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兴连载十七《往事·童年》| 主播艾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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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兴作品，主编黄幼中

四十

雨后不两天，山全青了。

姐姐们就去山北坡朝阳的地方去采野菜。我们小孩子偶尔也跟着上山去。有四叶菜，杏叶菜，猫爪子，辣椒秧，山韭菜，我认识不多。东一把，西一把，弄一筐回家来。妈妈夸奖之余，还是责备的多。谁叫你上山了，跌下砬子怎么办？遇到长虫咬了呢？

小的蛇倒是在草根下见过，大些的可没见。听祖父讲，蛇有修炼成仙的，《白蛇传》里的白素贞和小青就是修炼千年的蛇仙。祖父还说，我们家东边的道马寺的庙中就有好几条，都有大碗口那么粗细，一丈多长，成仙得道了。多年以后，石门修了水库，道马寺拆了，大蛇们没了所依之所，纷纷走开了，都钻进庙后山中。这是后话。

姐姐们认的菜多，她们走的路远，去的地方多些，更知道哪些地方长的菜多，所以啊，她们采的菜也多，品种齐全。少半天就采集了一大筐回来。

妈妈和姐姐把菜分门别类分开。该晒的晒，该煮的煮。

这些野菜，特别是猫爪子，蕨菜占多份。这猫爪子用开水煮了，再用凉凉的水泡一个时辰，捞出，放在盘子里，就可以蘸着农家自已制作的大酱吃了。杏叶菜洗净，可以生吃。在农村，这些山野菜是这个季节里，饭桌上最美最鲜的菜，也是家家户户的家常菜。

四十一

天越来越热了。雨也多了，雨点也大。打在脸上，好疼。落在地上，树上，噼啪地响。这时节河水也变得很多，哗哗地。梨树的叶子由嫩绿变得绿油油的，山也全青了。道马寺院的槐树倒是很耐看，远远望去，满树皆白。空气中便有股清香，随风飘荡。放蜂人会赶时令，在庙前搭了好几座帐篷，蜂儿成天嗡嗡嗡地在花丛中叫。鸟也叫得欢了，它们卖弄歌喉，歌声欢快，祖母也不怕冷了，推开了窗子，一股香气就直扑进屋，抬眼往房西望去，又有一片飘荡的白云，不，那简直就是一片涌动的白色浪花的海。这时节，槐花开得大气热烈，也开得高洁。在高高的枝头，一尘不染。蜂来了，蝶舞了，真是招蜂引蝶！

我带小弟、二丫、面包、华子去房西山坡槐林去采槐花，摘一把，捏几瓣放在口中，甜丝丝的。采多了，拿回家，母亲就用槐花和在面里，给我们做槐花饼吃。祖母说，这味道清香，都有蜜的滋味了！

四十二

这季节，我们小孩子也是有活要干的。这是辽宁南部的山区，六十年代，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的。我家养了几只猪，为了节省猪喂养的饲料，家家户户的猪都是散放于荒野废地之中，让猪猪们去啃食适口的小草等食物。放猪，便是我们的任务。

每当太阳升起，父母亲们都去生产队干活的时候，我和小弟便打开猪圈的木门，我家的大黑狗来福便守在猪圈的门边，圈里领头的大黑猪第一个从门中一步一摇地走出来，随后，几只小黑猪争着抢着从门中往外蹿。到了院子中间，它们在大黑猪的带领下，排成一线往院外走去。大黑狗来福跟在猪猪的后头，东望一眼，西瞅一眼，对不守规矩的小猪们不时地叫一声，小猪猪们则乖乖地赶快再归进队伍中。十多分钟后，我们的猪队便到了河边上的矮树林。猪猪们散开，各自寻找它们可口的食物去饱口福了。

小面包、二丫头、华子，也赶着他们各家的三四只猪，加到我们的猪队中。

我呢，就坐在河边上护河的石墙上，有时看天上乱飞的白云，有时看矮树林中飞蹿的小鸟。白云，可是百变不厌，远些的，从山尖边，一丝丝聚拢来，一会就聚成一座小山，转眼功夫，就变成了一棵树，更神的，变成了如大黑狗来福一模一样的狗，蹲坐着，耳朵还竖着，好像倾听着什么，身旁更是围坐着一群小狗狗呢！

鸟儿们不知在忙什么，细细看，有的在衔草，在树上筑巢，这，我可不能告诉小面包，他要是知道了，非爬上树去掏鸟窝不可。有的鸟囗中叼着小虫子，它们一定是在给它们的孩子喂食呢！它们的爱也和我们人类一样吧！母亲最美最无私最伟大！

燕子也来凑热闹，飞来飞去，一会飞上天，一会贴着地面，它们叼着泥巴，垒窝。我们家的房檐下就有三个大燕窝，有八九只小燕子，天天忙个不停，呢呢喃喃在诉说着它们的希望，构筑着它们的爱！它们舒适地住在它们用辛勤劳动垒起的房子里。它们是在享用劳动后的快乐！是在享受劳动的成果！有付出，就有收获。燕子是这样，我想，我们人类何尝不是如此呢？

大黑狗来福这时也不闲着，在矮树丛中左左右右地巡查，好似看看猪猪们守不守纪律似的。二丫头和小弟下五虎道棋，小弟悔棋，时不时和二丫头争吵几句，华子在中间充好人，小面包当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