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中原：夜读张三寨

文/（河南长垣）蓝月光

夜行张三寨，张三寨正处在忙碌之中。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喜欢这样的漫步，每到一处，总习惯这样走一走。

街道很长，两边店铺林立，有饭馆，有服装店，有理发店，更多的是小超市。凉风习习，劳碌了一天，村里人坐在街口，聚了堆聊天。话题细细碎碎，五花八门，像飞扬的麦芒。物价，国家的大事，麦子的收成，疫苗，还有国际形势，村人的柴米油盐，都可进入他们的议题，作一番细细咀嚼。末了，一声：睡吧。四下散去，仍有那话题的余味，安抚那乡村旧梦。

这种聊天，这种悠然的生活，正是乡村魅力所在。它就像按摩，能抚平人紧张焦虑的神经。很多人眷恋乡土，回到故乡憩息身心，不就是对这种生活的依恋吗。

沿街而行，街道就像一副市井图，徐徐展开：有人在发呆，还有人在下棋。一棵老槐下，一个木质的棋盘，上面放几个棋子，就成了无限大的世界。有人在逛街，还有人在摆摊。只恨没有张择端，他笔下张三寨，又该是有怎样的风情？

相较其它乡镇，张三寨没有区位优势的。它夹在丁栾与樊相两个商贸重镇之间，丁樊都是大道朝天，车马遴遴，自日至夜，是这块土地蓬勃的动脉。张三寨呢，它就有点偏僻了，只是安静的静脉（我们这次前来，左绕右绕，几次山重水复疑无路，费了好大劲）。

街两边，是一条条小巷，或宽或窄，或明或暗，就像一个个幽洞，吸引着你。终于抑制不住，走进一条小巷。两边传出戏曲声、说话声，还有隐隐的狗吠、轻轻的脚步声。你似乎一下子发现了自个儿。这小巷，能感触到一个地方肌体深处的气息。你看那路灯，就像幽幽的眼神，它在想着什么。

野外是五月的田野，机器轰鸣，红灯闪闪，一股薰风夹杂着麦香传来，充溢着一种成熟的躁动的气息。麦熟一晌，很多人正在抓紧收割。现在的收割，早没了以往的紧张。以前，要打场、割麦、碾场、扬场等诸多工序，没有个十天半月是下不来的。现在一两小时，麦季就过去了。失去了那种劳累，可也不复体会那种难言的滋味。矛盾的世界呀。

就这样走过麦田，走到村东，听到一阵阵音乐声。张东广场上人头攒动。正中是一面红旗。这是我见过的人气最旺的农村广场了。那么多的妇人，不管年龄大小，汇集在一块，扭动跳跃。夜色中散发着一种健康的气息，一种张扬的活力。广场东边，还有一运动场，明亮的灯光下，球声扑通，人影乱晃。小村一下子就显得丰盈，充满了动感和活力了。

张三寨是一个风华的地方，这里是桂陵之战遗址，出土过很多古箭镞和碑刻。这里还是著名的酒乡。特别是大堽有很多酒厂。大堽麦酒、酎酒，香气逼人。酒与这片土地有缘，这里的人是善于酿酒的，这是被酒神吻过的土地。我认识的一个老人，家族世代酿酒，他原本学厨，人到中年，又痴迷一般拾起酿酒技艺，苦心钻研，不但酿出了祖上传的酒，还酿出了中国复原的神秘之酒——酎。一时轰动世界。

张三寨人聪明强干，又有义气。我认识很多张三寨人，他们或爽朗，或细心，或豪迈，或缜密。但是，他们都有着善良和质朴的本色。坦诚待人，坦诚做事。或许他们用肝胆和爽朗酿出了美酒，美酒又生发他们肝胆和豪爽。

张三寨，是一部书，不但有宏阔的背景，更有令人入迷的细节。在这夏夜，我细细品味，嗅到了它深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