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不公

朱生豪翻译莎士比亚，千字2元。这么有才华的人，竟贫病而死，钱锺书先生也为他抱不平，感叹命运的不公。梁实秋翻译莎士比亚，千字一千大洋（美国教会赞助）。“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马太效应”真是不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据钱锺书的解释，“不仁”有两个意思：一是“凉薄或凶残也”，二是“麻木或痴顽也”。前者忍心，后者无知。“天地不仁”盖属后义。所以，责怪天地或命运不公有什么用呢？因为它是无知的，从而也是无辜的。

作家格非曾患抑郁症，他在那时迷上了麦尔威尔的《白鲸》，无数人追击那条名叫莫比迪克的巨大白鲸，它身上插了十几根标枪，标枪的末梢露在体外，周围的皮肤都化了脓，但它带着标枪继续生活了几十年，在大海里面自由自在。格非到现在都还清晰记得书里那句话：“他会囫囵吞下一切结果、一切信条、一切信念和劝说，一切有形无形的困难，不管多么疙瘩烦难的东西，就像一只消化力很强的鸵鸟把子弹、铅丸都吞了下去。”

那个句子像是透着光，他觉得自己也像那条白鲸，“我有一句话叫做照单全收，命运对我所有的不公，所有的这种悲惨，我都照单全收。”格非说。

面对命运的不公，神经要大条一些，所谓的“钝感力”是颇有道理的。鲁迅先生有一句话我经常引用：“感觉的细腻和锐敏，较之麻木，那当然算是进步的，然而以有助于生命的进化为限。如果不相干，甚而至于有碍，那就是进化中的病态，不久就要收梢。”不要太敏感。

王世襄先生有段时间极为痛苦，肺病复发，且有空洞，前途无光。一天，他来到菜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油菜花，做了一首诗《畦边偶成》：

风雨摧园蔬，根出茎半死。

昂首犹作花，誓结丰硕子！

人要皮实一些，别太脆弱。你看油菜花多坚强！

我讲完了，谁来总结一下？

本期播读：曹烨琼；配乐：张艺馨。谢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