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前沿59-地域诗歌写作20年纪念（2000-2020）- 诗歌联展（二）
稿 约
写在前面
绘画选自诗人海上的岩画，致谢支持诗歌公益事业。
阿加伍呷的诗
凉山与族人（组诗选）
1
面对一片失去温暖的土地，秋天里的贡尔巴干更加荒凉
族人们，在村长的带领下，努力建设着他们想要的小康。
土豆和玉米养活我们身体的同时，也让我们的生活困苦和不堪。
那些砍下过敌人头颅的祖先，宽恕了子孙的无才无能。
我的祖父和祖母依然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努力种出更好
的苦荞和甜荞。
再过一个月，就是冬天。
我的土地上，白雪皑皑，绵羊还能抗衡雪山吗？
2
一片鹰羽落进我的梦，等我撒好荞，我就回去
邀请毕摩，用一只白色绵羊，狠狠做一场隆重的祭
祖仪式。
我的父亲是一只鹰，他用三滴鹰血让一个叫
蒲莫列依的彝族女人怀孕。
生下我们。
在我的王国里，我们看你们，像看山看水。
你们看我们，像看花看草。
这片土地上没有英雄了，但，那些苟延残喘者
依然是我的母亲、父亲、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祖母、祖父……
再劣的人，也是我的族人。
我是不能丢弃了，你们呢？
3
我相信。
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女儿，都是一个叫呷莫阿
妞的美人的女儿。
我的女人，就在其中，她戴着银耳坠。
总有一天，她会煮好了坨坨肉，做好荞麦粑粑，
等着我，在瓦板屋下，宽容我的胸无大志。
然而，她会用毫无保留的爱让我明白:
不用走向远方。
一座村庄就足以花光阿加伍呷的一生！
4
今生注定，我就是一个圣乍彝人。
祖辈们撕开蜀汉大军的旌旗时，也被砍下
夷人骄傲的头颅，热血喷溅进脚下这片土地滋
养出的索玛英灵，开遍大小凉山每个不屈的山头。
父亲去世那年，羊圈里刚出生的那只绵羊羔，
如今羊角转了三圈，成为一只成熟老练的领头羊。
今生注定，我就是一个圣乍彝人。
我死了，我的族人会砍来生树。
火葬我，在这片古老而又忧伤的土地上。
5
秋天过后，山瘦了。
祖父说，俄尔则俄山头，开始有积雪
再过一个月，牧场上的牛群，就该回家了。
再来一杯酒吧。
喝醉了，就在祖母的园圃里躺下，
数一数蓝天里的白云，有几朵，已经开始
泛黄，像木叶一样落下来。
我不会离开贡尔巴干。
秋天过后，山也瘦了。
大姑艰难地爬上木梯，一串一串挂上
苞谷在屋檐下，努力生活。族人，依然在这
片失去温暖的土地上渴望幸福。
6
一个人，值一匹马。
一匹马，值一碗酒。
再来一碗吧！就让我喝醉，烂醉如泥。
醉生梦死在这片土地里。你们需要什么
尽管从这片土地上拿走吧！但，千万留下我
的马和酒。矿山不是我的，电站不是我的。
只有喝醉了酒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
哼着一支古歌，我才能抵达我自己。
7
原野上，一棵异乡的树，
在一片故乡的草原中出人头地。
一个男人，骑着一匹白马，还能抵达祖先的
牧场吗？
我们是受困大山的兽。
反复练习像人一样活着。
却依然找不到，你们想要的，正确的生活方式。
只有那座困顿不堪的寨子，还能在云雾缭绕
中，在这片土地上，宽恕我一无所有。
原谅我的不争气。
8
风，可以推动一朵云吗？
看着，一株不知名的野树在一片索玛绿中枯黄
我知道，秋天来过俄尔则俄山头，没有留下太多痕
迹。
我只管种花，不管它是否可以发芽开花
我念诗给我母亲听。一个和我初次见面的陌生
女人，热泪盈眶。
我喝醉后，母亲哭了。
母语中再也找不到比眼泪更荒凉的词。
还好，信仰土地，就像虔诚于粮食与故乡。
死去的，群山也无法阻碍
离开故乡，一个人出走，叫流浪
千百年来，只有俄尔则俄山
从未背叛过这片土地，始终忠诚如初
我不知道，我和一座村庄的寿命，
会在哪一天，哪一年被死亡的镰刀
收割进时间的箩筐。
我们现在，已经失去骑马射箭的能力——
远去的永远远去，死去的群山也无法阻挡
只有这些吃着坨坨肉，爱喝燕麦粉的，
男人和女人们，没有关注外面的世界
还在贡尔巴干，唯我独尊！
2016 12 10
太阳，是大地的血
夷人是飘落山上的种子，
在古老的土地上长成石头，
沉默的表情犹如死去的人脸，
趴在奄奄一息的村寨里。
炊烟，是痛苦的泪。
支格阿鲁的太阳，
最终，还是被后羿用神弓成功射杀，
石头生病，石头无法自立，石头枯萎。
太阳，是大地的血。
2016 11 02
母语，越来越远离我
下山的太阳是我今天死去的每一寸生命
只有风始终不会嫌弃困顿在山里的这截则俄拉达【1】，
每天如期而至，在冬天。
面对整个村庄的母语，我的汉字
不能准确翻译出你们的痛苦与欢乐
深沟小学的彝族孩子，想用a o e
来逃避一种叫ng hl gg【1】的东西
彝人用岁月成功爬上了时间的皱纹——
老了，就像悬崖上的朽木，风吹就倒
阿加伍呷，是彝人父母写给这个世界的一封信——
可是，原本象形的内容，后来被填满了方块的文字
2017 01 25
【1】彝语音标
我的爱，是一匹彪悍的骏马
风的尸体挂满村寨的每一个角落
秋风说:那是我死去的儿女
我的爱，是一匹彪悍的骏马
只愿意在你的草原里驰骋
妻子是一座村庄
里面，只住着我和一个汉族女人
我们一起煮饭，一起喂马
一起放牧
猪圈里那头长膘了的猪，
我们会在彝历新年把它宰了，庆祝ꈎꏅꃅꌒ[1]
2016 11 04
[1]彝文，新年快乐之意
风的斧头，砍伐过山的头颅和颈部
但愿，我能看到一滴，
从山的眼睛里滚落的泪珠，
以前，我看到过，
风的斧头，砍伐了山的头颅和颈部，
留下参差不齐的山峰伤口，
如今，缄默不言。
我们走近大山
以为，我们看懂了大山
其实，我们只看到群山粗犷的外表
大山的灵魂赤裸裸地，
在这片土地上，抽泣和哽咽，
我们却熟视无睹，视而不见！
2016 11 10
一思念，日子就疼痛
那夜，冬天有风。
在一首约里的《阿依阿支》里，单曲循环着
你的样子，在贡尔巴干。
见你的时候，我想穿漂亮的冬装给你看
我试图通过写诗 离开 颓废，
认真生活的方式来感动你。
我想领你去见我妈妈，她会开着面包车
到喜德县城，给你买银耳坠。
我想和你一起背着帐篷和装备
去俄尔则峨山宿营，看星星点灯。
我想和你一起喝酒，在外婆的小卖部，
喝醉了，你会搀扶着我，在雪中
和朋友们一一告别，然后踉踉跄跄地回家
姑娘，你是我生活的一道伤疤
一思念，日子就疼痛
祖先的历史，落在村寨的脸上
时间是一匹马
从死亡的方向马不停蹄地向我狂奔而来
我在我的土地上
被称为蛮夷
祖先的历史，落在村寨的脸上
被化险为夷的同时也被夷为平地
我那哑巴的眼睛
只能用失明的嘴巴祭奠这一切
日子是一把刀
从我生活中最薄弱的环节开始捅起
2016 10 30
雪的部落历史古老并且沉重
雪是柔软的鹅卵石
从天空的窟窿滚落出来
顺着雨的绳索，悄悄爬下
大地用它的手掌接住
放入人间——
这些白色羔羊，总被天真的人类堆成雪人。
雪是天空白色的血，云堕落的羽毛
雪，落进彝人的史诗
孕育出六种有血的动物和六种无血的植物【1】
人从雪中来，颤颤巍巍
雪的部落，历史古老并且沉重
但是，只有阳光
才能读懂雪族的泪。
2016 11 08
幺 妹
与太阳一同醒来的每个早晨，
都是我余生的第一天。
我们的眼睛，不要流出泪水——
葬礼与死亡和高原上的野花一样美丽
八月越走越远，越走越肥
这一路，我都在旅行，
路让我生病
路让我的脚和单车，疲乏又憧憬。
而，我的心永远是这样:
下雪时，一个大海。下雨时，一片荒野。
我忍受着孤僻穿过一座属马的村庄
一路写着阳光来看你
幺妹，你是女人，
我是男人
明天，我就来成都，好好爱你
弦月是伤口，需要圆月来缝合
——给贡尔巴干
夜晚，山峰的刀刃切开天空的脸，
弦月是伤口需要圆月来缝合。
山的眼泪，只有风能看得到
雪是群山的泪
落满大小凉山的眼睛。
那些撒谎的女人，
都是被村庄抛弃的月光。
村庄是农民的墓地
祖父已经用贡尔巴干【1】快要走完
自己的一生了
一座村庄的高度在于
它不知汇聚了多少农民的生和死
人是生活的耕牛，
日子，是地。
2017 01 14 在则俄拉达
或许，温暖就在他乡
秋天里，这些风，瑟瑟发抖
倒进大山的怀抱，好忧伤。
听着莫西子诗的母语歌，在一条往南
的河流旁，想象一个汉族女人孤独
时的面庞，我不忍心看到。你说
你要学会尤克里里还要养一只狗
是因为，生活需要。其实，我想告诉你
更多时候，我们处于阴影中，并非太阳
落山了，而是山挡住了光线。换个地方
或许，温暖就在他乡
有多少男人，在一个女人如花的年龄中
停留过，然后消失进彼此生命的远方
成为一块刺青，洗了好多年，总还是若隐若现。
我的女人，从贡尔巴干到成都
500多公里的思念也不如
你在看这首诗时，嘴角扬起的微笑
更让我心碎
时间用微风和日子，擦拭掉你的脚印
亲爱的，我们回不去了
亲爱的，我们回不去了
这个五月，时间用微风和日子
慢慢擦拭掉，你曾在贡尔巴干留下的脚印
离开你以后，今天，我第一次哭了
哭得那么伤心，像一个孩子
我想给你打电话，我想哭着
在电话里告诉你
这是，我为你写得最后的诗句
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知道
你已不再爱我，你成了我生命达不到的遥远
夏天的风，翻过俄尔则俄雪山
抚摸过，我们曾在那个冬季，坐在上面
亲吻拥抱过的平整的巨石
你来过我的故乡，我写诗的地方
在你的面前，面对一个来自大城市的姑娘
我的家，曾自卑得像一个淳朴的农民
我的母亲，开着绿色的面包车
到冕山镇，买来她认为最好的食材
为你烧菜煮饭，想到这些，想到如今
你已离开我，我就更难过，我们的爱
不会再在则俄拉达，在冬季下雪的日子
赤裸裸地，躺进彼此的身体里
相互依偎和取暖
2017 05 26 再稿于2017 05 28
五月，会在夏风中悲伤地念起你的名字
我爱过你，我甚至现在还爱着你
我爱你嘟着小嘴的吻，我爱你
扎着小辫的可爱，我爱你并不丰腴的乳房
我爱你稍向右侧倾斜的大脚趾
我想在你身体里做，只有夏天在
水果身上做的事。如今，你用离开的方式
把我锁进下雪的角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
我走不出来。我不知道，这个期限是多久
我想过，一个人，花一个月的时间
用骑车去拉萨的方式来忘记和疏远你
可是，我熟悉你身上香水的味道
有时候，一个人走在街上，闻到其他女孩
喷得你那个牌子的香水，我就会想起你
我试图用熬夜 忙碌 劳累 漫无目的地
骑着Ofo在成都大街闲逛的方式来忘记你
可是效果不佳，我折腾着我自己的身体
我的家人知道了，他们一定很心疼
去年十一月，你在贡尔巴干
那座曾只属于你和我的村庄，面对族人的
淳朴 善良 贫穷 还有父亲的火葬地
我曾在你的面前哽咽 泪如雨下
我曾认真地想和你结婚 甚至天真的以为
可以与你长相厮守 天长地久
如今，我错了，姑娘，你不爱我了
你说，你不会离开我，只会不爱我，
好吧，姑娘，从今往后
我也会，一点一点的忘记你
一天一天的离开你，直到不再爱你
想想那些往事，仿佛就在昨日：
我们在冕山镇吵架
我们在喜德县吃沙玛阿妈炸洋芋
我们在则俄拉达一起看簌簌的雪花
想到，以后，你将属于别人
属于另一个男人，你的嘟着小嘴的吻
你的小辫 乳房 向右倾斜的大脚趾
你的身体。五月还是会在夏风中悲伤地
念起你的名字，
我还是会垂头丧气 饮泣吞声......
2017 05 28
弦月的镰刀，为我们割来星星
一个女人，关上五月的门
离我而去，就足够花费我
用一生的时间来忘记。无论
我怎样把悲伤放进岩石的
身体里，风总是把它带进
阿加伍呷的生活中，任日子
啃噬 咀嚼。我看见，正被
遗忘的自己的影子，还在
俄尔则俄山脚下，在贡尔巴干
禹禹独行。远远的爱着你。
你的身体，是一眼含蓄的泉水，
我的头曾粗鄙地伸下去，
用嘴和舌头挖掘，像一头口渴的牛。
偶尔，读到聂鲁达这样的诗句：
有时候我起得很早，我的灵魂
甚至还是湿的。眼泪，就会
夺眶而出。我想用弦月的镰刀
在天空的一角，给我们割来
一箩筐一箩筐的星星，为你和我
之间的伤口，打上一个一个
漂亮的补丁。其实，多年以后，
我依然，想做你的丈夫，尽管，
你早已离开 我已经为人夫
2016 06 01
汉字是一柄锋利的斧头
——谨以此诗，献给今天在成都举办的世界少数族裔诗会
我的祖国是中国
我还有一个王国是我的语言
我的语言叫彝语
汉字是一柄锋利的斧头
当它劈进我这少数族裔的头颅
我的母语怯懦地从我的嘴唇
躲进了我的指间
母语死亡的那一刻
大凉山，这块长满黑色巨石的土地
就算毕摩把整个秋天当做祭祀品
我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2016 10 29
吉木里呷的诗
边缘境（长诗节选）
“生命在他里头，
这生命就是人的光。
光照在黑暗里，
黑暗却不接受光。
——《圣经》
8.
鼠疫泛滥的黄昏/猫狗闭眼昏睡/
那丰盛的晚餐/让它们失去了捕猎的决心/
野猪在玉米地里肆意的啃食/一块失去主人的土地/
圆根深扎的红壤/褶皱被荒草铺平/
烈焰烧红的晚霞/也只是回光返照般的迹象/
鹰不再眷念家禽中毒的饲肉/狼不再眷念羊群虚弱的呼吸/
一切原本自然般的平静/却使人骨子里的发慌/
链条上的平衡/超生 暗箱操控 一场毫无疑问的 主场赛/
洄游的湟鱼/被鲸吞的货车/运往屠宰的场子/
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以鲸鱼的捕杀开始练习/
多年后/被捕杀在动物园里的动植物/都将变成美丽的标本/
那些漂亮又热心的讲解员/会为你激动的演示/标本制作的过程/
而消逝/那些濒危物种的消逝/是推给风还是岁月的无情/
当所谓的专家/以发现/或发觉濒危或新事物而大放自己的厥词/
那些嗅觉灵敏的捕食者/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那血盆的大嘴/出卖保护的伪装/裘皮大衣呵/不就是现给的罪证？/
/律法条文上的约束/却如同——厕纸一般/森林公安？自然保护法？/如此晦暗的光/照不亮那些被时时痛宰的物种的命运/实质的措施/一直在天堂忽悠神人/而地狱仍在暗度/那些所谓的护法？/这些终端的维护者/
去过哪片森林？/识得几样物种？/
是拿着饭碗吃闲饭？/还是在城林里猎艳？/我只知道/
那些失去家园的北极熊/那些失去了极佳生存地的中华鲟/
那些迷失在路途/被拍死在岸上的鲸鱼/还有那在灯塔下/
被迷惑了迁徙方向的候鸟群…/啊！/灯火通明/通明的杀死失足的人群/通明的杀死黑夜/通明的杀死夜行的族群/
而人与自然相和谐的口号/呼天盖地/猎杀了真正的和谐/
那些吃腻了细粮和山珍海味的人群啊/迎合着盗猎者的心声/那挂羊头卖狗肉的野味店里/那烤架上/那砧板上/仍旧响着猎枪和利益熏黑的子弹/以及野物死前绝望的挣扎/
屠神的刀啊/原是人这张巨能吃的嘴/无物不破/无物可敌/
那喧闹/醉生梦死的/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在午夜城市的胸膛上/炸开了一朵史无前例的花/这朵花/比过罂粟花/胜过曼陀罗/
那精致无暇的脸庞/那高挑姣细的身材/使愚昧的人类活在虚幻的境地/成为最后的玩球者/娱乐着自己/还不忘把地球当成球踢/可他们忽略了/玩球偶尔也会为自己刨下坑祸/而那些纸上谈兵的策略/仍是国家乃至国际上一张最切实的名片/上面塞满的文明/自然的定义/被一部让·阿诺
导演的/——《狼图腾》撕下/虚伪的面具/
9.
当城市的魔爪伸向/惊慌失措的边缘地/
放声嚎叫的狼群就隐匿了踪迹/
母亲温热的目光/急切的冷却/
犹如一场末日降下的/禁锢肉体的寒风/
我比光速还快的思想/被封冻成一滴欲落的冰刺/
甲醛已控制了我的五脏六腑/那拳头大的蚊子/
死啃荒谬的理论/而真理/被地震摇撼/
那些扑腾的渴望/在温饱线上/
葬下纯洁的语言/ 被拾荒 驱逐的人/
沦为职业乞丐/而谎言 逃过尊严的合围/
祭祀的古祠/香油和纸币/支撑信仰流失的缺口/
符咒/却挂在 一辆驶来的中班车上/
这个生产过剩的国度/忙着运转命运/
用黏土烧制圆滑的瓷砖/隔绝大地与边缘人的暗语/
把山石磨成棱角分明的砖头/替代泥浆呼吸的墙面/
机器的轰鸣/替代鸟群的歌唱/巨变—— 翻新—— 面目全非/
一个孩童的异语/是一把犀利的潮流刀/剁碎 然后分尸——母语的词藻/
长着山的面孔的人/把山的鼻梁丢在了城邦/把山的语言/
插进妓女死亡的阴道/那些孕育着的怪物/是如此的不伦不类/还被城市的现代化的科技——刮宫再剖腹！
看呐/如此残忍的手段/那些高科技的机器却脸不红心不跳/
我的晕厥/来自我的体内/一颗跳动着的/——肉做的心脏/
11.
浓郁的葱香/在碗间的气息里/久久未散/
那顽强地深扎进贫瘠土地上的根须/
曾经让采食它的城里人流泪/
秋后的寒气/逼供着叶绿素产生裂变/
而城市的恒温/那集中供暖的人群/温室效应/
化学物催肥的食粮/是在经历着一次触目惊心的质变/
一只蚂蚱/却吊死在田埂边的苦棘藤上/
松鼠忙着储藏的松果/被树洞吞食殆尽/充当了树藤的养料/
冬伏的草蛇/已忘蜕皮的疼痛和饥饿/进入假死之境/
南高原上/松脂和火塘/越冬的土豆/留存未来复燃的希望/
在高山的肩膀上/边缘境的万物依旧采集着最后的残阳/
一丝金色的光芒/穿越千山万水/跨过万千城市和浩渺宇宙/
把最原始的光/注入这片被遗忘的土地/可原上/万籁俱寂/
古老的彝文/仍在时空的流里/传唱震颤灵魂的符文/
那些七零八落的部首/是残冬的怀里/一只温顺的羔羊/
被狼群撕咬成褪色的记忆/偶尔奸污过你的耳朵/
也只是偶尔/翻不起任何实质性的波浪/
灿烂的云天/逝者的灵魂/被涉水的人群扑赶/那粗心的杀戮/
将泛溢于水中的灵魂/摆渡在轰鸣的水电站/搅碎成无数个水鬼/那生发的怨恨/在无数个晦暗的夜晚/被惦记的人一次次的放逐/一次次的撵出/那颤抖的神杈枝/永远的指向/一条罪恶的河流/秋末的风/无情地撕扯夜的皱纹/
将母亲千年的忧伤/撕碎成一颗死亡的心脏/
灰尘/纷然落入 木柜灵台上 宵禁的酒杯/以及
围猎神灵的蛛网上/ 一张单程的车票/封杀
一切土房内的生息/而一口冰冷的烟囱/
封冻着一个部落/死亡般的生命/
入冬的草场/寒气割伤牧羊人的赤脚/
那厚茧的疮口/可怕的伤疤/就像这死寂的场域/
淘汰着一群边缘化的山人走向世纪的葬场/
而狼群训出来的血性/不举在现代化科技的淫威下/
我是盲从的现代人/是从土地里钻出来的现代人/
背着把弓箭/却找不到猎杀的对象/而因
饥荒死在归路上的/——现代人/
12.
毕摩颤抖的音符/因招魂而失声/
是在死鸡鸣叫了二十三声以后/
是在线绳指引着魂灵回归的路途中/
那染血的枝条/在白色的雪源上/
滴下鲜红的生命/喂饱了神魔鬼怪的饥渴/
请听着毕摩的口语/不要被路上的美景所引诱/
今夜/我将为祖地/招聘最初的灵魂/今夜/山寨不再平静/
火/让生之火照亮归途中/那些迷失的/空洞的/死亡的灵魂/
今夜/都将一一归来/我将念祷千年走来的词/用纯真的血来祭荒/
今夜/让枯骨归于焚场/让冤鬼归于超度/让失落于城郊的尸首归族/
且看招魂师指引的路子/千万莫要把路丢/——
今夜/我将为人类/为这失去本源的人类/炼祭最初的本心/
今夜/沉眠的牛鬼马面/封冻的万物之魂/必将光火潋滟/
瓦萨开始手舞足蹈/疯言疯语的念词将指引冰原回归两极/
将万物回归于荒野、森林、岩石、海洋、天空、白云/
将机器、雾霾、石油、核弹、病毒、白粉、疾病、科技/回归于大地、矿石、山洞、体源、原子、词根/
诸魂皆闻吾词/诸神皆闻吾声/道上勿回头/吾将招魂词颂/
：“若被链条所禁锢/请为他自动的断开手脚链/
若被黑暗的牢狱所束缚/请为他自动把门开/
若被他人诅咒陷害而囚禁/请为他解咒让他得以归来/
不管刮风下雨也得来/不管夜再怎么漆黑也得来/
不管狂雪疯雹也得来/不管路再怎么崎岖也得来/
为这善良不幸的万物魂/吟诵这亘古不变的经文/
今晚不管你什么鬼神来拦路/这灵魂都得归来兮/
第一语/杀只鸡/叫醒你浑浑噩噩皈依异域的心神/
第二语/杀只猪/喂醒你饥不择食力不从心的体魄/
第三语/杀只羊/警醒你穷途末路迷失方向的迷魂/
第四语/杀头牛/替代你勤劳无度摇摇欲坠的命途/
魂啊魂，请顺着鸡声找回来/转头已过七反九/
先祖的鬼神庙堂/你莫要久待/
魂啊魂，请跟在领头羊后来/转身已过三反五/
金銮大殿的虚幻篇/你莫要久留……/”
夜这般的黑漆/城市的疾病被一场久违的声响赐死/
沟通神灵的祭词/留下古老与神秘的瑞光/和一条越发清晰的路途/飘啊飘/飘在九天之上/飘荡在万物震颤的心灵间/
我仿佛看见了/看见了那些失落在境外的灵魂/那些死去的万物/拖拽着空洞的双眼和一身沉重的躯壳/缓慢地/缓慢地向一个始发地走去/那些在岁月里流逝的记忆/那些离体而去的魂魄/以及那些朴实无华的母语/
都慢慢的/慢慢的走向边缘境/
/归来吧/归来/
请解剖开钢筋水泥的脏腑/抽身归来/
请炸碎丑恶围防的躯壳/只身归来/
请拍碎碾压在你身上的汽车/抽身前来/
请阉割掉你的香水和骚娘味/只身前来/
请你瓦解地铁的魔宫和卡片/抽身前来/
请你撕碎战争的假面与野心/只身前来/
请你划开那城市冰冷的心脏/抽身前来/
请你抽碎死海和污地的脊梁/只身前来/
请你把一切自然之然都还复/抽身前来/
请你把恐惧还给死亡和懦弱/只身前来/
请你把爱情还给忠贞和不屈/抽身前来/
请你把生活还给真实和良心/只身前来/
请你把罪恶和虚伪丢进油锅/抽身前来/
归来吧/归来/
历史将为你们解脱/经文将为你们洗礼/
我那最初的生母已激动的泣出声来/
啊/大地/——万物的母亲/你的慈悲/原谅了在你身上宰割的儿孙/我将静静地/静静地/躺在你的怀里/安心的睡去/
睡成一条条长长的河流/睡成一座座连绵的大山/而那
荒原上肆虐的风/再一次久久的叩响/我闭塞的心门/
就让夜/就让这无止境的黑夜/将我拉进/死亡的诅咒/
就算/就算它们把我啃食成明早的一堆冻死骨/
我的心/也将在边缘地/在那暖阳般的火光里/
在那焦灼的土地上/得到归视的—— 通知单/
成稿于2015-11-1——2日
3日纠正稿 于安哈山下（阴晴）
巴莫沙沙的诗
山里的夜晚（外二首）
围着火
喝着酒
谈女人
谈山里的女人
也谈城里的女人
火光照耀着他们略带情欲的脸膛
酒精和荷尔蒙
燃烧着山里的夜晚
七十多岁的沙马摩苏讲
他年轻的时 把女人按倒的那一刻
即使有一把斧头砍来
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雪
最后我们将返回那里
在积雪的山脉上 寻找最初的血缘和亲情
在雄鹰飞翔的大山里
与亲人们一起放牧 狩猎或饮酒作乐
最后我相信 我会在一场雪中死去
我会消失在大雪之后静静的清晨
仿佛我根本就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
但我相信 最初的爱来自一朵雪花
她纯洁的内心
她
谁用了几坨银子
娶走了她的美丽
她的忧伤
她光滑如玉的身体
谁在多年以后
想起那条叫尔赛的河流
想起山坡上的那片蕨芨草
一天中午 在阳光下
一个青年 面对害羞
面对躺着的美丽
不知从何下手
她没有喊叫
有一朵山花在她的体内悄然开放
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有一列火车正经过河边上的那个小站
谁又在多年以后的今天
再次想起她的美丽
她的花香
她激动时晶莹剔透的泪水
阿牛静木的诗
鬼符(组诗)
一
或明或暗的鬼域
两道幽深的光击碎了天鹅的睡眠
在魔音远去的日子
我是汽油豢养的宠儿
古部族遗传的斧子已在羊水中腐烂
杀人不眨眼的是魔鬼
吃人不吐骨头的却是一张空心的画皮
岩石的纹路刻下了年老的孤独
九月的天空祖先的马蹄声在耳朵怀孕
一道轱辘的鞭痕无法叫醒
酒杯中睡眠的翅膀
人世间的鬼已经灭绝
剩下的是些不生不灭不叫鬼的鬼
二
在无数个守夜的日子
为证明我是一个远古部族骄傲的子孙
我让颂鬼经像盏台灯在嘴唇燃烧着
血浪中持戟沙场的炼狱者
是你劈天斩地
撕开了处子林鲜嫩的血矿
让血经不断从鬼王的嘴中流淌出来
三
镶嵌于鬼域的四颗原血之钻
你们的荣光足以让太阳进行一次
生与死的实习
让鬼王为你们加冕吧
今夜让所有四方的小鬼向你朝拜
穿上不朽让太阳羞愧而死
斧头害了脓毒
斧柄已不愿撑起犹大背负的重量
枉---为---人---子
鬼族的筋骨皆由火焰淬成
而你们----
一群在币孔间穿梭
任铜臭把自己骨质搓成灰的生命赌徒
四
鬼域的经幡混着脓血已在苍茫中响起
暮色中七位身穿铁衣手执鬼经的鬼王陆续赶来
手执铁斧的鬼王吉狄马加 藏有飞镖的吉木狼格
背着铁弓的普驰达岭 配有玉女剑的女鬼王鲁娟
嘴刁霸王枪一副无所事事的鬼王吉狄兆林
双肩插金银大刀一副藐视一切的阿索拉毅
双伦铁锤的XXXX
各鬼王彼此交换了眼神便根据年龄的大小
选定了各自的星座在鬼域沙漠盘腿而坐
抿动着嘴唇
鬼经就像珍珠不断从瀑布中汹涌而出
在祖先伏戈的上空相互缠绕
汇成了十颗太阳
谱散成了一个银河系
五
坚硬幽蓝的眼睛
堆满腌物的屠杀场不适合你
回鬼域吧
那里无需处处防备毒箭的针孔
这个黄昏多么的可悲
一颗心的安眠是拜毒鸠所赐
政客在婊子的大腿间欲盖弥章
奸商在幼童的身上挖血矿
文人在溜须拍马屁互递眼色
而亲爱的你-----
再已没有人看见我们俩手牵手走过黄昏
回鬼域吧
六
鬼火磷磷、鬼火磷磷
照亮误入狼圈的鬼虎回家
穿上母亲做的羊皮衣
吃上妈妈做的乔粑粑
回鬼域
回鬼域
生命的虚幻之镜
已被透骨的孤独击得支离破碎
鬼域的经文已在苍茫中响起
---欢迎守夜人回家
七
三府九洞十二天罡十地煞
你们曾是鬼域不可一世帝国
跨冥界七大堡垒四大黑河
高坐于黑河的鬼王
一件察尔瓦耳悬坠子
口入几两小酒就敢操皇帝
八
鬼经铸成的十颗太阳
散发出炽烈无比的光芒
鬼族定之为“火祭节”
这一日七鬼王从各方到鬼域共探讨
阴阳、五行、八卦
及鬼族原始祖迁徙路线
这一天鬼王吉狄马加眉头一直伸缩不展
若有所思状，顷刻从羊皮鼓中敲响一声
“啊，世界请听我回答；
我---是---彝---人”
天地开启之后一场雪又下了
听说；从那以后大西南深山里就不断传出
骨石碎裂的声音。
九
在通往鬼域的树林里
族人用大镰把月亮抬上枝头
一切在这里结束
一切从这里得到永生
孩子呀！从你一出生就注定要背负
鬼经的十字架
---你是鬼王的后代
---英雄的儿孙
头顶天菩萨，就算眼睛糜烂
也要做个盲写经者啊！
吉尔羊力的诗
拾牛粪的岁月（外一首）
背上是一竹筐
手里是一把用火烘烤制成的竹钳
这是拾牛粪的装备
看到草地上的牛粪
便迈开脚小步跑去
大步是不敢跑的
要装出你不是要抢的意思
不然明天可能就有失去拾粪伙伴的危险
左脚向前做出弓步
腰往下弯用竹钳夹住牛粪
往肩后一扔便进了筐
这技术需长期实践摸索
城里的孩子始终扔不进筐里
把粪放进筐里
牛仿佛就扛在肩上
这时适合想起一个叫惹狄说傅的先人
此时我离他很近
看到屋后积成小山的牛粪
或许你会惦量一头牛和一座山的重量
又或许猜想拾粪的男孩是否就是牧童
而我想的仅仅是土豆
那时土豆是我们的全部
火烧的 水蒸的 煮汤的
一餐都不能离
一餐都离不了
在拾牛粪的岁月
我联想不到一朵花与一坨牛粪的恩和怨
但我知道
我与一块土豆的情结
是一把牛粪的恩情
回不去了
小时候
城市的容颜是故乡的梦
长大后
故乡成了城市的记忆
于是
你成了故乡的私生子
我成了城市的流浪者
我们坐上开往城市的列车
来不及看多一眼
已是远方的人
离开了家乡
故乡再也回不去
贾使子日的诗
黑夜，我的月亮（外四首）
黑夜
一块石头的哭泣
悲伤着月亮的葬礼
我的村庄
那些无处安放的灵魂
走不出群山
谎言蔓延在河流里
从牧场走来的少年
丢失着那古铜色的梦
轻轻的，走不出时代的边缘
星 星
自杀的最后一个方式
把心抛向空中
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名字
叫死亡之后的故乡
当所有的都归还自己时
一切的斗争都将化为灰尘
而杀戮改头换面
以文明之名
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肆意妄为
黄 昏
太阳洒落一地
留下无止境的余晖
我的村庄已说晚安
向人间温存的往事
远方
是诉不尽的离殇
夕阳，它已忘记忧愁
带着一个孩子的梦想
在荒原上
等待黎明的曙光
雪的葬礼
星星在深夜
吐出一地的灵魂
月光继续它余生的路
所有的火花
都变成世界的泪水
死去的太阳
落在我的村庄
以神的名义
从一场雪的葬礼开始
诉讼爱的平衡
母 语
人间是一次无意的闯荡
失语是一处无止境的牢
我们都流逝着自己
也丢失着灵魂
像一具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尸体
或者被遗忘在荒野上的一只鹰
地地阿木的诗
岩羊（外一首）
一群群岩羊被一双双红眼锁定，
注定永远失去自由的空间。
一次次回望那一条条命运轨迹，
交织而成密不透风的梦网。
一切记忆犹新的存在，
犹如过往云烟消失的无踪影。
一只只岩羊前赴后继选择滚落山谷，
异口同声的向世界回答：
我们要让每寸土地每片天空知道，
宁愿想英雄一样有尊严的迎接死亡，
也不愿忍气吞声的苟活于世。
阵阵暴雨，
狂风阵阵，
雷电交加，
大地心脏裂开一道道深深的峡谷。
耳畔回响，
忽远忽近，
忽明忽暗，
遥远天空飘来一首首伤感的民谣。
2018年7月17日
泪 痕
昨夜梦见你
你总欲言泪先流
梦里飘起雪花
还有那离群的大雁
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活着
灵与魂尝试逃脱野心的蛊惑
梦与心撕毁夜幕寻爱的归宿
雨滴轻抚着芙蓉
那是上帝的恩惠
一滴血红的泪
滴入苦渴的心灵
梦里青山的倩影
满怀艳艳的遐思
在这赤裸裸的世界里活着
血与泪默契交零为天空添彩
爱与恨的销魂顿悟生命哲理
秋叶零落的音调
那是西山的黄昏
谁知我们是苟活还是早以灰飞烟灭
静听半山腰的音籁给我永恒的印痕
端坐群山彷徨的你光阴路上泣与笑
轻描淡写的梦变成灰色记忆的隐伤
抵日尔体的诗
选 举
村委会主任
要提早推选换届
还在外地打工
扬言要挣本届村长的克惹
慌了神
他跛脚的哥哥
一摇一晃地替他奔波
在乡政府和村民的家中
上下打点
我家有三张选票
从没来过我家的克惹哥哥
很意外的过来串门
硬是往我妈手里
塞了一千五百元
我说哪能要钱呢
我说我肯定选克惹
其实昨晚上
我已经收了
惹格的三千元
2016 10 11
仪 式
省略开头
直接进入主题
不能怎么写好开头
失去更多的时间
上周末
我回老家做毕
一场反咒仪式
我们被解放以后
所有的做毕仪式
都喜欢叫“迷信”
既然是迷信
又何必信
我只需要仪式感
而不是更多
2016 9 28
大 话
我的老丈人他
会酿玉米酒
是玉米
不是其他的粮食
玉米比苦荞
或其他的米粒
更黄更暴力
老丈人并不老
他十七岁之后
才过了三十年
我叫他老丈人
不是他老仗着人
也不是我仗着他
的意思
我喝下两斤
他酿的玉米酒
我老仗着他的酒
尽说一些大话
指鹿为马
说天是地
把二狗的妻子
说成村长的老婆
万幸中的不幸
因为这些大话
我变成十足的
小——人
2016 9 27
比机凡米的诗
幻（外二首）
凝望这座山
从凌晨开始
至清晨结束
它就在我住处对面
我躺着就可以和它比一比
是它看我久
还是我看它久
我看到一排死士
目光如炬
监视着假装熟睡的我
天亮了才发现
那只是一片玉米地
谷克德的风
听说谷克德
是大雁栖息的地方
火把节游玩时
我看见了谷克德的风
它吹动黄伞
吹动了少女的唇
它吹动黄伞
吹动了路人的梦
它吹动黄伞
吹动了离人的泪
它吹动了很多
可就是
微微不动我的心
观 影
一块金黄的锁
一个禁止机动车驶入的告示牌
两排房子
一行刚从教堂到社区
参加完邻居葬礼的人
一首不知什么语言的片尾曲
这样一个
电影的最后镜头
让我感动
苦难的人
你需要遭遇什么样的离别
才会无法承受
又若无其事
2020【独立】前沿182020-发星诗歌评论选集1（1999-2020）
2021【独立】前沿51-地域诗歌写作20年纪念（2000-2020）—阿索拉毅专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