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常常想慈善和公益是有钱人才会做的事情,但从认识赵丽萍老师和“365晨光宝贝之家”以后这两年多里我似乎与这样的事结下了不解之缘。
经过这两年多,我的想法逐渐变得清晰而简单:希望能用有限的力量帮助一些人,并且一直坚持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我不仅感受到了很多人间温暖,更亲历了此前从未曾有过的人生,很多经历令我终生难忘……
说起红河,绝大多数人第一个会想到的是香烟。2020年元月11日从昆明自驾出发,这是我的第一次红河之旅。目的很简单,就是作为朋友们的代表去看看贫困农村家庭的孩子,为大家带回第一手的信息。裴明金今年八岁,家住云南省红河州弥勒市虹溪新桥村卜草塘。他和姐姐裴明漫(11岁)都在新桥小学读书。爸爸因肺病去世后,母亲韩金萍成了户主。而母亲早年就被鉴定为智力残疾,而姐姐入小学后不久也被证实是轻度智障。
关于家庭中智障的母亲,陪同我一起前往的虹溪镇叶副镇长强调了几次的就是连饭都煮不熟——要么把饭煮成粥,要么就是夹生。在城市里,不会做饭可能根本不算什么耻辱的事情;但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母亲不能把饭做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姐姐在学校还能勉强维持学业,但在家里能够帮得上的忙非常有限。因为是周六,我们来到时姐姐没在家,出去玩了;弟弟面对我们这么一大堆人显得非常怯懦。我了解到弟弟现在承担了不少家务,特别是做饭和收拾厨房——因为之前村干部到家里厨房看见的常常是几天没有收拾即将发霉的餐具。我们轮班的说教让孩子更加紧张,倒是母亲在旁边自得其乐,脸上荡漾着没来由的尴尬笑容。由于智障的母亲连花钱都不会,我此前的捐助只能交给村支书代为保管。这一次我带来的慰问金递到孩子手里在拍了几张照片之后也交由村支书保管。同行人中有人建议弟弟出去把姐姐找回来让我看看,弟弟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了门——我想他是想逃离这众目睽睽之下的无所适从。我环顾四周,看到家里虽然仍显凌乱,但新修的房顶、前院和水泥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捐助后
捐助前
捐助前我看到的照片是家徒四壁、房顶破漏,门口的路杂草丛生、泥泞不堪,而今的景象已大不一样。这是当地政府精准扶贫的成果!我们等了一会儿,不见姐弟俩回来就告别了这个家庭继续前行。同样是父亲去世,在虹溪走访的第二个家庭情况要好得多。两个孩子的妈妈健硕而坚强。她的左手缠着厚厚得纱布,我了解到这是不久前干活受的伤。
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是承包土地种植韭黄,供养两个孩子的负担如今都落在了妈妈一个人身上。三岁男孩抢了妈妈的手机在屋里看得起劲,姐姐却一直在妈妈在干农活。看到我们到来,妈妈拉着女儿一起坐下和我们攀谈起来。叶镇长一直在谈话中对母亲和女儿强调念书的重要性,我们周围几个人也都在帮腔。母亲虽然频频在点头,但似乎并没怎么走心。当我讲到一个家庭如何面对家人突遇大病时,这位年轻的母亲确实深有体会。我说起如果家里有人有知识有文化,同时有更好的经济条件才能给与病人更好的治疗时,她很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朴实的农村妇女,我把慰问金递给她时,她起初一直推辞,最后接受时脸红了好一阵。告别这个家庭,走在路上时,叶镇长告诉我,她希望家中这位12岁的女孩能摆脱初中毕业就放弃学业早早嫁人的命运,这可能就是这个家庭未来命运的关键所在。母亲很可能希望女儿念完初中就参加工作,因为这样能最大限度减轻家庭的负担。但如果从女儿开始能努力坚持学业,以后这个家庭完全有可能摆脱贫穷的命运!小时候得了一场感冒就造成足部坏疽,只能截掉双脚——这是何等惨痛的经历?眼前这位穿着儿童球鞋跛行的彝族妇女告诉我们,“双脚发黑、发臭,不能要了,只能切掉。”说这话的时候她黝黑的脸上始终挂着乐观的笑容。为了让我能听懂大家的对话,她更多时候是用普通话,还不时把目光投向我。她的丈夫在地里忙着,她张罗着和我们聊天,女儿和奶奶静静地坐在旁边听着。
这个家庭除了承包土地外,家里还靠一些作物加工的固定劳作贴补家庭收入,主要由这位残疾的女主人带领。我了解到在云南一般嫁给汉人的少数民族普遍因为文化和生活习惯方面的差异会非常腼腆,甚至有些自卑。但眼前这位女主人却显得阳光而自信。在到女儿念书不太上心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无奈。而我想有这样的妈妈,两个孩子的未来是光明的。到达泸西县以后,我给车加了油。从加油站出来,我跟着县团委王皓宇副书记的车来到晚上准备入住的泸西红木酒店。我们上了一辆车,经过大约三公里的盘山路,来到了泸西县糯布村。又是新修的房子、新修的路,而家中的情况更让人揪心。妈妈身体非常瘦弱,经了解罹患肝癌且已进入晚期,但她说起来时却是那么轻描淡写——也可能是对癌症没有概念,也可能是真的是豁达洒脱。让人看到希望的是家中两个儿子都已走出村庄,大儿子在外务工,小儿子在云南大学医学院读临床医学本硕连读——现在在校的学费除了学校减免的部分以外,主要由爱心人士捐助。镇团委干部和村干部一直鼓励妈妈说,小儿子学成回来就可以让家里真正过上好日子。而我的心中却满是苦涩,妈妈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老两口手里拿着我们送去的300元慰问金,一直目送着我们离开。我想就算再苦再难,从儿子考上大学那天开始,这个家庭可能真正开始走上了摆脱贫穷的道路!徐永康是家中三个孩子中的长子,现在泸西县中枢镇中学读初三。村干部反复提及,他学习成绩非常突出,每次考试成绩基本维持在前三名。2018年他的父亲罹患尿毒症去世,家中仅靠母亲务农的收入供养他和弟弟妹妹的学习和生活。他家的房子十分老旧,院子里养着几头猪。我们到时院门敞开着,屋里并没有人。我环顾四周发现隔壁的房子格外醒目,三层的楼房阔绰而华丽;相比起来这座低矮的房子显得愈发寒酸。正在这时,徐永康骑着摩托车回到家中。看到这么多人,他起初有点惊讶,随即大方地把我们请进屋里。他从里屋搬出一摞塑料凳子,摆在客厅里并招呼我们坐下。他的落落大方与之前我刚刚眼前寒酸的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们询问了他学习的情况之后,就把问题集中在现在家里的经济负担上。他很乐观,但也含蓄地表达了接下来上高中时将面临困难的担忧。
我讲了自己当年父亲离世时和这些年成长的心路历程,我也给他讲了何为“长兄如父”,鼓励他在学业上和生活中都要努力成为强者,这样作为兄长才能帮助撑起这个家。离开前,我主动要求和徐永康单独合了影。照片中我的脸上拼命挤出了笑容,但内心却有说不出来的压抑。我知道未来这个阳光乐观的男孩还要面对很多人生的考验,最后我留下了一句,“徐永康,好好读书,叔叔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完成学业。”在弥勒市虹溪镇走访时,在路边我看到了一种绿色大叶蔬菜。我问起这是什么菜,看起来很好吃,很想尝尝。叶镇长和村干部告诉我这叫“牛皮菜”,村民主要用来喂猪;大家说起现在猪肉价格飞涨,给猪吃点好的准没错。
我哑然失笑,只能调侃说云南盛产的鱼腥草(也叫折耳根)是我的最爱。谁知走访完泸西县糯布村时,一路陪同我的红河州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杨巧云主任在田里找到了种植的鱼腥草,我走到田里认真的拍下了几张照片。
晚餐时,泸西镇团委的王副书记特意点了凉拌鱼腥草来一饱我的口福。晚饭后,我作为客人还去了杨主任在泸西的小姨家做客,一边磕着葵瓜子,一边聊天,还看了奥运会排球亚洲区选拔赛中国队对卡塔尔队的半决赛,我们有说有笑,仿佛是相识好多年的老朋友……一路走下来,和红河州团委的杨陈龙书记、基金会杨巧云主任以及几位镇团委干部们聊了很多,从工作到生活。大家对于牺牲周末休息日陪我下村庄走访毫无怨言,我被这份热情和执着所感动。他们每个人对于能够报效家乡感到骄傲,同时深深地将救助和帮扶困难家庭视为一种使命。我不想唱什么高调,只想对这些勤恳且真诚的地方党团干部表达敬意——有你们,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我知道 “孙俪事件”让不少有心资助孩子的人心寒、却步,毕竟谁也不想被恩将仇报。但是,“予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力量还是在激励着很多人。
这里有些家庭确实需要资助。我会邀请我的朋友们和我一起来关注和支持这样的孩子们,践行这份初心,并一直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