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小说：诗人的任务
诗人的任务
爱着所有，才配爱一个人。
——张叶
诗人张叶原来过着一种四处浪游，只要有口饭吃便把诗歌事业进行下去的日子。
来到诗人街后，他住在了唐诗公寓不久，有一位叫林白的富豪了解到他没有工作，而且能言善辩，便让人把他找来。他交给张叶一个任务，让他前去陪伴正在四处游玩的前妻舒那，要求他把前妻与他交往过程写成报告供他阅读。出的价钱相当可观，但对于并不看重金钱多寡的张叶来说，那样别出心裁的任务倒是更能激发他的好奇心，因此欣然答应了。
经过一番巧妙的安排，张叶与舒那见面了，两个人成了结伴同行的朋友。在他的打探下，舒那也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她从前的一些事。
许多年前，还在读大学的舒那有着红扑扑的小脸，细长清丽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别提有多美。林白觉得秀发披肩，亭亭玉立的她应该成为自己的恋人。不过舒那还未曾认真想过恋爱的问题，在大学校园里的她所关注的是小花小草，图书馆里总也看不完的书籍。那时她那颗心希望能够融化万物，自然流淌出融入世俗人心的精妙诗句，以诗歌来说出世间的美好，表达她对万物纯洁的爱恋。
不过林白开始追求舒那，整整三年时间几乎每天一束芬芳的鲜花。舒那在毕业后考虑要嫁给一个人时，觉得他付出了那么多，不嫁给他有些过意不去。况且那时年轻有为的林白创建了公司，拥有富有的家人为他提供的房子和车子，完全有条件为她建立一个完美舒适的家。在要不要嫁给他这个问题上，舒那想过许多。她知道嫁给世间的任何一位男子，无疑都会牺牲掉一些自我，具有一种不可避免的属于谁的孤独，从此也会关闭了一扇通向广阔世界的大门，使她变得具有局限性。
不过，她最终还是嫁给林白。她被擅长音乐的林白为她拉的一首《梁祝》给打动了。她觉得音乐与诗是相通的，如果错过这个深爱着她的，用音乐打动了她心的男人，以后只怕再也找不到可以真正爱她，也能够让她爱上的人了。结婚后舒那一天班都没用上过，因为林白根本不需要她工作，过那种朝九晚五，为柴米油盐操心的生活。不过整天忙于生意应酬的林白再也没有心情再为舒那拉大提琴，那时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把大提琴，在通过赚钱的方式为她演奏。只是后来那种越来越富有的，越来越功成名就的感觉使他认为，他所演奏出的华丽乐章舒那却无心欣赏。
林白为了事业牺牲了音乐的爱好，为的是在现实中成为了成功且富有的男人，活得受人敬重和体面。不过，由于他专注于事业的发展，后来竟然失去了演奏好一首曲子的能力。那时她也开始怀疑自己，因为他所爱的舒那几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他却不得不走向另一个方向，那使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出现了要命滞差。作为一个男人，生命中的欲望也时刻侵袭着他，使他无法永远保持着对舒那的忠诚。对于拥有无数财富且又英俊潇洒的男人来说，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漂亮也不乏智性优雅的女人想要和他在一起。有的女子甚至还愿意为他生养一个孩子，享受他能够为其提供的充裕的物质生活。林白放弃了许多与女人偷欢的机会，但那样的女人像经济大海中的潮水一样，不断涌现，浪花翻腾着从各个角度闪现——或温婉可人的、或千娇百媚的、或楚楚动人的，还有一些仅仅需要一些金钱便可以让他一亲芳泽。在心意沉沉、意志消极松懈，尤其是在感到钱多得没有用处时，为了犒劳入世的艰辛和疲惫，也为了表达对舒那那种过分自我，对物质生活不屑一顾的不满，他也偶尔偷偷与别的女人有过几次鱼水之欢。
体验到那种放纵欲望的感觉，那使林白有着作为男人的满足感，然而事后他也会感到一些空洞和虚无，产生一些悔意。不过他需要借助于生命中那样真切放纵的感受来平衡内心与现实的紧张关系，需要借助别的女子来激发对妻子舒那的那种纯洁的爱恋。那种角度特别的让人不能理解，但在他想来，和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都不过是为了获得对舒那爱的感受。有了别的女人后他会长时间不向舒那求欢，他对她的爱远远超过了对欢爱的需要，觉得她只要属于和爱着自己就够了。他喜欢那种可以用身体贴紧，用手臂轻轻拥抱着她，一觉醒来有她存在的感觉。那种幸福和满足胜过了在一起翻云覆雨。尽管如此，他后来还是不得不同意了舒那要与他分床而眠的建议。
舒那觉得一个人睡轻松自在，可以保持思想上的独立和情感的自由。当然她也不是个傻子，在知道了林白与别的女人的关系之后，最初的痛苦转化为对做为男人的丈夫的更解与宽容，因此对他也没有责备。她天真地认为，争占在商场的丈夫是个受了委屈的，可怜的孩子，他被众人，被现实生活，被物欲卷入大时代的潮流而无法自拔，她也无力去让他放弃他的成功者的优越感。为此作为对他的回报，她觉得丈夫偶尔拥有几位花朵般的女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赚的钱实在太多了，林白喜欢上了收藏。他买了许多画界精英的画作，在夜不成寐时会独自到储藏室欣赏那些画儿。他经常在想象中与画家们对话，借助于那些画作来唤醒和激发内心对美的认识，对舒那的爱恋，也借此暂时逃避在世俗的成功，获得一个轻松自在的片刻。虽说舒那为他能有那样爱着自己的角度而感动，也一直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更爱，更愿意理解和包容自己的男人了，但她还是决定要离开他了。
在舒那三十六岁生日那一天，她不想要再属于一成不变的生活，属于某个男人了。她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活得特别虚假，虽说她渴望精神生活胜于物质生活，可生活中的她却不得不面对一些具体琐碎的事情。她想成为优秀的诗人，活得像一颗璀璨的星子，可供众人在深夜仰望与想象，可在嫁给丈夫的十六年时光里，她为他做饭，陪他睡觉，和他一起生活，那点点滴滴的琐碎事情消耗着充满幻想，有着一颗诗心的她。那种日积月累的消耗，使她经常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暴躁情绪，让她渴望放下一切，离家出走。甚至她会莫名地妒忌他的成功，因为在她看来，两个人的活法背道而驰，那种日子再继续下去，林白在现实中的成功与强大会使她否定她对诗歌的爱好，对精神的渴求。舒那需要彻底属于自己，属于梦想，因为她也是有野心的，她多年来虽说一直在写诗，却并没有写出一首真正满意的诗——她需要完全属于自己才有可能写出满意的诗歌。
由于舒那一天班也没有上过，没有经历一个正常人在社会中应有的磨砺，她的内心纯净和娇嫩像一朵水中的莲花，看上去仍然像位含苞待放的小姑娘，而她那像仙子一样的存在，让林白无法拒绝她的任何一个请求。例如舒那不愿意生孩子，他也顺从了她，可她知道他想要个孩子，因此她提出离婚，理由是想让一个女人为他生个孩子，即使他可以不要，但他的父母却有着那样急切的期盼，觉得他们的财富应该有人继承。林白爱着舒那，不想和她离婚，但舒那又认真地提出了离婚的问题。在强调现实的重要时，林白甚至想与她离婚，觉得与她离婚后可以没有负担地与不同的女孩子谈谈恋爱，那也未必不是一件赏心悦事。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微微发福，肚子也突出地鼓了起来，已不再青春年少，但他相信会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喜欢他、爱他。尽管她们有可能爱上他的成功和富有，但谁又能说那种爱不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呢？再说成功与富有如果没有人欣赏还有什么意义和价值？不过想法归想法，他还是不想要与舒那离婚。
林白对舒那说：“你看这样可不可以，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过你想过的任何生活，我等你回来。我真希望你能对物质产生强烈的欲望，如果你愿意，那怕你花掉我所有的钱我也高兴，但你却视金钱如粪土，为赋新词强说愁，这不是让我纠结为难吗？”
舒那的决心已定，她说：“我需要一种心理上彻底的孤独，精神上彻底的自由。我想去别处寻找自己——我要去受点苦，去体验另一种生活，去感受到灵魂的存在，它应该是激烈的，鲜明的，充满了爱与美的体验的……但是现在的生活让我想要发疯！”
林白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离开我之后，是否还能拥有现在的一切？我只想为你成功，在你离开之后我很有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一无所有。因为在你离开之后我会对一切心灰意冷，我会自暴自弃，挥金如土，把现有的一切都挥霍殆尽！你不是希望一无所有的感觉吗，说不定我真会那么做！”
舒那微笑着说：“一无所有的话我会为你高兴，在我看来，一无所有使人的生命会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辉，而充满了优越感的成功人士只能被越来越多的人妒忌！在这个世界上你获得的财富越多越成功，就会有越多的人对你所取得到的一切感到不满，因为你占据和阻碍了他们生存和发展的空间！”
舒那不可救药得令林白非常气愤，他说：“你要清楚，正是我这样的男人推动着时代的发展和变化，我的公司养着上千号人，是我在给他们发工资，使他们生活得越来越好！好吧，既然你那么不现实，你非要离婚，就请你净身出户吧！”
林白是那种深谙为人处世之道，积极融入现实，拼搏进取的男人。通过将近二十年的奋斗，在他四十岁时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他的财富几乎可以满足舒那物质层面的任何需要，而舒那所需要的却并不是名车豪宅，珍贵珠宝，锦衣玉食。她觉得林白滚雪球般的财富增长会使他们越来越不清楚为什么而活，另外作为富人的妻子，那种强加在她身上的奢侈生活和优越感，竟使她莫明地产生了对穷人，甚至对自己的厌倦与憎恨，而那是她所不想要有感觉。她从林白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志得意满的神情中感到，他所拥有的财富招来了许多人的妒恨，同时也并非完全合法到不至于损害别人的利益。因为他为了达成商业目标经常会给一些权力部门的高官送礼，为他们装修了高档的私人会所，共他们享乐。舒那认为林白破坏了社会的公平公正，损害了许多无辜的人的生存与发展的利益。
舒那曾经想象过一个穷人应该过的那种生活，为此她曾经辞退过家中的两位佣人，把家中的活计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凡事亲力亲为。她去市场买菜时享受与小贩们讨价还价，觉得那也是一种人生的乐趣。在她漫无边际的想象中，她想过要变卖掉那些贵得吓人的名贵红木家具，从豪华的别墅搬进简陋的出租屋——最好是那种能够听得到市井喧嚣之声的街边楼房，她觉得适当忍受那些噪音，看着那些在小街巷中，形形色色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们，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融入人世的修行，会使她感到生命的真实和质感。
自从财富多到了一定份儿上，舒那与林白不再像最初时那样亲密无间了，似乎不断积累的财富，拉开了他们的距离。舒那认为林白的成功使他无形中变得财大气粗，高高在上，对一切都不再看在眼里。这无形中对她也造成了一种伤害，让她觉得在过着的是一种虚假的，不可靠的生活。为了体验有滋有味，真实淋漓的生活，舒那特意跑到散布在大街小巷中的饭馆，或服装店，去吃便宜的饭菜，去买几十块钱一件的衣服，借此来逃避她的现实。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拿回家中也只能穿给自己看。在林白回家之前，她还是会换掉廉价的衣服，穿上与富太太的身份相称的衣服。尽管穿廉价的衣服林白也未必对她有什么看法，可她还是觉得林白的成功与品位无形中逼迫了她，使他被动地在生活。
林白的钱多得没处花，在一些大城市置办房产以增值。结果短短几年，房价几乎全都翻了几倍。在舒那看来，那当然是不正常的。因为房价的快速增长给更多的人带来一种精神上的压力，使他们住不起房子。林白希望舒那能够经营那些用来出租的房产，但舒那对此毫无兴趣。丈夫只好顾请了一个信得过的人，专门负责出租房子，收取房租，然后再把钱再交给舒那。不过舒那对收钱也没有一点兴趣，她觉得钱多了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负担，让她在无形中变得心浮气躁，无法尽享人生的平凡与安宁。舒那觉得大多数人在过的，尤其是穷人们在过的那种生活才是可歌可泣、真实的生活。那些人有痛苦和心酸，有不满和牢骚，也有简单的快乐和幸福。不像衣食无忧的她没有任何物质上的压力，却会时常感到空虚和无聊，甚至感觉不到人生的意义。
舒那放弃了所有财产，从豪华别墅般出来，住进了唐诗公司时，终于感到自己解脱了，自由了。因为林白那时已有打算，也不觉得让她一无所有地离开太过分了。舒那安顿和收拾好一切后想外出旅游散心，在她背着行李离开家时，大街上的一男一女，两个穿黑衣的人悄悄跟了上去。那两个人是林白花钱请来的，他怕漂亮且柔弱的舒那在旅行的路上会遇到什么不测。他要求那两个黑衣人像两个隐形人一样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舒那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随时随地向他汇报舒那的行踪！林白根据不断得到的情报，又出钱请来能说会道、又不乏真才实学的学者；有些绝活，让人感兴趣的民间艺人；乐观向上，可以为人消愁解闷的通俗歌手。他相继派出他们，让他们装成旅游者去与舒那认识，和她交朋友，陪伴她一些时光，以观察和记录她的言行，把为她拍的照片一并通过短信、电话和寄信的方式向他汇报。林白安排好一切，躺在沙发上时，想象着完美的跟踪、贴近舒那的计划，在心里有着一种别样的兴奋。他甚至幻想易容改貌，亲自去与舒那亲密接触，幻想变成空气和风，能够无色透明地包围和吹拂着舒那，享受着和她在一起，看着她在人世间行走，看着世间万物，露出绘心微笑的样子！
被派出去的人不断地发来舒那在不同地方的消息。林白后来还找到一个充当骗子的人，为的是让舒那经历身陷绝境，身无分文，让她真正体会一下什么叫残酷现实，什么叫人心的险恶。他最终的目的是希望舒那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可身无分文的舒那却找了一份工作，可以使自己生活下去。那样林白感到无聊，他通过一些朋友又让警察捉到了“骗子”，把舒那失去的财物归还给她，以便她继续旅游。那时他正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爱舒那，感受到舒那在远处的别样存在，在与世界融为一体的过程中仍然是自己在导演和支配着她，为此他心潮澎湃，夜不成寐。那段时间他不再关心自己的事业，也不再觉得与别的女人偷欢感到快乐。他强烈地爱着舒那，觉得她才是自己的全部。
林白在派出诗人时想过让诗人爱上舒那，以便能够像朋友那样分享那种爱着同一个女人的感受，但那种爱只能是假的，他没有想到的是张叶在与舒那结伴同游的过程中，花着他提供的钱，却真的爱上了她。张叶忍不住对舒那坦白了自己是林白派来陪伴她的事，任务是把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写成文章供他阅读。张叶真的爱上了舒那，觉得她就像一首真正的诗！舒那看着他明净的眼眸，觉得他就如一棵小杨树般自然，如果需要一段爱情的话，他有可能是个不错的对像。
诗人看了一眼蓝天和白云说：“通过我们的相伴和交流我发现你那颗自由、博爱、充满幻想的心与我的心特别相近，使我想要和你成为一个整体。可以说你正是我生命深处对爱情渴望，因为你在看着风景时微笑着的模样有点儿像观音的微笑，让我觉得只有爱上你才能更好地去领会如何爱着世间的一切！”
“哦！”舒那轻轻感叹了一声，说，“我得谢谢你能这么说，说得真好，爱情是多么好啊！”
诗人受到鼓舞接着又抒情地说：“请让我代表一颗树，一片云来拥抱和亲吻你吧！我要像一滴雨一样打湿你、浸透你、融入你，因为我真的在这么想。是的，是的，我们的生命中有一滴珍贵的可浸透一切的雨水！你不是一直想写出一首好诗吗？诗歌正是我终身的事业，因为我已经活成了一首诗！现在你在我的眼里也是一首诗了——从今以后就让我们在一起吧，让我们一起去追求纯粹的诗歌和诗意的人生吧！”
张叶看着舒那微笑着的样子，感到真正理解了她，爱上了她，他动情地说：“我想永远看着你，在适当的时候拥抱你，亲吻你，和你融为一本。啊，我甚至在想，我们现在需要亲吻才能缓解我生命中多得让我喘不过气来的爱，来吧，让我们亲一下吧！因为我们得借助于肉体生命活着，我们会感到生命在时光、在人世间的一些空洞与无助！我们需要亲吻和恋爱……”
舒那微笑着，看着美好的诗人。
诗人也也看着舒那说：“你简直就像全世界，像超越凡尘的仙女，我爱你，我爱你，请让我拥抱和亲吻你吧！”
舒那微笑着，张叶从她看自己的眼神中知道，她默许了。
张叶拥抱了她，两个人在一起抱了很久，但是对于相对死板的现实世界来说，他们拥抱得还是不够久。后来，他们也接吻了，彼此轻轻地碰了一下嘴唇。
张叶感受到现实无处不在，让他无法否认，无法投入，因此他说：“在不远处正有人用望远境看着我们，我们一直在被两个黑衣人跟踪和监视……”
舒那望了望四周，又吃惊地望着诗人。
两位忠实的黑衣人把张叶爱上舒那的情况很快向林白汇报了。
张叶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觉得这是迟早的事，他得和林白好好谈一谈。
很快，那两位黑衣人把张叶从舒那身边带走了。他被带到一个装修豪华得像皇宫一样的私人会所里后，抬头看到林白正端坐在一张宽大的，暗红色的巨大木椅子上。林白用皇帝般目空一切的，冷冷的眼神看到诗人，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离开。有很久他不说话，似乎在等着诗人开口向他开口解释一切，承认自己的罪行。
张叶怀着歉疚的心情说：“林白先生，我的确是爱上了舒那！她也给我讲述了你们的过去，我知道你也很爱她——你有着让你骄傲的成功与财富，但你高高在上的态度却会让我鄙视。因为你不懂得作为一位成功且富有的男人越发应该保持低调，你并不懂得爱一个女人也得同时爱着世间的每个人，爱着全世界才能有资格爱她。因为只有你足够善良，足够有思想，足够美好你才配爱，才能让你所爱的人真正生活在爱之中！”
“我呸，你给老子闭嘴！”林白突然站起身来逼近张叶，用突然变得炯炯有神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试图让他在自己的目光下臣服。他大声地说，“你以为你是谁，竟敢教训我？你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向我乞求原谅吗？你一个住在出租房里的臭酸诗人凭什么爱她？你不就是会写几首诗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立马消失？”
张叶笑了，他说：“你太自以为是了，你怎么有权力让我消失呢？虽然你爱着舒那，但这样的你怎么配得上爱她呢？如果你真正爱着她，不如让我去代替你去爱她！因为我们都活成了诗歌，当我们的唇与唇触碰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彼此融化在对方的生命中，灵魂里！那种美妙的感觉使我们会感到彼此可以成为一首已经形成的诗，在将来被所有的人在心底默诵！我们不仅彼此爱着，还爱着全世界和全人类——当然我明白，有一些美好的人最终会被一些并不美好的人所中和，形成现实世界的真实——正像我被你带回来一样，不过现实世界也充满了一切可能性，关键的是人的内心在渴求什么！”
林白用气得颤抖的手指着张叶的鼻子说：“一派胡言，你不是我，怎么能替代我去爱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活成诗？事实上你已经拿了我的钱，我有权要求你离开她！”
张叶说：“我要和舒那在一起！”
林白说：“你以为你想就能够吗？少废话，你给我写个保证书，保证你不再与她有联系，否则你就饿死在这儿吧！”
张叶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完成了一首长诗。
第二天早上，饿得头昏眼花的他把诗歌交给了林白。中午时分，舒那和林白同时出现在他面前。
舒那对他说：“你写的诗我看了，我真得谢谢你。那正是我想要写出的诗歌，你已经让我活在了那首诗中，我们都活在了那首诗中。你是真正属于诗歌的，我只配当你的读者。我得请你原谅，因为现实世界需要尊重，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写诗也有人做生意，尽管活着的和爱的形式千差万别，但所有的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在活着和爱着……”
林白走过来，脸上是一副冰释前嫌的愉快表情，他与张叶拥抱了一下，和颜悦色地说：“对不起，你真是太伟大了！谢谢你的诗歌让我明白了该如何爱着舒那！请你放心，我以后会用我所有的财富做一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事情——为了舒那，我会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张叶离开了所爱着的舒那，心里难免会有有一些难过的情绪，不过那种难过就如空空荡荡的天之蔚蓝，也使他产生无牵无挂的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