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老师
我用生命去量人世间的情,
也用生命来抒写一段师生情缘。
怀念我的老师
文/袁国奇
2018-29
总158期
01
我行过许多的路,经历过不少的事,也阅历过许多的人,在我生命的历程里,给我记忆最深的,是在我涉世之初,陪我一起走过的老师,同窗。
记得还小的时候,每至岁末,父亲就到街上买回红纸、毛笔、墨汁。待到除夕前夕,父亲便把纸、笔、墨搬到堂屋的桌子上,母亲早早就用铁铲从火塘撒来火炭,再添上些木炭,炭火亮堂堂的,整个堂屋温暖如春。
每于此时,父亲便开始用镰刀裁纸,准备写家先、对联。故乡有云:“先生裁纸,不用刀。”父亲不是先生,只读了几年高小,裁纸却很为里手,也写得一手好字。当父亲用整张的纸写好“天地国亲师位”时,懵懂的我不明其意。父亲见我疑惑不解,放下笔,瞧了瞧那几个端庄的大字,撮了撮手,和蔼地说:“人之于世,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上敬天,下敬地,孝敬父母,尊敬师长,凡事要以家国为重。”
自那时起,我才知故乡人把天、地、国、亲、师敬于神龛,是一种敬仰,一种信念。他们早晚一炉香,晨昏三叩首。在虔诚之中寄托着希望,也传承美德,父亲的教诲,让我懂得家先的内含与外延,幼小的心灵,从家先上的几个字,开始对老师心怀敬意。
上学后,我对老师的话总是言听计从,无论在学校还是校外,每每遇到老师,我都会停下脚步,向老师问好,这一习惯一直持续到如今。不仅仅因为老师博学多才,更重要的是老师有德,有崇高的奉献精神,他们把一腔热血洒在祖国的教育事业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随着年龄的增长,书越读越多,所经历的老师自然也越来越多,他们或如严父慈母,或如兄长,陪我走过青春,陪我走出青葱。岁月如歌,因为有老师,芳华才如此灿烂,如此美丽……
我怀念我的母校,怀念我的老师。
02
三十年前的那个九月,在蝉儿的鸣叫声里,在秋菊的笑靥里,我轻轻地踏进了绥宁二中的校门。那时,校园宁静,优雅,秀丽。操坪边的槐树,呈现出一片幽深的绿。漫步在林荫道上,鸟鸣悠悠,夕阳如醉。我的青春在廖水河边,在马鞍山下轻轻地萌动,一颗心憧憬着未来,远方有诗,也该有我的脚步。
走进教室,一群带着稚气的少男少女,在书本里时而喧哗,时而又沉默。在知识的小溪、小河,或海洋里,用琅琅书声击起千层浪。还记得颜家振老师深邃的目光,犀利不缺温暖、关怀,他曾经给予我的鼓励,至今还清晰于耳畔。
那一天,我走进颜老师的房间,他招呼我坐下,然后从一塌作业本里找出我的作文本,他从第一页翻到最后,然后又从最后翻了回来,我的心有几许凝重,不知老师的用意。不久,老师才淡淡地说:“我把你这个学期的作文,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进步很迅速,只是错别字过多,标点符号用法不规范,字迹过于潦草。”老师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毛病。记得读小学的时候,唐仕林老师也曾经跟我讲过多次,可我就是没有决心去改正。
他接着又说:“字如其人,文如其人,一个良好的学习习惯可让人受益终生。”听罢,我心生惭愧,那时总觉得,字的好坏不会影响学习。其实学习态度,就是人生的态度,思想不端正,就会缺乏信心,毅志消沉。
见我认识到了我的毛病,老师欣然地说:“不负时光,不负自己,慢慢地改。这几篇作文里,有二篇写得很好,超出了我的想象,特别是这篇《拜年》,文字优美,情景交融,反映了改革开放,给农村经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接着他就一篇一篇地讲解,点评,让我如获至宝。
后来,老师经常把我叫到房间独谈,大多是鼓励我的学习,指正我于写作上的缺点、不足,并给予我许多写作上的知识、技巧。慢慢地就与我谈朱自清,鲁迅,郭沫若,还有普希金,泰戈尔。老师爱好文学,与他相处久了,便耳濡目染,自此我亦爱上了写作,并写得一手漂亮的字。
自从离开学校,与老师近三十年未曾见面。前不久,从同学的微信里看到老师的照片,我有些兴奋,思念之情由然而生。老师一生有范,就连那微驼的背也驼的有范。
03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老师是春蚕。是蜡烛。是民族的脊梁。
当我走上三尺讲台的时候,我才真正领会到老师的崇高,伟大。当我的学生离开我的时候,我的牵挂、思念,若一条苦楚的长河,河水汹涌,澎湃。总觉得,师与生,是人世间最美的两朵花。师生情,是人世间最真诚的,最伟大的情谊。
岁月如歌,师生情不老。我怀念我的老师,怀念我的同窗,怀念我的学生。
在我的老师之中,对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初中的物理老师――袁绍中老师。自从离开校园,因忙于生计,就一直不曾与他邂逅。
前年,我回了一趟故乡,有幸与老师相见,那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老师被我们邀请而来。坐在老师旁边,仿佛坐在父亲身旁,有一种说不清的亲切。
老师还如记忆中的样子,清瘦,朴素。只是头发略有些白了,精神依然矍铄。听他说,退休后,闲得无聊,就常上山挖草药,倒也清闲,悠然。只是他忘不了他的学生。
记得那时,老师刚从绥宁一中调来,就一直担任我们班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我们班有些特别,是由许多留级生及外校转来的学生组成,大多基础比较薄弱,起初称之为“基础班”,因为不好编制,后来改为七十三班。
面对如此一群学生,老师没有气妥,反而更加用心。他坚信,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只有不想学的学生。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老师喜欢找学生谈心,特别是那些成绩较差或经常违反纪律的学生,一谈就是好几个小时,如严父般,把一颗心剖给你看,在前方为你点一盏心灯,陪你一起走过春夏,一起走过秋冬。
作为班长,与老师接触自然颇多,我经常看到老师熬夜,困乏之时,他就一支接着一支的香烟点着,手指已然被烟熏成了深褐色,还有被烧焦的痕迹,那是他阅批作业时,忘记了手上有一个将燃尽的烟头。他将疼痛转换成力量,转化成爱,把满腔的情丝注入学生的作业里。他是一个孤独的行者,除了讲台、黑板、学生,以及如山的作业,他一无所有。然而,他的精神却又极为富有,他拥有一座灵魂的花园,百花齐放,桃李满天下。
我看到他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站在寝室的瓦檐下,静静地陪着我们,手中点着的烟,忽闪忽没,仿佛他疲倦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窗外,蚊子成群,他似乎感觉不到蚊子的存在,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只如一座雕塑,守望着我们的安宁,守望着我们的读书声,守望着我们在知识的海洋扬帆远去。
我看到他在学生生病后焦虑的样子,甚至有些难过,以及在我们获得优异成绩时的喜悦表情。他慈祥、和蔼,又严格、苛求我们。他是一位长者,更如一位父亲。记得有一次,我去医务室买药,当他听说我在发高烧时,他匆匆走进医务室,用手探着我滚烫的额头,他的心跳如盛夏的骤雨,我感觉到了他淡淡的忧伤,还有几许自责。那时,我的泪在眼中徜徉,徜徉成一片辽阔的大海……
伴着我们渐渐地长大,老师在长老,记忆在长长。
岁月无情,人有情,此生难以报答老师的深恩。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我用生命去量人世间的情,也用生命来抒写一段师生情缘。
老师,我深深地怀念您们!也深深地爱着您们!
资料来源:湘西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