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推拿师的喜怒哀乐

思文

真正的速度你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落月升,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不知道什么时候,日积月累,得了一种颈椎变疼痛的毛病。

平日,若闲暇就伏案看书,近来,天气冷也不愿走动,前几日,趁着突袭的冷空气,久违的颈椎病忽而发作,头昏脑涨,夜里睡着也会疼醒,于是第二天疼痛难忍,起床,就去那家中医按摩店去了。

许久不光顾街边那家中医按摩了,最近一次还是秋天。我沿着小路一眼就望见熟悉的招牌,只是门口厚厚的积雪和玻璃窗的雾气,模糊不清。

而当我推门而入,看店面内外粉饰一新,姐,你好久没来了。那个熟悉的却又有些陌生的姑娘,开口笑了,熟络的帮我褪去大衣,然后工工整整的铺好床单,让我把后背留给她。

恩,主要还是按颈椎和后背吧。我趴着,声音像从山谷里传出来似得,闷闷的,然而我看她没做声,以为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只见她麻利的手指在肩颈的痛处游走,疼,是真的疼。我叫出了声,她却不理会,继续在酸麻胀痛的的穴位处施法,直到听见咯吱咯吱发脆的声响,才停下来说,怎么总是疼才来,不怕严重么?

其实已经很久不疼了,我继续隐忍着,还是如同往常以忙碌为借口搪塞,脑海中忽然想起通则不痛,通则不痛的一席话,听着耳边,其他技师忙碌的交谈声,忽然想起一个都不认识了。

那个小王还是走了。我随口问了一句。他秋天的时候就回老家了,说是家里有事,再也没回来。姑娘这次爽快的接了话,哦,我静静的听着。

我对其他人的印象不多,但唯独对那麻利又张扬的小王印象深刻,他曾是这里的招牌,是宁可不按,排队也要等着的人物,也让老板有几分优待。

记得去年夏天,夜里路过门口看他们在烧全羊,紧挨着老板坐的他,与那几位相比尤为活跃,他们围坐着,面前是灼烧的炭火,只见他咀嚼着喷香流油的腿肉,酣畅淋漓,不一会儿又张罗着架起一口锅,炖起了羊肉汤。

“过过时间我就得回去,朋友那儿现在做工程,比按摩赚的多多了。”当我已与他们渐行渐远,隐隐的听到的还是他发出的声音,带着燕雀安知宏图之志的轻蔑,带着些许骄傲,似乎一定要与在坐的那些人区分开来。

还记得,每次找他按摩时,他总是细心的打听来来往往姓甚名谁,有时还要讲两句时髦的笑话给人家听,特别是对那些看似穿着华丽的女人,办卡么?成了他的口头禅。

只可惜我不是优渥的女子,只是疼痛时找他按摩的普通人,他倒提过一次办卡,但见我无动于衷也就从此不提,只是偶然在附近的车站、便利店偶遇,他去买烟,也要狠狠地蹭个熟人价。

不知不觉,姑娘利落有劲的手已由颈椎按到了后背,此时熟悉的闹钟声也响了,于是她让我起身,再按一按头部时间刚刚好。

雪白的房间里,偶尔传来窸窸窣窣,却不似从前那般洋溢了,所有人,穿着整齐划一的制服,按部就班的日出工作,日落而息,只有老板在阁楼里喝着茶,听着老式播放机里传出的评书。

多少钱?时间到了,我自觉下来,穿好衣鞋,平静的问,我拿出一张百元的,让她找零的时候才知道又涨价了,谢谢,好多了。

我背上包准备出门,突然,她像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欢迎”两个字,而后马上咽了回去。我们都尴尬的对视笑了笑,“恩,我想我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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