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唠叨

老年人为什么会喜欢唠叨？其实也并不是喜欢，而是他自己不觉得是唠叨——已失去了自我反省的能力。

我现在还不算太老，为什么也这样喜欢唠叨？前前后后写了几百篇这类不成样子的小东西，想表达的中心意思不过也就几句话。

不断地自我重复实在让人讨厌，包括我自己。所以我要向至今仍在关注我的读者致以由衷的敬意：你们可真有耐心！

但是，我说的这几句话产生效果了吗？恐怕甚微。于是我难免像老子那样愤世嫉俗：“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

两千年后的周作人说得更悲观：“盖据我多年杂览的经验，从书里看出来的结果只是这两句话：好思想写在书本上，一点儿都未实现过；坏事情在人间全已做了，书本上记着一小部分。”

照理说该就此搁笔了。

禅宗的禅师们深切地意识到语言的局限性，所以对不开悟的人用了一些肢体语言，甚至是棍棒相加，还称之曰“棒喝”。我显然没有这样的特权，现在是法治社会，打死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如果真有高明的禅师，我倒希望他能来打我一顿，让我也开悟开悟呢。

不过我觉得，除了打棍子，苦口婆心地唠唠叨叨也是一种禅！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往往会觉得父母太唠叨，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种唠叨有多伟大。

狄更生说：“如果我能弥补一个破碎的心灵，我便不是徒然活着。如果我能减轻一个生命的痛苦，抚慰一个创伤，或者令一只离巢小鸟回到巢里，我便不是徒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