酒店,可是因为经营不善他欠了一大笔钱,变卖了所有的财产,最后只剩下一间客栈。其实他连这家客栈也维持不下去了,可这里是他和她开始的地方,他舍不得。她住过的那间房间,他再也没有让除他以外的第二个人进去过。
我问他既然这么放不下她为什么不勇敢点和她在一起。他不知道点燃了第几根烟,我被呛得有点难受眯着眼看着他。他说他跨不过心里的那一道坎,虽然两个人相遇的时候,双方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了,可是他明白就是他们俩的相遇加速了两个家庭的分离。他虽然已经不爱他的前妻了,可那毕竟是陪他从一无所有再到事业有成的发妻,他的心里还是有愧的。而且他现在的生活这么窘迫,他什么都给不了她,他不希望她跟着自己受苦受累。我走之前他和我说,人最害怕的就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自己觉得对的人。
我坐在石桥的扶手上,点燃了一根烟,其实我曾经抽烟抽得比谁都厉害,可是除了特别难受和特别想她的时候,我已经逼迫自己不要再去做这件事了。古镇里很容易产生故事,可能是缘分,也有可能是这里的氛围,而人是很容易被环境感染的人。听了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我除了惋惜这一份被捉弄人的命运掐死在萌芽里的感情,更感叹有时候感情真的挺脆弱的,有时候彼此都忘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会陪彼此走到今天。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未来的路是怎么样的,明天的事,后天才知道。对于未知的恐慌是人的本能。但是,如果生命里曾出现过那样一个人,让你能始终坚信着无论在何时何地,无论经历怎样的困难挫折,都可以无所畏惧勇敢迎接面对。因为无论走了多远,无论路有多艰难,他都知道,有那样一个人,始终住在始终住在他的心房里。不离,不弃。他一回头,她就在那里。轻扬着嘴角笑看着他,无声的陪伴给他力量,相互倚赖。有她,又何惧风雨?哪怕有一天一无所有,但是他的心是满满的。背后有她默默的坚守,全心全意不求回报的付出和爱意。即使此生无缘共富贵,但是能彼此相伴共赴寒微,也未尝不是一份微甜的回忆。
我多希望他们两个迷途者能明白这个道理,既然舍不得放不下就拿着,总有一天你背负的太多了,拿不动了自然就放下了。
【作者简介】仇逸,95后,喜爱文学创作和架子鼓,大学时就开始自创公众号,人生格言:希望我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世界也会善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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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 sdhjl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