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样本||袁文章：拾柴禾的老妇人

袁文章，男，生于1969年5月，河南人，封丘一中语文教师，缪斯女神的追求者，30余年痴心不改。中学时代开始发表诗文，作品散见于省内外报刊，千余首诗歌在网上流传，多首诗歌获奖并入选《中国好诗》，诗风属于顽固的传统派。

雨夜心境

想卷起圆润的雨帘

掀开温柔的黑暗

隔着一段距离

让你回过头来

真实地看我一眼

假如不像那屡轻烟

跳出烈火又匆匆逸散

我该在什么地方

寻找注脚  证明——

作为雨的知音

今夜我不曾孤单

不必用伞

且静默成一块故乡青石

任密密的檐雨将我滴穿

秋天

向晚时刻

没有什么能滋润双眼

秋天把我们的缄默

折叠进一幅峭瘦的图案

我无法分辨

哪片流云还有夏日的缠绵

正如你读不懂

夕阳为谁保留着拮据的温暖

远道  匆匆的还乡人

恰似一片落叶飘向家园

芦苇划破了悠悠的歌

对岸遗失了当初的渡船

只有长满皱纹的河流

将坎坷的自传推向岸边

原野是一本简装的词典

被查阅春天的农人一版再版

封面上  一朵寒意雏菊

以成熟的气息

任性的涂改着灰褐的内涵

拾柴禾的老妇人

麦绿漫过农谚

大雪的节令  浓缩为

一枚小小的发簪

河堤上  一个佝偻的老妇人

在拾拣温暖的概念

总有些看似无足重轻的细节

被我们不经意地抛置一边

譬如风将一些树枝

吹折又吹干

譬如风吹卷母亲的衣襟

也吹皱她曾经青春的容颜

除了这些老人

谁能独具慧质  从

一截枯枝里

牵出袅袅上升的炊烟

谁能舍弃自己的年轮

从生命里当取热气腾腾的团圆

今年是个暖冬

我开始相信这句传言

因为  一个酷似我母亲的老人

用大写的身影

为我们挡住了一生的严寒

我记得您的名字

我记得您的眼睛

比春天的阳光还要温暖慈祥

因为命运的残酷

它未能照耀我拔节生长

我记得您的手指

它曾从暗夜里织出了月光

因为命运的残酷

它未能布置我新婚的洞房

我记得您的双脚

它测量过岁月的苦难和凄凉

因为命运的残酷

它最终未能走下病床

我记得您的名字

并把它牢牢地镌刻心上

有一次一个孩子在风雨中跌倒

他失措地喊着您的名字

那情景和我的幼年多么相像

那一刻我也在一遍遍默念您的名字

害怕自己也会受伤

秋天就是这样

墙角的菊花黄得流金

树梢的柿子红得发亮

羊群啃过牧歌在河边饮水

大雁驮着白云向远处飞翔

秋天就是这样

一边走向宁静和肃穆

一边留下博大和宽广

一串串编结的玉米穗挂在树上

一粒粒拌药的麦种沐浴着暖阳

田垄里  几个围着褐色丝巾的妇女

正仔细地寻找她们遗漏的时光

秋天就是这样

地上是收获的喜悦

地下是播种的希望

孩子们早早地去了学校

老人们在门外拉着家常

丈夫结伴到县城购买南下打工的车票

妻子在屋内默默地为他收拾行装

秋天就是这样

一面提醒着陪伴和守候

一面又催促着动身和起航

一根拐杖迎面走来

想象很久以后

落日中的我

同所有老龄者一样

站起  又坐下

佝偻的视线

网不住旧事的细节

眼睁睁看着

记忆  和梧桐树慢慢脱皮

一直脱到心生悲凉

我也相信  会有一棵

饱经磨难的树

甩落一场场风雨

向我迎面走进

一度虚写的身影

因它的搀扶站立起来

让完整的我

一半春华秋实

一半月白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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